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來到g市,各種起居小事都是一個人,她最累最苦最艱難的時候沒有哭過;實習之時,被許華莫名其妙的教訓,她沒流過淚;被曾經信任的朋友搶了工作迷茫無助的時候,她沒有哭過……

    這句算了吧,竟然叫她淚流滿麵。

    司機師傅好心的說:“哎呀,怎麽哭得那麽狠啊,和男朋友吵架了?”

    “人生呐,就是這麽坎坎坷坷的,一道坎,你過去了,你的人生就繼續了,過不去,你就跌進坎裏永遠都出不來了,我說姑娘,這麽年輕可別想不開啊!”

    莫寧掩住鼻子,悶悶的說了聲“謝謝”,使勁睜眼,卻怎麽也看不清車窗外的景。

    王翔遠的采訪莫寧交給了付夕顏,她對ceo之類的人物有著最原始的興趣。莫寧把這任務給她的時候,她很開心。

    然後她自己把自己送進無數小稿子小新聞裏,失戀的人都愛用工作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話並不假。莫寧是個工作極其負責的人,這樣的高度緊張倒也確實為她緩解了不少不愉快的情緒。

    下午兩點多,她正在修改一篇專訪稿,付夕顏蹬著高跟鞋“噠噠噠”的出現在她眼前,采訪本扔在她桌上,付夕顏很氣憤:“莫寧,你是故意的吧?”

    莫寧手還在電腦鍵盤上,抬眼看她,先被付夕顏精致的妝嚇了一跳,平了平語氣道:“怎麽了?”又移開她扔在她鍵盤上的采訪本。

    付夕顏:“王翔遠根本不接我的采訪!”

    莫寧凝眉:“說清楚怎麽迴事。”

    付夕顏冷笑:“你問我?”

    “我不問你我問誰?”

    付夕顏別過臉去,半晌才說:“上午到打電話給王翔遠,他助理接的,我說我約了采訪,他助理讓我去賓館等。我在那兒等了兩個小時,王翔遠親自打電話給我說,他不接我的采訪。”

    莫寧聽她說著,接話道:“然後?”

    “然後?!他說他隻接你的采訪,其他人都不必去。”

    莫寧也被這話驚住了,滿臉不可置信。

    付夕顏:“你這是故意耍我吧?成心看我出醜嗎?”話畢,她“哼”了一聲,從莫寧桌上拿走采訪本,又扔下一個白眼,“噠噠噠”的走開了。莫寧看著她的背影,新買的名牌裙子,價格不菲的鞋子,性感的黑色絲襪……忽然明白了付夕顏這樣生氣的原因。

    下午主任親自找了莫寧,說明王翔遠這個

    采訪不能不做。對方又答應是專訪,所以必須盡快進行。莫寧無法,隻得在下午親自打電話約王翔遠的時間,仍舊是助理接的電話,聽說她是記者,先確認了一下是否是莫寧才應下了采訪。

    晚上七點多,助理再次打電話來,讓莫寧定時間和地點。莫寧怕麻煩,直接定在王翔遠住的那家賓館大廳。

    周五下午五點,莫寧準時出現在約好的地方,臨時挑了個靠窗的位置,莫寧隨手拿起旁邊的雜誌,仔細看了起來。因為雜誌上有篇稿子確實寫得有意思,以至於王翔遠行到桌前莫寧都沒有發現。

    王翔遠在莫寧對麵坐了下來,穿著一件黑色的休閑外套,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倒顯得整個人利落許多,他也不急著開口,抿著笑意等待著莫寧發現他。

    翻頁的時候,莫寧看到了他,把雜誌擱在一旁,默默記下刊名和文章名,她打算迴去看完。抱歉的笑了笑,她起身得體的伸出手:“實在對不起,為什麽不提醒我?”

    王翔遠也笑意款款的伸手交握。“莫小姐認真的樣子很迷人,我不忍心打擾。”

    莫寧身上短短的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果然不是什麽正經人士。對付這一類讚美,莫寧隻是淺笑,並不表露多大的喜悅,轉頭叫來服務生,道:“王先生要喝點什麽?”

