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他,莫寧就無限自責,覺得自己再也無臉見他。她甚至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自己的驕傲害死,可還是狠不下心,總覺得要等一個水到渠成的機會,要等自己一切都淡定以後……

    然後花了三天時間玩遍了g市,購物就花了幾萬塊,又毫不節製的胡吃海塞,大半夜一個人開一間大包廂,唱通宵唱到破音……

    周一諾推薦她的發泄方式她全體用完,到第四天的時候,她趴在酒店床上,再也動彈不得。

    實在太累,不過也確實是個不錯的有助於睡眠的方式。

    卻還是發狂的想念顧準,連得來不易的夢裏都是他的影子,他在燦爛的陽光下對著他微笑,他的手伸向她的臉,輕輕柔柔的撫摸,他對她說:“別怕,有我在。”他的吻是致命的誘惑,他的擁抱錮得她緊緊的……她在他的懷抱裏覺得一切暴風驟雨都可以化為和風細雨……

    明明是個好夢,醒來時顧準不在,酒店房間黑黑的,靜得隻有暖氣噴散出來的聲音,周遭發生的一切事情都真實可感,讓莫寧覺得那其實是個噩夢。迷茫的看了眼被窗戶的方向,她心裏劇烈的疼痛開來。

    他會找她嗎?莫寧心跳如雷,在這樣的深夜裏,她顫抖著開了舊手機,以為會躥出無數條未接電話和短信什麽的,令她失望到絕望的是,三天裏,沒有一個顧準的電話,也沒有一條他的短信。

    47四七戰

    顧準最近的應酬愈發多了起來。平時在文森特,他並不樂於參與這種活動,但辰氏剛起步,雖然有程方替他處理這些台麵上的事,有些重要的私人活動他還是得自己參加。

    這次聚會,作為合作夥伴的謝靈也參加了,酒桌上她幫他的意味太明顯,他對她再冷,她也會拐著彎追上來。顧準無法,隻得打太極似的敷衍過去。像打發任何一個不好對付的客戶一樣。

    顧準極其厭惡酒桌上的規矩,厭惡歸厭惡,他還是得在別人敬酒的時候禮貌得體的接過,好在他氣場夠強,除了喝酒幾乎不說話。於是這麽一頓下來,顧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喝酒。

    司機送他迴家。

    酒店大廳門口的停車場,顧準先上了車,他很能喝酒,酒後反應卻很大。於是一上車就開始閉目休息。車子穩穩啟動,燈紅酒綠從視線裏消失,顧準的腦子裏開始不斷幻化出一條一條的影子,那影子漸漸靠近,變作一張清晰的臉,那臉倔強的看著他,冷冷的說:“我的事不用你管。”

    胸口劇悶,顧準伸手鬆了鬆領帶,開了車窗,有凜冽的風灌入,他還是覺得悶,於是幹脆脫了西裝外套,扔在旁邊,閉眼沉睡。

    車停的時候,顧準已經醒了。腦袋爆裂一般的疼,他仍舊坐在車座上,眼見著前排的司機開了車門,下了車,然後他身側的車門被打開。一個女音入耳:“顧總,到了。”

    顧準的驚訝很短暫,偏頭見傾身對他笑意盈盈的謝靈,他的頭更疼了。語氣並不友好:“謝董很閑?”極其自然的傾身過去開另一側的車門,拿了外套下車。

    謝靈已經抱臂站在他麵前:“免費給你做了車夫,沒必要這麽拒人千裏之外吧。”

    “你可以開我的車迴去。”顧準淡淡道,抬腿欲走。

    “很渴,不請我上去喝杯水?”

    “出門可以看見超市。”

    “顧準。”謝靈突然沉聲喊他。

    顧準沒有迴頭,卻仍舊立住,算作對她的迴應。

    身後謝靈的臉上有一閃而過的傷心,很快,她又恢複正常,突然快進一步,伸手搶下顧準挽在手臂上的外套,道:“鑰匙在口袋裏嗎?”還未等顧準迴答,她已經伸手進去。

    沒摸到顧準的鑰匙,卻摸到了一直震動的手機,拎起那手機,謝靈很快瞥了一眼,所見內容讓她不自覺的彎了彎唇角,食指一點,手機接通,她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將手機遞迴顧準手上,同時說:“你的電話。”

    顧準的怒氣被這個電話打斷,從謝靈手上接過,手機屏幕上顯示著“morning正在通話”,然後那一刻,他的心忽然一提,手機舉到耳邊,他盡力克製自己的聲音:“喂?”

