“公公!那位是…”方念柔往前走了兩步,卻仍舊有些忍不住轉頭,方才那名小公公已經提醒過她,不該管的事情不要管,方念柔迴頭一瞬,卻恰好見著那名色迷心竅的小太監順勢就要將那那女子摟入懷中,那女子又急又氣,拔上頭上的發簪便往那賤手的公公胸膛處戳去——


    電光火石之間……


    “住手!”


    那小公公方才還一副惡貫滿盈的嘴角噙著笑的模樣,一見有人,便即可鬆開了禁錮在那女子腰間的手,那女子的衣衫與發髻都有些淩亂,卻並未有損她的清靈之氣,關鍵是,她的一雙眸子很幹淨好看,此刻,卻如同受傷的小鹿一般,有些被撞破的驚慌失措,盡管,錯並不在她,隻是宮中的規矩,宮中的眼睛,她比誰都清楚,尤為,是她現在的身份,皇上的女人,卻與太監有染?!


    “呀!娘娘您…奴才是個老實厚誠的主兒,娘娘您這般色誘勾引,那不是陷奴才於不忠不義之地麽?!這位小公公好生麵熟,這是在哪兒當差呢?!”方才那動手動腳的太監很快又換上了一副討好宮中人的嘴臉,看著方念柔身後的那個引路小太監的太監官服分明比自己身上穿的要高一個品階,該當是在哪個宮中當差的!


    那女子的麵色卻隨之一邊,她…何曾勾引過他?一個太監!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分明是你...”


    “分明是誰?誰呀?你瞅瞅,瑾美人怕是不知道了,您拿過來的這些破落首飾,誰稀罕啊!咱家清正廉潔,不為你所惑,你倒好,居然想到了色誘咱家!”


    方念柔這會兒總算知道,何為翻臉比翻書還快!


    那引路的小太監方才沒有攔住方念柔,卻也看的透徹,隻是這宮中之事,哪是他一個太監所能幹預的?!尤為是哪宮娘娘之類的,那更不是他能去碎嘴的,出於禮貌,他隻道了句:“咱家是千禧殿端妃娘娘跟前兒伺候的!代咱家向掖庭獄宋公公問個好!”


    “會的!會的!公公的話,咱家一定帶給幹爹!”那小公公笑的牙不見眼道,一副哈喇子欲流滿地的模樣!


    “你!你這個閹人!滿口胡言!我要和你同歸於盡!”宋瑾兒是一個把名節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的人,如今這閹人這般損壞她的聲譽,她該如何自自處!


    “哎!你這個瘋婆子,誰人都曉得前幾日皇上進了你的屋子都擺駕迴宮了!指不定,你這不檢點的女人早便與旁人有染,適才,像你這樣的女子,如何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睛,侮辱了皇上的身子,身旁的丫鬟,也是個手腳不幹淨的人,這些個首飾,咱家可不敢收,若是些什麽來曆不明的贓物,那咱家,可還不想為了這個而掉腦袋!”


    “你說什麽!”宋瑾兒氣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更加別說是像她這樣在宮中無權無勢,卻又不得皇上寵愛的人!連帶著可憐的春兒入獄,在背後還要遭人指點!


    “等等!娘娘息怒!”方念柔忙上前,將那女子手上的簪子奪過來,那女子身子似乎不怎麽好一般,整個人搖搖晃晃的,很是虛弱,是而方念柔不費出灰之力,便將她手中唯一的兇器奪過,說是唯一的,倒也不假,那女子素淨的很,渾身上下,也就發髻上那個袖銀簪子。


    為了春兒的事情,宋瑾兒已經兩日未曾合眼了,也沒有好好的吃飯睡覺,這才有些心力交瘁!


    “娘娘!”方念柔眼疾手快的額扶住宋瑾兒的身子,有些擔憂道:“娘娘沒事兒吧!”