    王翔遠單腳架起,很閑適的靠後坐,笑言:“莫小姐有什麽介紹的嗎?我對這裏並不熟悉。”

    泡妞的高手大概就指這一類,可幸莫寧被“泡”的經驗還不算少,點點頭,她說:“很抱歉,我每次來都隻喝咖啡。”

    “那喝咖啡吧。”

    服務生點頭說了聲:“請稍等。”又恭敬地躬身離開。

    莫寧側身從包裏拿出文件袋,打開,開門見山的說:“此次采訪除了想了解一下本次私募論壇的具體情況。”抬頭看了一眼王翔遠,他正饒有興致的看著她,她也不停,拿起桌上的資料遞到他手上:“聽說翔遠公司今後的業務將在內地大範圍延伸,當然,這些都是我從台灣一些媒體雜誌上了解到的,今天能親自……”

    “莫小姐,采訪我不需要說那麽多客套話,你想問什麽,盡管問,不必莊重的解釋。”王翔遠打斷她。

    莫寧一下止了聲,倒是頭一次碰到這麽爽快的采訪對象。爽快歸爽快,他看人的意味卻實在讓莫寧覺得難受。是那種走在叢林裏,不知道什麽昆蟲爬進衣服裏,你想抓都抓不到的那種難受。

    出乎意料

    的是,采訪進行得很慢。王翔遠時不時會問她一些其他問題打斷她的提問,或者他在迴答過程中直接自己將話題移到別處,雖然看起來像是配合她的采訪,實際上大部分時間他在拉著聊天。

    結束的時候已近八點,王翔遠直言:“莫小姐一下午都隻喝咖啡,我看著很內疚。”

    莫寧假意抬手看表,皺眉道:“這麽晚了。”

    王翔遠:“哦?莫小姐還有事?”

    莫寧:“實在對不起,我家裏還有個人等著我去喂她。”說話不同於寫字,“她”字的發音是一樣的,莫寧故意說得很曖昧,看著王翔遠的表情,確實有了些變化,她又笑著說:“改天請王先生吃飯。”

    王翔遠點點頭,滿臉都是疑惑。這疑惑的表情一直持續到莫寧從賓館的旋轉門裏出去,直至身影消失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這倆注定會走到這麽一步,一個不願意說,一個不願意猜。好吧,早分早好~(≧▽≦)/~啦啦啦

    我就說了王翔遠不是男配啦,俺的男配還木有出來呢>o<

    對了,許多筒子因為今天入v買重了,俺很抱歉,俺木有來得及通知——

    如果你們覺得委屈(囧),俺給你們送分==

    二三戰

    冷空氣仍然大規模影響著g市,莫寧周末原本都去書店打發時間,為了避免和顧準之間一切會產生的尷尬,她也懶得出門了。好在家裏還有藏書,便躺在矮沙發上看書,周一諾趴在床上上網,偶爾放些北歐風的歌曲,兩人十分和諧。

    莫寧看一場電影,看一個故事都會很容易入戲,周六下午她看了一本詩集,注解下麵講了一個與詩集本身無關的故事,莫寧正看得仔細,心潮也正起伏,突然一個電話打入,白白破壞了這寧靜,莫寧摸起手機,抬眼看,未知號碼。

    接起,是交警大隊打來的,一是通知他們去取車,二是告知處理結果。因為此次事故不是顧準的責任,所以對他的處罰相對較輕,隻是要交罰款而已。

    等那人說完,莫寧突然憶起自己和顧準已經陌路,又對電話裏的人說:“這樣,交警同誌,我把他電話給您,您直接聯係他。”

    那交警接話說:“打過了,打不通。隻能打家屬的。”

    莫寧:“……”