    謝靈抱著顧準的衣服,認真的看著他在路燈下昏黃的臉,看他皺得越緊的眉頭,心裏不斷湧過羨慕、嫉妒和恨意。最終又化為一股奇怪的笑意。

    莫寧很想大點聲音,可事實是,她的聲音很小:“你……你到家了嗎?”她明明就站在他家門口,她明明知道他還沒迴來,她明明打了他十幾個電話,可是,出口的總是言不由衷。

    她也辨不清自己這麽說究竟是因為抱歉還是因為聽到女人聲音時的不舒服。

    “快了。”顧準說,然後他便不再說話了。他舉著手機,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等著她下麵的話。

    夜風帶來一股一股的涼意,顧準的心卻因為期待而變得有些溫熱,然後他聽見她說:“沒什麽特別的事,我就是來和你說晚

    安。”

    涼意霎時侵入心底。

    他也說:“晚安。”

    “再見。”

    顧準沒和她說再見,因為他直接摔了電話。

    謝靈皺眉看著他,顧準氣息尚未平複,酒氣翻滾,他的腦袋像是要炸了。眼見著謝靈走近,他毫不客氣的說:“我數三秒,如果你不打算開著我的車迴去的話,那麽不好意思,你隻能自己打車迴去了。”

    謝靈一時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隻聽見他數:“一、二、三。”

    “等等。”謝靈揚手想打斷,怕自己失去什麽機會。

    顧準冷冷的說:“你已經沒有機會了。”然後他轉身,疾步朝自己的車走去。

    就在他打開車門那一刹,謝靈突然了悟似的撲了過來,就壓在車門上,她有些害怕的說:“這麽晚你要去哪兒?”

    “與你無關。”顧準想盡可能禮貌的推開她,奈何她壓得太緊,他的手就快碰到她的胸口。趕在這情況發生之前,他抽迴手。

    謝靈怒聲道:“你要開車?你瘋了嗎?”

    顧準別開頭,打算換一邊。

    謝靈情急,衝過去一把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突然得讓顧準退了幾步。

    這個擁抱落在剛從顧準家逃出來準備趕在顧準迴家之間離開的莫寧眼裏,又成了一道刺眼的光。像是武士的大刀,斬在她的心上,活生生切了一道大口子。

    莫寧拉著行李箱的手在寒風中顫了顫,她穿的大衣沒係扣子,也沒拉拉鏈,四麵八方的風攻占了她,她瑟瑟作抖。

    顧準推開了她,頭越來越疼。看著眼前的謝靈,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淩厲的話,卻猛地看見她嘴角怪異的微笑。順著她的視線轉頭,顧準還算清晰的視線裏,映入了一個拉著行李箱的女人的身影。

    謝靈還在他身後笑,眼見著他漸漸轉過身去。謝靈從後麵替他披上了外套,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西服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在他餘光裏晃了晃,顯得很調皮的說:“我走了。”

    顧準等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樓道口的那個人,那人也正看著他,兩人隔了一段黑暗的距離,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眼裏的情緒。

    還是顧準先走向了她,他低下頭,很低很低的歎了口氣。莫寧並沒有發現。

    在這個時候,莫寧正把自己往全世界最委屈最不幸的方向想。她丟了工作,她還

    撞見了男友和前女友的好事,她開始失去很多。

    工作是她的驕傲,是她拿來裝扮自己的外殼。如今,這個外殼裂得這樣幹脆,她柔弱的內裏就這麽暴露出來。哪怕一點小小的打擊對她都是劇烈的。她的身子不知是被冷的還是怎麽,已經開始有些抖,看見顧準朝自己走來,她很想哭,很想撲進他懷裏,可是,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麽,她勉強自己站得筆直,笑得冷豔:“我來順便拿些東西。”

    顧準冷笑:“不是迴來找我?”

    莫寧聲調提了一個:“當然不是!”

    晌久,顧準突然將凝在她臉上的視線移向他處,問:“我們還是男女朋友嗎?”

    莫寧抬頭看他,完全想不出來他會突然問她這麽個問題,一時心跳劇增,竟不知如何作答。

    顧準的視線還未從遠處收迴,他的聲音仿佛帶著夜風的味道:“莫寧,你是不是覺得……這天底下,我非你不可?”

    莫寧聽到了“轟”的聲音,真的,在腦子裏震動了一下,然後,飛快的炸開。有大片大片的碎石和各種粉塵飄下來。莫寧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這麽看著他,眼眶都發澀了,可是,她沒在他臉上發現任何的情緒。

    眼淚掉下來的前一刻,她趕緊低下了頭,拉緊了行李箱的拉杆,仿佛是想借力,仿佛隨時要走,她說:“我從沒這麽想過。”然後,她便似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對峙,側了個身,毫不猶豫的從顧準身邊離開。

    她的風衣衣擺飄過的時候滑過他的手,他可以拽住她的,然後把她一把拖過來,抱在懷裏狠狠的按住。可是,她人就好像那衣擺飄動的速度一樣,太快。快得沒有一絲遲疑,於是,他也放棄了。

    很累。

    從一開始顧準就知道,知道她的不信任會重傷他。

    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他曾對她說了一句很關鍵的話,他說他對她沒有一點男女間的意思,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發現了:像現在一樣,她完全相信他話裏的內容,卻不相信她自己的眼睛。

