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飯局呢?啤酒肚都大成這樣了!”

    莫先生嗬嗬笑:“養女兒可不是為了有朝一日被寒磣的!你爸爸我現在正處在一個離退休的階段,沒多少享酒肉之福的機會了,就讓我且放縱著吧。”

    “身體最重要啊,父親!您和我媽最近吵得少了吧?”

    “少?怎麽會少?你媽更年期真長,每天有事沒事嘴不停,不和她吵她也能一個人罵罵咧咧罵一天,夜白都嫌棄她了!”

    夜白就是那隻薩摩。名字是莫寧取的,源自唐玄宗最喜愛的禦馬照夜白。

    “我聽你媽說你談戀愛了。”莫先生突然說。

    莫寧一訝:“她怎麽知道?”

    “蘇也宜上次在qq上和她說的。”

    莫寧表情瞬間僵了,一想到蘇也宜,莫寧就忍不住想狠狠捏她一把,什麽不靠譜的事情她都幹得出來。又一想,反正也沒什麽好遮掩的,所幸大方承認:“嗯,是談了一個。”

    莫先生表情高深:“是談著玩的,還是真談?”

    莫寧沒有猶豫,直道:“真談。”

    莫先生聽完這話,表情說不上喜悅。

    莫太太卻是真高興。吃飯的時候就不停地說:“也宜發過照片給我看了!我看不錯不錯,非常不錯!什麽時候領我們看看?不然現在叫他來吃飯?”

    莫先生斜眼瞪她。莫寧趕緊解釋:“他去出差了,這幾天都不在。”

    莫太太一笑:“不急不急,反正遲早見。”

    莫寧趕緊夾菜堵住嘴,就是想防著被二老聯合攻勢,刨根問底什麽的。怎料她實在自作多情,因為接下來,莫太太的問話是:“喂,你說我們不在,阿姨會給夜白做什麽吃?不會給它吃韭菜吧?那孩子韭菜會過敏。”

    莫先生眉頭一皺:“我們千叮嚀萬囑咐,不至於那麽沒記性。”

    “不會給它吃包子吧?它不喜歡吃包子。”

    “不會。”

    “夜白真可憐。”

    “……”

    “我早說了,請什麽鍾點工啊!把它放老許家不挺好,正好他家有隻大貓,夜白還能和那貓為伴……”說到這裏,莫太太突然停住,視線移向莫寧,她換了副認真的表情說:“寶貝,我差點忘了問你。”

    莫寧做了個疑問的表情。

    莫先生接話:“許書懷最近毫無消息。你許伯伯許伯母

    很擔心,這次來,主要也是想問問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莫太太:“尤其是你許伯母,連著一個月都愁容滿麵,人都瘦了。你許伯伯身體不好,她又不方便來g市,前段時間我和你爸都比較忙,她想找我們幫忙沒找到,這不,前天才找上我們。”

    二老這麽一說,莫寧也陡然注意到一些被忽略的內容。她確實很久沒有許書懷的消息了,上一次無故掛斷電話之後,她再也沒有他任何的消息。他以前倒不是沒這麽消失過,隻是不管他去哪兒,總會事先給她打個電話,有時是發短信……若不是這段時間莫寧自己被工作和感情問題困擾著,她肯定會注意到這些。

    不再做其他猜想,莫寧當即掏手機撥了許書懷的號碼,手機湊到耳邊,裏麵是“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和她上一次打他電話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莫太太是真有奇人的,舉手,俺見過。

    現實裏的莫寧和莫太太有這麽個讓我記憶猶新的段子。

    有一天,莫寧去洗衣服,從洗衣機裏把一大堆衣服拿出來曬的時候,她驚恐的發現自己的長褲裏居然有一隻襪子。於是她發短信和莫太太說這件事,原本以為莫太太應該安慰她的。哪知道莫太太竟然特別高興的說“寶貝!你真是太像媽媽了!我曾經有一次洗完被單曬它的時候驚恐的發現被單裏居然有一條內褲”。