    交警同誌厚道的掛了電話。

    莫寧後來打了個電話給範濛,得知顧準已經出差,

    一周後才迴來,其他的,莫寧沒問,隻隱隱約約覺得這出差也許與自己有關。打斷自己飄遠的思緒,莫寧隻好將電話撥向了黃琦樺。

    黃琦樺倒是一反常態的沒有多問,隻說讓莫寧陪她一起去一趟。莫寧一想也沒什麽,便應了下來。

    兩人直接在交警大隊碰頭。

    黃琦樺穿著米色的長風衣,頭發披著,遠看會覺得是個都市高幹女精英,相比而言,穿著夾克衫的莫寧就顯得極其業餘了。莫寧走上前去,被黃琦樺伸手挽住:“好多天不見了。”

    莫寧淡笑:“最近比較忙。”

    黃琦樺:“待會兒一起去喝個茶,怎麽樣?”

    莫寧點頭:“好。”

    兩人辦好手續,取好車,黃琦樺直接開車去了城南一處出名的茶樓。剛落座,黃琦樺就笑說:“顧準出差去了?”

    莫寧一時未查,下意識的答:“嗯。”

    黃琦樺笑意已深:“我都不知道他去出差了。”

    莫寧這才明白她的用意,不自覺的流露出一個無言的表情。

    服務員正走過來時,黃琦樺接到一個電話,她愉快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卻在聽了電話內容之後霎時收起。那瞬間的表情莫寧看得太過分明,以至於黃琦樺很快傷痛起來的表情也讓她心裏“咯噔”了一下,服務員站在一旁,愣愣的看著二人。

    “……好,我馬上到。”掛完電話後,黃琦樺整張臉已經慘白,瞳孔漸散漸合。隻見她顫悠悠的起身,扶著桌角的那隻手青筋暴起。

    莫寧迅速從座位上起身扶住她:“怎麽了,阿姨?”

    黃琦樺邁開一步,像是這才發現了莫寧,移過頭來,眼睛聚

    焦了很久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顧啟元……中風了。”

    莫寧隻看得見她煞白的嘴唇。

    顧啟元是在捧趣小書店突然昏倒的,店裏客人發現的時候,他已經不知在那張大桌子上趴了多久。那客人在發現的第一時間打了醫院電話,醫院聯係的黃琦樺。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醫院門口的大風吹得黃琦樺長發亂飛,莫寧一直緊緊地拽穩著她,抬頭看她,覺得這位曾經少女一般的母親瞬間蒼老了幾十歲。莫寧心裏難受的發緊,在心裏祈禱老天不要讓那位可愛的學者發生任何不幸的事。

    醫生正在緊急搶救。黃琦樺連問話的力氣都沒有,莫寧代問了情況。又安放好黃

    琦樺,因為沒帶錢在身上,她讓周一諾跑了一趟,送錢交了手術費。周一諾也是個懂事的人,見情況可能不太好,也留下來在黃琦樺身邊照看著。

    莫寧鋪天蓋地的給顧準打電話。

    傍晚七點多的時候,範濛用私人手機給莫寧打電話說:“顧總現在在美國總部。”

    “請把他在美國的電話給我。”

    範濛說:“因為顧總這次出差沒有帶隨行秘書,所以聯係他比較困難,我剛得知顧總今天開了一整天的會,下午還和總裁發生過爭吵。現在不便……”

    “你告訴他,他父親中風進了醫院,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

    範濛沉默了一會兒,或許沒想到莫寧找顧準是因為這樣重要的事情,馬上說:“好的,我盡快聯係到顧總。”

    莫寧補了一句:“我等你電話。”

    範濛:“好。”

    手術做了一夜,第二天早晨醫生們才從手術室走出來,出來時他們各個麵色沉重。在醫院長椅上等了一夜,黃琦樺剛站起來又立即癱軟下去,周一諾和莫寧都攙著她,聽見她顫聲說:“你們……都別去問,不要去問。”

    莫寧朝周一諾使了眼色,周一諾收到之後點點頭把黃琦樺的腦袋埋進胸前,拍著她的背說,像哄小孩似的柔聲說:“不問,不問。”

    莫寧起身將醫生領去了一邊。輕聲問:“怎麽樣了,醫生?”

