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能砸的東西幾乎都砸了,狼藉一片。


    喬伊縮在床頭,驚恐的看著屋內的人,連傭人都不敢靠近她。


    陸衍北過去製止住她的時候,她還失控的喊叫,“不要!不要碰我!放開我啊!”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喬伊被按在床上,喊的聲嘶力竭,她看著的方向恰好是白夏的方向,眼睛赤紅,“求求你救救我!”


    “……”老實說,即便白夏一開始就由心理準備,現在親眼看到了喬伊的瘋狂,還是覺得震驚。


    好在喬伊很快就冷靜下來了,陸衍北將她的手綁了起來,傭人拿來了注射器。


    冰冷的藥水進入了她體內,原本還掙紮著的喬伊漸漸失去了力氣,昏昏欲睡著。


    最後眼皮子闔上,徹底昏了過去。


    “你給她注射了什麽?”


    “隻是安定劑,讓她安靜下來,免得她失控了傷到自己也傷到別人。”


    白夏看了眼已經昏睡過去的喬伊,她臉上淚痕肆虐,長發黏在了臉頰上。


    目光落在陸衍北身上,見他臉上被抓出了血痕,心思微動,她忙過去。


    “你是不是受傷了?”好好的一張俊臉被抓破了,臉上那幾道血痕格外明顯。


    緊張的打探他身上,最終定格在他被染紅的袖子。


    扯著他的左手看,“被喬伊劃傷的嗎?”


    “嗯”陸衍北進來的時候,喬伊已經失控了,傭人不敢靠近她,因為她手裏還拿著碎瓷片朝著其他人揮舞。


    為了控製住她,也為了她不傷害到自己,陸衍北隻得親自上陣控製住她,手不小心被她手裏捏著的碎瓷片給劃了一道口子。


    先前還不覺得疼,現在才感覺到了疼。


    眼前的小女人低著頭,眉心緊蹙著,眼底的關切毫不遮掩。


    陸衍北忍不住抬手撫上她眉心,“別皺眉,皺著不好看,等會兒皺著皺著就變老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跟我開玩笑!”白夏是氣他不顧自己身體去逞能,所以說話口氣就衝了點,“你就不能老實點,不瞎逞能嗎?”


    “你明知道喬伊現在情況不好,還硬往她跟前湊,這不是找抽嗎?”


    “好,以後不敢了”


    白夏看他手臂上被劃了很深一道口子,又氣又急,“疼不疼啊?”


    “疼”


    “疼死你活該!”白夏沒好氣的甩開了他的手,“叫你這麽沒輕沒重,一點都不顧自己安危,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陸先生你這麽愛挺身而出英雄救美啊?”


    “嗯?”


    “還嗯!”白夏瞪了他一眼,“你再怎麽說現在也有我…”情急之下差點說錯了話,白夏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刻轉口,“還有孩子要管,就算不為自己,也該為孩子著想。”


    “我會為了你和孩子好好保護自己。”會為了他們努力活的更久一點。


    白夏悻悻然的伸出了手,陸衍北挑眉眼底隱有疑惑。


    她說,“把手交給我啊!”


    陸衍北這才笑著牽住了她的手,白夏拉著她離開房間。


    在隔壁的小房間裏,白夏囑咐了傭人去找醫藥箱過來。


    等她弄好,才用剪刀將袖子剪了下來,露出了胳膊上血淋淋的傷口。


    她用酒精幫他清理幹淨血漬,看到劃出來的口子又長又深,白夏歎氣,“不用去醫院看看嗎?我看喬伊下手挺重的,我怕你這傷口會感染。”


    “不用去醫院,沒必要那麽麻煩。”這傷口也就是看著嚇人,陸衍北仔細看過自己的傷口,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傷勢,“陸太太別緊張,我沒事。”


    “嗯……”白夏沉默著幫他上藥,用紗布將他的手臂纏了起來。


    過耳的長發,發梢隨著她低頭的動作掃過了臉頰,陸衍北抬手將遮住她臉頰的短發攏到了她耳後,“陸太太你還是長發好看。”


    “以前你為了你前夫蓄過一次長發,那這次為我蓄發好不好?”


    “蓄發?你想讓我留長發啊?”


    “嗯”


    白夏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又將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手臂上,“哦,你要是想看那我就留長不剪了。”


    其實短發比長發更加難打理,還得時不時的去剪短頭發。


    現在陸衍北說喜歡她留長發,那就留長好了,也省得她定時定點的去剪頭發。


    “還疼嗎?”


    “你在就不疼”


    “……”白夏嫌棄的睨了他一眼,“別把話說的這麽好聽!以後你要是再這麽不顧自己的話,我可就懶得管你的死活了。”


    “生氣了?”