    殊不知宋瑾兒緩過神兒來後,卻下意識有些疏離方念柔突然的親近,方念柔也瞧出來了,見宋瑾兒站穩,便自覺放開了她的,道了句:“娘娘!不過是誤會一場,娘娘何須這般激動?!方才民女聽那位公公所言,娘娘是...哦!瑾美人,娘娘既然貴為美人,又何須同一個太監這般計較?!”方念柔不動神色的將那枚簪子收了起來,又使了個顏色,讓千禧殿的那個小公公將零零落落散亂了一地的朱釵首飾收了起來,見現下這周圍的人還不多,若是人多,隻怕是借那廝幾個膽子,也不敢再皇宮之內對皇上的美人動手動腳!


    “娘娘!莫要衝動!見娘娘方才的樣子,定是有事相求於這小公公,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娘娘!萬事麵前忍字當先!”方念柔顧自靠近低語道。


    “公公!您說...是不是啊!”那色心頓起的公公乍見方念柔的美貌,比宋瑾兒更甚,這會兒卻是隻能硬生生的將口水往肚子裏咽,由千禧殿的公公親自引路的人,他還開罪不起!


    “主子!這是做什麽!”隻見那小太監眼睛“咕嚕...”轉了一圈,見方念柔顧自取下發髻上的與簪子,即便她一貫最不習慣以這樣的法子來“賄賂”手底下的人,但形勢所逼,也隻能出此下策!


    依霍之皓對她的寵愛,巴不得什麽都給她最好的,自己戴的首飾自然不會差,這小公公也不是沒眼力見兒的人,乍見那玉簪的光亮,便不由咽了咽口水!麵上卻仍舊是一副迷茫的模樣。


    這欠揍的模樣讓方念柔很是巴不得想狠狠的扇上一圈,方能解恨!


    “公公每日看守掖庭獄辛苦了,這一點,是公公應該得的!公公便收下吧!”方念柔唇角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早已經將那名色心未泯的公公給迷得七葷八素的!


    “不知...”


    “主子...您說!”那公公立馬便換上了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恭謹的很,宋瑾兒看了,更是恨得牙癢癢的!


    “今日天氣尚好,我與瑾美人娘娘相邀,在宮中一道遊玩,期間,並未見過公公,公公,你說...是嗎?!”


    “是!是!主子說什麽,那便是什麽,咱家今日一直在掖庭獄當差,並未見過什麽瑾美人!”


    方念柔即便心下生恨,但瞅著麵前的一副嘴臉,還是沒有發作,仍舊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二小姐!時候不早了!咱家還得趕緊上千禧殿給端妃娘娘複命呢!”身旁的小公公言語之中催促道!


    “那主子慢走,咱家,便不送了!”


    “公公您看…”方念柔抬眸,對走在自己身前的引路公公道。


    “二小姐放心,該說的,不該說的,咱家心裏都清楚的很!”那小公公也不愧是端妃身邊的人,為人處事都是說不出的“謹慎”二字,得言,方念柔便放心了!


    不經意間,手間的手豁然抽離……


    “姑娘!我很感激你方才出言相助,但若是圖迴報的,那姑娘怕是找錯人了,因為,以宋瑾兒的能力,並不能給姑娘些值得的東西!”宋瑾兒垂眸,方才那小太監說的話猶響徹耳畔,滿是奚落與恥辱!


    她轉身欲走……


    “姑娘,你的簪子還在我這兒,還有這些首飾,我相信,不到萬不得已,姑娘一定舍不得將這些首飾拿出去送人,尤為是方才那個狗仗人勢的閹人!”這些東西雖然不值錢,卻帶著一層淺淺淡淡的古樸之色,年代應該有些久遠了!關鍵是,這些古樸的素銀簪子雖然陳舊,卻光亮的很,顯然主人將之珍藏的極好!


    “這些東西,日後記得不要再隨便送出去了,那些人,即便你將金山銀山也一並推到他們麵前,也堵不上他們的嘴,何必要浪費了自己的珍愛之物?!”方念柔一並將那名小公公方才拾掇的東西將自己方才收起來的銀簪子一並收理好,交托到宋瑾兒手上!