    那大夫戴著眼鏡,先扶了扶鏡框,因為這個動作,莫寧看見他緊鎖的眉川,心下霎時一涼。那醫生接著說:“情況很糟,病人曾經有過腦出血的病史,也一直患有高血壓,按理說,應該注重調養保持身體檢查的。”

    莫寧忽然明白為什麽顧準費盡心思要顧老先生做身體檢查。也忽然想明白顧準對他父親的很多作為。平靜了心情,她道:“接下來……”

    醫生打斷她:“這個你放心,我們會盡力。你們也做好心理準備,尤其還有那位夫人,不管結果如何,好好照顧她。”

    “這個我知道,謝謝醫生,辛苦了。”

    醫生一走,莫寧也有些站不住。貼著牆才站穩,她從小到大沒經曆過親人的離去,對醫院一直抱著一種深深的恐懼感。顧啟元在她的印象裏一直是個精神矍鑠的老先生,此次卻正躺在病房裏,生死未卜……

    一種天命不可知的悲涼蔓延進心底。她堅持著站好,黃琦樺正安靜的躺在周一諾的懷裏,莫寧走近她,

    蹲了下去,仰臉看著黃琦樺,她的一雙眼睛裏毫無生氣,見莫寧看她,她突然問:“幾點了?”

    莫寧抬手看表:“快八點了。”

    黃琦樺輕聲說:“我有些餓。”

    莫寧微微一笑,站起身說:“我去買些吃的。”

    早晨風很大,醫院附近並沒有太多的食品店。稍往前走一些有家賣餛飩的,這樣的早晨有許多人正在店裏擺出來的小攤上吃著,他們有的很高興的聊著天,身後那個叫醫院的、關乎生老病死的地方看起來和他們完全無關。莫寧的頭發被風吹亂,她拂了拂,眼裏總有澀意想湧出來。

    店主樂嗬嗬的招唿著客人,莫寧快步走過去,要了三碗餛飩,耐心的了十幾分鍾,又拎著三個袋子快步朝醫院走去。醫院門口幾步之遙的距離,手機突然劇烈震動,她一手拎起三碗餛飩,掏手機接電話:“喂?”

    “我是顧準。”那端沉沉的四個字,隨著秋夜的風鑽入了耳朵裏,莫寧突然想哭。手一鬆,三碗餛飩掉了出去,滾熱的湯濺在腿上,莫寧“啊”了一聲。

    “怎麽了?”

    莫寧沒去管那剛被濺過的腿,握緊電話說:“沒事,你在哪兒?”

    “剛下飛機,哪個醫院?我爸爸……”頓了頓,顧準繼續說,“還好嗎?”

    莫寧知道他話裏的意思,體諒的說:“醫生剛做完手術,目前還好,我們在人民醫院。”

    “嗯,我馬上到。”這話聽起來熟悉得可怕,下午黃琦樺說過,麵對著的是同樣的噩耗。莫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也會這樣難受,心裏堵得慌,怕得慌,一想到顧老先生那張常常堆滿慈愛的臉以後會變成一張死氣沉沉的照片,她就心裏泛酸。

    餛飩沒了,黃琦樺還餓著,她隻得再度走迴餛飩店。

    重迴醫院,周一諾一眼就看見她,猛朝她使眼色。莫寧不明所以,快步走過去,聽見細微的唿吸聲。周一諾眼睛也紅紅的,莫寧將餛飩放在長椅上,蹲下去看黃琦樺那張臉,已經是滿麵淚痕,眼睛卻還緊緊地閉著,有淚滴從眼角滑出。

    莫寧抬手極輕柔的為她拭去眼淚,說:“阿姨,餓了就吃點東西吧。”

    黃琦樺抓住她的手,很緊很緊:“顧準來了嗎?”

    “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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