    “沒有”白夏歎氣,“我知道你想護著喬伊,現在這麽做也是為了負責,隻是陸衍北,你現在不單單隻有你一個人,嘟嘟和墨墨都還需要你這個爸爸,你要是為了其他的女人受了什麽傷害,你讓我以後怎麽跟兩個孩子解釋?”


    “嗯,對不起”陸衍北抬手輕輕撫摸著她鬢發,“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她想起剛剛喬伊的麵目猙獰,猩紅著眼睛跟自己求救,就覺得心悸。


    “喬伊她現在的情況這麽不好,你打算一直這麽養著她嗎?我的意思是她是不是應該配合治療?”


    陸衍北深深凝視著她,“我也想過要給她治療,也找了心理輔導師來給她看病,隻是無一例外都被她轟走,她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完全封閉了自己的內心世界,沒人能夠窺探的到。”


    “我猜想也許是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太陰暗,所以她不願意去想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白夏一直以為陸衍北沒有做過這方麵的打算。


    她倒不是嫌棄照顧喬伊麻煩,而是因為喬伊現在的狀況實在太差勁,常常用藥物控製,這對喬伊的身體也是個大損害,所以她才想讓陸衍北安排給喬伊治療的事。


    總不能看著她這一輩子都這麽瘋瘋癲癲的過,如果是外來原因刺激,那就說明這癡癲之症是肯定可以治愈的。


    隻是需要時間,需要契機,也需要配合一定的治療。


    “陸太太,我會想辦法安排好喬伊的,你別著急。”


    “我不著家啊!”白夏解釋道,“我不為這個著急,我隻是擔心喬伊,她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她還年輕,如果真的就這麽瘋了,以後的日子也難過。”


    “心結還要心藥醫,我會想辦法幫她解開心結。”當務之急,應該是要知道刺激喬伊發瘋的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陸衍北見她還皺著眉,本想開口說話。


    那一瞬間,眼前幻化出了重影。


    身影重重疊疊,虛虛實實,辨不清哪個才是她。


    手攥緊著拳頭,手臂緊繃著,纏著紗布的那隻手,傷口滲出了殷紅血絲。


    “你快鬆手!都出血了!”白夏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放鬆點。


    她一靠近,原本緊繃著身體的陸衍北就放鬆了下來。


    陸衍北漸漸能夠看清楚眼前站著的人了,看到那張依舊清妍秀麗的臉蛋,陸衍北心口一澀。


    “你怎麽了?”白夏狐疑的看著他。


    “沒事,就是覺得還能看見你,真好。”


    “說什麽傻話呢?你又沒瞎怎麽就不能看見我了?”


    “嗯”陸衍北隻扯了扯唇角,笑意淡淡。


    他有點怕自己會有一天看不清她的模樣,或者聽不到她說話了,以前,他總不相信因果循環,終有報應這句話,現在他信了。


    要是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一定會少做點惡事,也免得報應來的這麽快,這麽重。


    “陸太太”


    “嗯?”他紗布染了血,白夏又重新給他處理一次,低眉順眼的專心幫他清理傷口。


    “我愛你”


    “……”


    白夏驚訝掀眸,“你說什麽?”


    引入眼簾的是對方蘊著清淺笑意的深眸,他嘴角噙著溫柔笑意。


    白夏怔忪之際,被陸衍北扣住了後腦,微微往下壓,薄唇覆上了柔嫩的唇瓣,輕柔輾轉。


    “我說我愛你”能多說一句就多說一句,免得以後想說都沒機會。


    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是在哪一個瞬間白夏就進了他心上。


    有可能是她一個人窩在一隅孤孤單單的身影吸引了他,也有可能是被罰跑時,在烈日下倔強跑圈的清瘦身影進駐到了他心底。


    他從沒想過一個嬌嬌弱弱的小身板能夠蘊藏著這麽強大的靈魂,也許是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陸衍北才會格外注意她。


    鬆開了她後,陸衍北定定看進她眼眸深處,黑眸濯濯,“我怕你會忘記我,所以趁著現在多跟你說說話,好讓你記住有個人跟你說過這三個字。”


    “你到底怎麽了?從之前開始就一直神神叨叨的,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白夏心底很不安。


    她總覺得…陸衍北是有事沒有跟自己坦白,更覺得他這個樣子,好像是在為離開自己做準備,像是……訣別。


    “沒事,我隻是覺得好像當初對不起你的事做的有點太多了。”陸衍北右手捧著她的臉頰,食指抵著她臉頰,輕輕在滑嫩的臉頰上摩挲著,“陸太太,你能原諒我嗎?”


    他希望能夠得到白夏的原諒,那對他來說很重要,哪怕以後真的離開了她,至少不會因此留下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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