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呢喃,帝辛再度開口。


    “在遠古時代,曾有天裂。我們的先祖未向神明祈求,造石以補天缺!”


    “遠古的時代,火種隻有神明占有。我們的祖先,鑽木而生火!”


    “為有江海泛濫,災禍延綿。我們的祖先劈山裂地,引河入海!”


    “曾有十日,高懸天際,焚寂滅世。我們的祖先手挽神弓,射日救世!”


    “有山,攔阻於前,我們的祖先便移山。有海吞升人命,我們的祖先便以石填海!”


    “我們的祖先,嚐百草而治百病。延文明而造文字,為百姓而鬥!”


    一則則遠古的神話,一則則傳說,自帝辛之口道出。


    便是連他,也越說越激動。


    他是神!


    他所化的東皇太一,也是神。


    神明真實存在。


    那麽神話,也必然存在。


    神話中有神。


    但是,更多的卻是自己的祖先!


    祖先們,早就以自身為先例,告訴了後世的所有人。


    ——人定勝天!


    而這一句句話,也讓帝辛下方的群眾,心情激憤。


    他們並不知曉帝辛話中的具體事件。


    但是,他們知道。


    既然神明說出了這些話,那這些話,必不是假。


    神諭,何曾有假?


    神明又何須以謊言來博取他們的歡心?


    而且,聽著帝辛這一句句話,他們內心深處也有什麽在悸動。


    仿佛來自於dna中的聲響。


    那些聲響在告訴著他們,這些全都是真的。


    他們的祖先,曾經不弱於神。


    自己的祖先,曾和神明共同推動著曆史!


    而帝辛,說到激動處,猛地伸手指向了所有的人。


    原本平緩的聲調也陡然猛提。


    “我們的祖先早已告訴我們,人與神,並無任何區別!”


    “人不該苟活於神明之下!神,也絕不會高貴於人!”


    “無用之神,為惡之神,皆該摒之、棄之!”


    神明何用?


    神明為何?


    早在帝辛降臨,滅掉那虛假的鴻鈞之時,便已然闡述過。


    可是現在,再聽到帝辛說起類似的話。


    所有人的心中,還是被點燃了一把火。


    有人心緒激蕩。


    也有人緊握拳頭,比之人性更加玄奇之物,也似乎被激發而覺醒。


    所有的人也都仰望著帝辛,目光灼灼。


    似若雷電,似若烈火。


    帝辛也在這時微微一笑。


    他已然可以看得出來。


    這些人。


    此刻。


    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也就是在同時,帝辛的腦海深處想起了一道聲音。


    “信仰!”


    這是,東皇太一的聲音。


    而聽到這話,帝辛的眉頭又重重一皺。


    信仰?


    他並不怎麽喜歡信仰!


    信仰,便代表著依賴。同樣,信仰也會成為他人的武器。


    不由得,他看著眼下的眾人,眉頭又略微皺了起來。


    這些人,居然對自己產生了信仰?


    人啊!有時候當真極為可悲。


    明明有前人,指明往前的路。可人所見到的,卻是一堵高牆。


    可以遮風擋雨,卻阻攔了往前之路。


    忍不住,帝辛又失望地搖了搖頭。


    然而,他才剛搖頭,東皇太一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真正的信仰!”


    真正的信仰?


    帝辛微微一驚,“何為真正的信仰?”


    “我們的存在,既是為了創造並維護天地的運行。同時,也是為諸般生靈指引前方之路。”


    “我們曾創造各種事跡,並非為了讓他們認為我們的強大,而是讓他們在我們的所行之事,學會處事之道。”


    “若有人,能明白我們的深意,以我們的事跡為燈塔。那麽,他雖然不迷信我們,卻反倒成了我們最忠誠的信徒。是以,真正的信仰便產生了!”


    “人群裏,有人看到了我們所立的明燈,也有人真正的認識到了我們。”


    “你與我,收獲了不迷信,但卻最為忠實的信徒。”


    “真正的信仰,結出了果實!”


    帝辛是何許人也?


    他是歲月之主道域世界的人間皇者,亦是諸神之主!


    東皇太一這一席話,讓帝辛瞬間便心神通秀。


    “神的信徒,不是來自於對神明的依賴!”


    “真正的信仰,反倒不是信仰!”


    呢喃著,他低頭朝著下方所有的人看了過去。


    同時,雙眼通亮。


    “亦是說,這有著真正信仰之人,可踏入神道仙途?”


    “有著真正信仰之人,必已超脫普通凡人!”


    “這,也是一種悟道!”


    也就是在帝辛小聲嘀咕之際,他的雙眼猛然一亮。


    他,看到了!


    人群之中,有一名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夥子。


    他的心髒,在帝辛眼中散發出了晶瑩之光。


    並且,化作了一枚果實的形狀。


    心髒跳動,強壯有力。


    每跳一下,那如果實一般的心髒,便會將晶瑩之光蕩起漣漪,輻射四周。


    似乎,在他周邊的人,被那晶瑩之光所照到,也會吸收那晶瑩光華,產生連此刻的帝辛都無法看到,也無法預料到的變化。


    “信仰的果實?”


    在驚異片刻之後,帝辛便已心生明悟,小聲呢喃。


    “沒錯!”東皇太一的聲音,再度傳出,“那便是信仰結出的果實,信仰之果!”


    “人們通過認識到真正的我們,看到了指引向前的路。”


    “內心不再迷茫,前路已然清晰。”


    “而他所產生的信仰,也將給予他堅定不移的意誌!直至最後,瓜熟蒂落,大道便成!”


    “無需修行,無需獻祭,亦無需祈求!”


    “直視內心,向內心仰望,認知本我。我即道,道即我!”帝辛心中,再生明悟。


    “所以信仰,並不是為他人產生,而是為自己而存在!”


    “沒錯!”東皇太一沉聲應道,“信仰,從來不為他人,不為神明而產生。真正的信仰,是自己的信仰!神明、偶像,隻能點燃信仰的引線,種下種子而已。”


    “信仰最後有產生多麽燦爛的花火,又能結出哪樣的果實。在於人,而不在於神!”


    待到東皇太一的聲音落下,帝辛低頭,看向了自己。


    “也便是說,我的信仰,我的大道,也該由自我產生。”


    “而不是,自外而尋!”


    一直以來,帝辛所求之道,皆為外道。


    時間、空間、劍、死亡等等,皆是自外而尋。


    曾幾何時,他以為,這就是自求之道,這就是他自身的力量。


    但如今看來,卻並非全然如此。


    自我,他似乎從未尋到!


    眼見到人群中那顆晶瑩剔透的心,帝辛心中湧出一股無言之力。


    毫無疑惑,這顆他所見的真正信仰,也反哺了他!


    這一刻!


    神,成就了人!


    而人,亦成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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