    “姑娘!方才姑娘的一個玉簪,就是我這兒這麽多東西加起來,也抵不上!如今,宋瑾兒這些東西即便微薄,卻也不敢再收,姑娘本不該插手此事,宋瑾兒心中感激,無以為報,即便抵不上姑娘玉簪的價值連城,也唯有這些,正如方才姑娘那言一般,都是宋瑾兒所珍視的東西!”


    言下之意,宋瑾兒是打算將自己所有的這些東西,來償還方才的玉簪之情,饒是不夠,這已經是她所有的積蓄了!


    “娘娘!君子尚且不奪人多好,方才。我自作主張,奪下你手中的簪子,便是因為,若是因此事而惹上了人命官司,那倒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太監,娘娘千金之軀,尚且有大好年華,若是因此毀去,那才可惜!若是實在過意不去,諾!娘娘,這隻素銀簪子我便收下了,所以娘娘便不用再為方才的事情介懷了!身外之物需得有人珍視那才是珍貴的東西,價值連城,這是姑娘稀罕珍惜之物,所以,以翠玉簪一枚死物,換娘娘的珍惜之物,反之,還是我賺了呢!”方念柔知道她心裏頭的那個梗,便索性隨意挑了個銀簪子,便戴在自己頭上,也好讓宋瑾兒心下的愧疚少一些!


    “敢問姑娘是何人?看姑娘的著裝打扮,並非是宮中之人!可是哪家的小姐?!小姐,也不對啊,姑娘的發髻已經綰起,那理應嫁做人婦,可姑娘年紀瞧著還小,又生的漂亮,委實不像是嫁過人的模樣!”


    “一介民女罷了,如何能入得了娘娘的眼睛!娘娘!時候不早了,今日民女入宮,是受端妃娘娘之邀,若是來日,有緣再見!娘娘身姿靈秀,心地善良,即便是現在沒有受到皇上的憐惜,來日,定能一朝揚眉吐氣!娘娘!告辭!”方念柔也並非是看不出端倪之人,見這個瑾美人這般素淨優雅,即便有些蓬頭垢麵,卻也並非難看之忍,會被那小太監那般侮辱,定當是在這宮闈之中不得寵,俗話說得好,不得寵的女子最為難熬!旁的不說,就今日的處境,便足夠為難!


    宋瑾兒看著方念柔漸而遠去的身影,下意識的瞅了眼自己手上的陳舊首飾,此刻卻覺得心情無比沉重,直至人影消失,她心上淌過的一股暖流,經久不散!


    宋瑾兒怔怔的站了不知多久,未曾注意道身後半尺的宮牆之後,卻恰好隱去了一個身影——


    ……


    而此刻,榮王府,則是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如氏即便是個側妃,卻深受宋旭疼寵,誰人都曉得,自從如氏過世之後,宋旭一直是在歇在書房中,也並未與正妃柳如霜有過什麽言語之間的交流!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一陣尚且算得上叫囂的聲音打破了萬古的空寂——


    “噓!聲音小些,什麽事情慌慌張張的,若是讓王爺聽到了,怕是又要遷怒於在咱們王妃娘娘了!”


    那丫鬟立馬便閉了口,如今如氏的靈堂便直接設在了她先前居住的地方,因為是側妃,入不了正廳,


    大起大落之間,榮王爺也似乎比以往更加蒼老了幾分,卻再也未曾踏足過正式柳如霜之地,關於如氏的死,柳如霜心下即便再有不甘,也並未想過要害人性命,如氏懷孕了,那著實對她來說是一個威脅,隻是,沒有如氏,還會有更多的如氏,她一貫便在宋旭麵前不討喜,如今一來,更是受人嫌惡的緊了!


    “王妃娘娘…是…是小姐迴來了!如今,正在前廳呢!”


    “你說什麽?!芳兒迴來了?真的是芳兒?”受到宋旭莫名其妙冷落了好幾日的柳如霜,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因為恰好府中在白事期間,她不宜過於濃妝豔抹,整個人的臉色看上去差得很!青灰色的麵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紅潤之態,此刻看上去,確實有些不大相稱!