    俺聽完莫寧講這事,俺就直接噴了……

    三二戰

    第二天,莫寧直接去了稅務局。

    許書懷當初為了替她積累些人脈,更方便她的工作,早就把他的同事介紹給了她。那時許書懷還說:“以後難免碰上一些積極進取的同事,要是哪天他們升官發財了,咱們也能沾上些好處。”

    然而今天,這群同事卻都很謹慎的樣子,對許書懷的事情都不怎麽願意多說,好不容易問清了許書懷的情況後,莫寧想起那句話,竟覺得有些悲從中來。有些話,還是說不得的。

    許書懷受賄罪成立,判了三年的刑。

    從稅務局出來,莫寧又去了許書懷所在的看守所,獄警傳他的話說他不想見任何人。莫寧暗惱,托獄警迴話:“如果你希望你爸爸因為你入獄而心髒病突發,你最好永遠別見我”。

    獄警再出來的時候,許書懷就跟在他身後。囚服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莫寧這才意識到他瘦了很多,腮上雜亂的長滿了胡子,黑眼圈也重了許多,一見莫寧,他瞬間耷拉下去

    。

    莫寧盡力隱忍住對他的火氣,心平氣和的說:“許伯伯許伯母到處在找你,中秋節我爸媽過來了一趟,也算是為了你。最近你爸身體不好。”

    許書懷低著頭,以前那種玩世不恭完全不見,他就像個被拍扁的蚊子,再也沒法撲騰了。莫寧還是有些心疼,語氣更柔了一些:“你希望我怎麽和他們說?”

    許書懷沉默了幾分鍾,再開口時,聲音澀得很:“求你……別告訴他們。”

    莫寧沒有接話,她知道許書懷此時正遭遇著一股脆弱的情緒,她等著他的情緒過去。沒過多久,許書懷再度開口:“你最近,還好嗎?”

    “嗯,還好。”

    “聽說你和文森特的顧準在談?”

    “嗯。”

    “他對你好嗎?”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許書懷似是無意識的抬起了頭,觸到莫寧看他的目光後,他又瞬間低下頭去。

    雖然隻是片刻,莫寧卻清楚的看見他眼裏尚未褪去的水光,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莫寧體諒的終止了這個話題,轉而道:“我會和伯父伯母說你……”

    “告訴他們我出國進修了。”許書懷打斷她,又突然站起來,轉了個身,說:“祝你幸福。”然後頭也不迴的走了。

    沒有背影可看,可她腦子裏就有許書懷孤單離去的身影,久久不散。

    這次的打擊對他很大吧,大到莫寧看見他都不敢斥責,不敢詢問,不敢說他一個不對。畢竟十幾年的友情,許書懷現在這樣,她總覺得內疚,覺得好像欠他什麽。

    於是隻好將這份隱隱的歉意轉移到許書懷的父母身上,電話裏,她極細心的交代許書懷的去向,又代為履行做子女的義務,對老人噓寒問暖,倍加關懷。許書懷坐牢的事,誰也不知道。

    中秋一過,就是國慶長假。

    報社裏比較闊綽的幾個男男女女老早就在群裏商討去什麽地方旅遊,最終的意見是說去南半球找個靠海的小島,曬曬日光,玩上幾天。有人問莫寧的意見,莫寧原本是沒心思出門的,看過他們發的一些圖片之後,又突然想去散散心。

    最想的是,和他一起去。雖然知道他並不一定有時間,莫寧還是忍不住給仍在美國的他打了個電話。

    “呃,國慶有假。”莫寧委婉的表達。

    “嗯,然後?”顧準那邊還有劈劈啪啪的打字聲。

    “你,你什麽時候迴來?

    ”

    “不一定。這次的事情比較麻煩,以後會告訴你。”打字聲一停,他問:“怎麽了?”