    她不相信他對她絕不是“沒有一點意思”;她不相信她對他來說是“非你不可”;她都不願意等,不願意問,她就是這麽一個徹骨冷血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不計任何後果的……放棄他。

    其實他可以不計較這些的,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事實上,他之前也是這麽做的,他瘋狂的打她的電話,他為了讓她擺脫官司的

    糾纏親自去找了河源公司,他甚至找了張乾誌——那個頻繁被自己侮辱的男人。

    可是,她都不管。她隻管她那點可惡的自尊心,她隻自私的收藏著自己的驕傲,時而用來傷傷自己,再時而拿出去傷傷別人。

    他聽見行李箱的小輪子滾在地上的聲音,很快,很有節奏,一步一秒都沒停留。想到她的決絕和不在乎,自己謹慎而卑微的付出,顧準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一輩子沒這麽窩囊過。

    48四八戰

    午後的春陽投射進g市新蓋的一座寫字樓裏,十八層的陽光最好,窗沿很寬,窗戶很大,隻要拉開窗簾,整個辦公室都能被照得暖烘烘的。

    “這是上一季度的銷售業績,這是產品研發部的最新提案,這是中午剛從s市過來的快件……還有,今早的報紙。”秘書小姐端正的將一遝材料放在纖塵不染的真皮辦公桌上,桌上顯示器正化著一圈一圈的屏保圖案。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他正閑閑的架著長腿,悠悠的小弧度晃著椅子,看著窗外不受阻礙的城市風光。

    等了半天不見迴應的秘書小姐淡定的重複了一句:“……今早的報紙,顧總。”

    椅子停止晃動,然後一個簡單的音節傳出:“唔。”

    “我先出去了。”

    門關的聲音是顧準這一天直到下班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春節以後,他有了個突破性的習慣,每天在家陪黃琦樺和顧啟元二老吃了午飯才來上班。許多了解他過去工作習慣的媒體曾追究過他這樣變化的原因,大部分人說他這樣的變化時因為離開了文森特,畢竟,自己做老板總比給別人打工來得自由。也有說法是認為顧準非常孝順,父親身體不好他一直放在心上,事業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也為他提供了盡孝的條件……

    當然,寫這種報道的一般都是中規中矩的報社和雜誌社。g市發達的八卦媒體也為他這樣反常的行為提供了一種解釋,他夜夜買醉,已無心事業。

    顧準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新聞時,隻是莞爾。結果那天晚上,他還真買了一大堆啤酒坐在公寓裏喝,確實醉的不省人事。隻一次經曆後,他就再也沒試過傳說中的宿醉,他實在不喜歡那樣的感覺。於是,這一類無聊而又滑稽的新聞他再也沒關注過。

    他吃過午飯才來上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賴床。

    飛快的看過秘書送過來的各類文件,處理好手頭上的事之後,他拿了桌上

    的車鑰匙,起身離開。

    此時正是下午的四點多,大辦公間裏有各種忙碌的聲音,顧準一出來,很多不和諧的聲音霎時匿去,剛才還在開小差的眾人,此時都正用餘光恭送著這位越來越早下班的老板。這種恭送裏都有共同的意味:羨慕嫉妒恨。

    顧準目不斜視,伸手輕叩秘書的辦公桌,他的聲音沉而有力:“簽好的文件都在我桌上,修改意見你替我發給各部門負責人,尤其是秦放,他的任務書做的粗糙又敷衍,兩個禮拜的時間交給我一份這樣的東西,讓他好好反省,周五之前看不到我滿意的東西,他今年的年終獎可以捐獻出來給其他人了。”

    話說的雲淡風輕,說話人說完話就走,目光一秒未曾為任何事物停留。

    辦公室一眾女人卻偏偏還覺得顧總這副狠狠的樣子迷死人,都在心底偷偷的捧著小小的紅心仰慕著他。這種仰慕誇張到連他離開的背影都永遠看不夠。

    背影突然一停,就停在一處格子間前。那裏坐著的是18層行政區域最美的女人,幾乎辦公室所有人都為顧準倏然而止的步子而驚訝。有人不怕死的從格子板前抬頭偷看。

    令人意外的是,顧準確實是停在美女身邊,可是他的目光卻膠在美女的電腦顯示器上,一秒不落。有靠的近的同事看得分明,那美女大概在看娛樂節目,畫麵暫停在一處,是一個外表英俊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滿目笑意的看著著橘色長褲,白色上衣的女主持人。

    那美女臉都嚇白了。

    本來打算圍觀的眾人也紛紛埋下了腦袋,心道,此時還是自保比較好。

    誰都知道,顧準是個對自己要求分外鬆弛,對員工要求卻十分嚴格的人。因為顧準從不倡導員工加班,所以公司沒有加班製,不加班的好處固然多,但同時也對上班時間的工作效率提高了要求。

    在這個公司,幾乎沒有上班偷懶摸魚的員工。

    人人都為上班偷看娛樂節目的美女捏了一把汗。

    辦公室裏連打電話的聲音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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