    “本妃忍了那死去的如氏多日的死人氣,如今,終於可以不用再這麽憋屈了!”


    “是!是!娘娘!即便看在小姐的份上,老爺也不會忍心——”


    “走!隨我去前廳!”


    如今的霍昭,恰巧便在前廳。


    宋黎芳一入府,便奔著宋旭這頭而來,宋旭一張臉埋的很深沉!幾日未見,在宋旭的臉上,似乎再也找不到往日那股意氣風發的模樣!


    “父王!”


    宋旭眸色一沉,豁然將頭抬了起來,眸光中有著些許不容忽視的血絲,大概已經幾日未曾合眼!


    “芳兒!你如何會迴來?!你身懷有孕,難道不知道,這樣做不吉利?!若是你再出了事,那要父王,如何自處?!”宋旭略顯溝壑的眼窩深陷,喉間有些梗塞,聲音有些沙啞,但瞧宋黎芳,即便他再怎麽舍不得如氏,可宋黎芳終究是他的女兒,女兒和外孫的安危,也是他牽腸掛肚的!


    “兒聞父王這幾日憂心過度,更是與額娘之間——”


    “別跟我說那個女人!芳兒啊!芳兒,如氏嫁與我多年,我雖寵愛她,卻也一直將你額娘放在心上,在吃穿用度上麵也從未過度縱寵如氏而忽略了你的額娘,如氏與你額娘之間的相處也一直還算和平,縱使如氏難得鬧些小性子,那也是難免之事,前日如氏被診出有孕,我念她在我身邊伺候多年,現如今又懷了身孕,乃是喜上加喜!便隨即晉了她側妃之位,也是理所應當,誰知道…不過兩日光景——”


    “父王!逝者已矣,如氏在天之靈,若是知道父王這般為她心傷,也定會不得安逸!何況!如氏已死,女兒相信,如氏的死,與我額娘,並無關係!”


    “事到如今!你還在為你額娘辯駁!如氏死的那日,隻有你額娘一人,去過如氏的院子,事後,如氏便死了,前兩日才剛被診斷出身懷有孕,你可別告訴我,這是如氏自己想死,如氏是什麽樣的人,父王比你,更為清楚!如氏為人貪生怕死,又極愛權貴榮華,好不容易一朝得勢,會自己尋死,那才有鬼!”


    “那父王懷疑額娘的路理由也太過偏僻,這麽多年,父王的後院中,有多少女子,可有見額娘去迫害過誰?反觀如氏,一直仗著自己得到的愛寵,便在府中橫行霸道,騎到額娘的頭上來,這些,父王你可曾知道?!那如氏翻身之日,著實是額娘的噩夢,隻是…父王的理由,夜未免太過於偏頗!”


    “住口!芳兒!父王的事,還容不得你來幹涉!今日之事,父王念你一片孝心,便不加以責怪,如氏的靈堂便設在她先前居住的院子,行過禮後,便盡快迴宮吧!日後若是無事,便別企圖迴府,為你那狠心的額娘當說客!來人,帶小姐過去!”


    “父王!”宋黎芳還想說些什麽,宋旭卻壓根便不想聽,兩袖一甩,憤然離開——


    “父王!”


    “芳兒!”


    “額娘!你怎生麵色這麽難看!”


    “芳兒!怎麽樣!可見到你父王了?你父王說什麽?”


    宋黎芳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額娘!父王現在什麽都聽不進去!還有…”宋黎芳豁然湊近,低了低聲音道:“你老實跟我說,如氏的死,究竟與你,有沒有關係?!”


    榮王妃臉色一變,卻道:“沒有!不是額娘做的,額娘都忍了這麽多年,現如氏正是受寵的時候,額娘如何會急著將這盤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呢!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額娘!你別急!我並非這個意思,隻要不是你,那便好,隻是…如氏正當榮寵,卻何故——額娘,君弟呢?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他還在哪兒野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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