    “沒怎麽,最近單位在組織國慶旅遊……”說到這裏,莫寧覺得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個小媳婦,於是換了種口氣:“本來想和你一起去旅遊的……”

    那端突然漾起一陣低低的笑聲,沒有夜鶯般動聽,卻直接滲進莫寧心裏。被這樣的笑聲撩撥,莫寧隻覺得心癢癢的,又浮起來,半天不著地。

    “很好笑嗎?”

    “不好笑。”

    “那你笑什麽?”

    “想笑。”

    莫寧也想笑,生生忍住,問:“那你迴來嗎?”

    “我會盡力。”頓了頓,那端又有鍵盤聲,“定好去哪裏嗎?”

    “南半球一個叫土濟的小島。”笑意冉冉,莫寧補充道:“也許你沒聽過這個地方,這是我的同事們所找到的,與海有關,又不是限於東南亞,又便宜,又相對好玩的……性價比最高的地方。”

    “聽起來不錯。”

    接下來,直到報社一行人踏進機場,登機,關手機。莫寧都沒看到顧準,也沒收到他任何一個解釋的電話,任何一條關於為什麽沒能出現的短信。她不太清楚為什麽張乾誌會和付夕顏一起出現在隨行的團裏,但看得出來,兩人一起看她的眼神都有那麽些炫耀加嘲諷的意味。

    莫寧倒沒有無聊到去計較這兩人的意思,心裏卻還是有些悶。差點就拎著行李包直接往迴走了。

    眾人在深圳轉了機,直飛悉尼。又在悉尼轉機,這才飛向目的地。

    兩天一夜後,報社一行才到達這個叫土濟的地方。導遊是個年輕的姑娘,外語學院畢業的,有一口流利的英語,據說她還精通其他三門外語。從機場換了大巴,此時已是深夜,其他人大概是擋不住興奮,都不怎麽安分。莫寧卻覺得很累,就靠在椅背上眯了起來。迷糊中,好像發生了什麽勁爆的事情,車上響過一陣喧鬧。

    抵達下榻的酒店時已經是淩晨,莫寧領了房卡,直奔房間,一挨著床就沉沉的睡了過去。做了個很美的夢,夢裏的顧準騎著七彩的雲朵從天而降飄在她眼前,海邊的天空做了他的背景,他的現身美得神奇,驚詫了所有與她同行的人,最震驚的是付夕顏和張乾誌,他們的表情也都是彩色的。莫寧在夢裏想起來,原來在大巴上那件勁爆的事情是付夕顏和張乾誌公然在車上接吻。

    第二天下午一點多,眾人在導遊的帶領下吃過了海邊自助,然後就放大家自由活動。許多同事出於拍張乾誌的馬屁,出於真的喜歡和付夕顏在一起,都成群結隊的跟著他們去了一處。

    土濟島的海景很美,風很大,暖暖的,濕濕的,吹在臉上就像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撫摸著。莫寧沒換泳裝,穿著薄薄的紗質長衫,就這麽抱臂在沙灘上走,風把她的長褲吹得鼓鼓的,她的長發也一直飄散在空中。這個季節來海邊旅遊的人不少,除了黃種人,白人也很多。有人看見她,很熱情的和她招手,說一句“hello”,莫寧統統迴以微笑。

    海邊的人們大多穿著泳衣直接仰躺在沙灘上,莫寧已經盡力不去看一個個穿著大膽的人們,走著走著,再抬頭時,前麵猛地出現一排光溜溜的人,有男有女,沒有一個身上穿了衣服。

    這裏是無泳裝區嗎?莫寧不禁臉紅起來。尷尬的轉了視線,抬手掠了掠頭發,急忙轉身朝來處走。又覓了個空著的躺椅,她就那麽坐了上去,找了個舒適的角度,躺著看遠方藍得透徹的天幕和土濟島上嶙峋的大石頭。

    耳邊有各種口音各種語言,太陽不大,莫寧眯著眼睛,靜靜的感受著這裏的風和光。躺了一段時間,眼前突然飄過一片陰影,偏頭去看,原來有個人剛坐在了她旁邊的躺椅上。

    那人察覺到莫寧的目光,也轉過頭來看她,半晌,露出一口潔白的牙:“hi!是中國人嗎?”

    莫寧被那人燦爛的樣子晃花了眼,聽到熟悉的語言,她忍不住笑答:“是。”

    那人一聽似乎也很高興:“我是北京人,你呢?”

    “j市人,但是,目前在g市工作。”

    “我叫邱循,敢問芳名?”

    “莫寧。”

    “第一次來這兒嗎?”邱循雖然是北京人,但聽起來京腔卻不怎麽分明。長相也是棱角分明的樣子,很英俊。膚色大概是被曬的,略微有些深。

    莫寧點點頭:“單位組織的。”異國他鄉,總覺得是很大的緣分才讓兩個人各自躺在相鄰的椅子上,看同一片風景,吹同一道海風。

    “我常來這兒。這裏有很多很有趣的地方。”邱循道,聽話的內容也許會覺得這個人並不謙虛,但莫寧聽他說這話,卻總覺得他很謙虛。

    “我好像隻知道這裏有片海。”

    “哈哈。”邱循朗聲笑,“不奇怪,不奇怪。你們的行程是幾天?”

    “一禮拜。”

    “喔,這樣。”邱循轉迴視線,嘴角一直掛著笑容,“剛才看莫小姐在前麵突然收腳,是被嚇著了嗎?”

    莫寧“啊”了一聲,沒想到他會說這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是件尷尬的事,在這樣的語境下,她竟不覺得尷尬,極自然的答了句:“確實很不習慣,以前隻聽說過,看著……還是會有些衝擊的。坦白說,我是個保守的人。”

    邱循又大聲笑了起來,道:“看出來了。”

    “邱先生常來這兒還是常出國在各地玩?”莫寧轉了個話題。

    “唔,或許該說,我幾乎不怎麽迴國。”

    莫寧長長的“哦”了一句,出於禮貌,不再問得那麽細致。怎料她不問,邱循自己倒說了起來:“我以前是做it的,事業做到一定規模,就不太願意再紮根了,挺費精力的。這不,荒廢兩年了,盡在全球各大小地方找樂子了。”

    “光聽著就讓人覺得羨慕。”莫寧誠懇的說。

    邱循笑了笑,又說:“保守的莫小姐,你願意接受我的邀請,明天和我一起出海嗎?我帶你去找樂子。”

    莫寧陷入思考。

    “如果你此行是跟男朋友過來的,或者你男朋友不希望你和陌生男人出遊,你可以直接拒絕我。”

    莫寧抬頭看他,他仍舊是笑著看她。心一鬆,她實在被感染了,點點頭說:“好!”

    三三戰

    第二日一大早,莫寧穿了一身頗為運動的休閑衣褲,長發束成一朵,又戴上一頂太陽帽。走到約定好的海灘前,莫寧沒看見邱循,倒看見一艘高十幾米的遊艇。有幾個穿短褲的高大男人正給那艘遊艇做著修補。

    莫寧正打算繞開這遊艇,頂層突然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morning!”

    莫寧抬頭,早晨的太陽並不大,她一眼就看見邱循正趴在欄杆上,跟她打著招唿。蔚藍色的天空下,他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灑過來。被那笑容照耀著,莫寧竟然有想抬手去遮擋眼睛的下意識行為。

    不過,他似乎隻穿了一條淺灰色的短褲,略顯黑的精壯身材讓莫寧看得有些尷尬,隻得飛快迴他一個笑容,道一聲:“早上好,邱先生。”又抬眼看向別處。

    邱循在上麵笑了笑,說:“請等我一下。”

    莫寧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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