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扔下了台階,白夏才忍不住放聲大哭。


    垂在身側的手,手指微微曲起。


    季斐然上前輕輕將人攬入懷裏,啞聲安撫,“沒事了”


    “為什麽要耍我啊!”她揪著季斐人胸前衣襟,聲嘶力竭。


    他遲疑著將手覆在她發頂,輕輕撫摸,“哭吧,哭出來就沒事了”


    什麽話才是真,什麽話才是假。


    她分不清楚,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往前走一步,陸衍北總有辦法將她推下懸崖。


    說複婚的也是他,說不會再辜負她的人也是他。


    把她推下深淵的人,還是他。


    白夏眼圈泛紅,坐在車內,季斐然看她失魂落魄的狀態,也知道現在不是該多話的時候,她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環境自我排解。


    他將白夏帶迴了原本自己居住的複式公寓,進屋後,他說,“我給你收拾間客房,你休息會兒。”


    “謝謝”


    季斐然轉身進屋,白夏坐在沙發上。


    用力扯下了掛在脖子上的項鏈,細細的銀鏈穿著一枚女戒。


    那是當初他們結婚時的婚戒,後來,她離開,什麽都沒帶走,連同跟他有關的東西都留在了原地。


    這次物歸原主,是陸衍北親自交還給她的。


    明明許諾說一定會來複婚,她不想留下遺憾,也不想繼續為了自己的私怨連累孩子,所以她慢慢放鬆了原本高高築起的城牆。


    是她忘了,貧瘠的土壤培養不出繁花錦簇。


    “白夏,屋子收拾好了,你先去洗漱吧”


    “季斐然”


    “嗯?”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來了?”


    白夏垂著眸,臉色溫漠,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季斐然先是一愣,沉吟許久,才出聲,“是他找的我,他說他你在民政局等著,讓我來找你。”


    “我知道你等的不是我,隻是白夏,你為什麽要這麽死心眼?這個世界不是隻有一個陸衍北,你放下他,看看其他人,不好嗎?”


    她搖頭,“對不起。”


    對她來說,陸衍北不單單隻是愛人,他是那個親手將她從泥濘裏拉出來,然後在她心上落下種子,細心灌溉的人。


    有些人,可遇不可求;有些事,可一不可再。


    在她被單君遇弄得狼狽至極的時候,陸衍北拉了她一把,讓她知道,有人嗬護的感覺比自己一個人從漫漫人生路走下去要更好。


    “算了”季斐然歎氣,“現在也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我看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你很好”隻是她不需要。


    “都說女人最擅長的就是給人發好人卡,你給我發好人卡,就是告訴我,我沒機會的是嗎?不管你們之間怎麽樣,你都不會接受我。”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現在赤裸裸的攤開在眼前,繞算是他,也沒法承受這重壓。


    “我從來不想強求你,實際上,第一次見你,我很討厭你,不明白邢森為什麽要給我安排這種事,讓我帶你一個女人工作,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是種侮辱。”


    季斐然頗為無所謂的說,“你也別想那麽多,還真當我是對你情根深種啊?”


    “你看這五年來,我交女朋友有超過三個月的嗎?一時之趣而已,既然你更願意當朋友,我也樂意之至。”


    “我與你不同,你是死腦筋,非要吊死在一根樹上,我是不可能為了你放棄這一整片森林的。”


    白夏扯了扯嘴角,笑意勉強。


    他催促著白夏去洗漱,讓她迴房去休息。


    她走後,季斐然嘴角的笑容才漸漸淡了下來。


    認識之初,他對白夏的刁難不少,幾乎到了雞蛋裏挑石頭的地步。


    這個女人的忍耐性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不吭聲也不怨恨,他會那麽對白夏,其一是因為邢森讓他來磨練白夏,其二是因為發泄不滿,邢森讓他幫忙什麽不好,偏偏是要讓他來帶一個女人。


    等到他慢慢意識到自己的刁難變了質時,他已經沒法子全身而退了。


    他也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老處男,可以說是情場老手了,逢場作戲是常態,唯獨不會真的沾上身,畢竟惹上身了,對他們這種家族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


    對白夏,他是沒了一點脾氣。


    他當初想,隻要白夏過得好也就算了,放任他們越走越近,反正也沒人能夠真的介入到他們的恩怨糾葛之中。


    一開始是個看客,現在他深陷其中,又不被允許靠近,被迫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著他們繼續演繹他們的人生。


    忍著這麽長時間沒露過麵,卻在聽到陸衍北說他不會跟白夏複婚,白夏還一個人在民政局等的時候,沒能忍住,狠狠揍了他一頓,趕過來了。


    真傻,從早等到晚人都沒來,就說明陸衍北肯定不會來了啊!


    何必還要死守在門口等著?


    他到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她站在台階上,民政局門口幹等,對陸衍北的憤怒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消磨殆盡。


    這本身……就是他們之間的事,自己不過是個陪襯,有什麽資格強出頭呢?


    他還是看不得白夏難過,所以才上前陪他等。


    其實……


    他一邊說著白夏愚蠢,一邊又在唾棄自己的優柔寡斷。


    感情,總有愛與被愛的區別,他能做的就隻有在她最難過的時候,借她一個肩膀讓她哭出來發泄。


    ——


    隔天清晨,他起來的時候,白夏就已經醒了。


    正將早餐端上桌,看到季斐然,她微微笑道,“洗臉刷牙了嗎?”


    “嗯”


    “那來吃早餐吧”


    ……


    白夏就跟沒事人一樣,跟昨晚上崩潰大哭的人截然不同,季斐然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她身上,似乎是在打量她。


    “你別擔心,我沒事”白夏知道他在擔心自己,她低頭,手捏著勺子攪拌白粥,“再怎麽說,我也不是什麽二十幾歲的年輕少女了,不會為了感情上的一點事就要死要活,折騰過一次就夠了,再來第二次,我自己都受不住。”


    “你真的沒事嗎?”


    “嗯,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白夏,其實你不用偽裝的這麽堅強,在我麵前…”他說著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我們也是五年的朋友了,你什麽狼狽樣兒我沒見過?你不用在我麵前裝。”


    “我真的沒事”白夏擱下了湯勺,言笑晏晏,“本來男歡女愛向來都是合則聚不合則散,亙古不變的道理,有什麽可難過傷心的?你是不是沒見到我要死要活的,你不開心啊?”


    “拉倒吧,你昨晚上眼淚鼻涕蹭的我衣服上都是,哭過一次就好了,我可沒有衣服接著給你糟蹋了”


    白夏隻笑了笑,“瞧你那小氣樣,我還你一件不就得了”


    “嗯,好啊,那你抽個空陪我去買衣服,就當是你賠我的衣服了。”


    季斐然知道白夏是在逞強,白夏也明白季斐然是在故意調侃她,活躍氣氛。


    他們合作了多年,幾乎不需要多說就養成了對方稍微挑眉就能明白對方心思的默契。


    這是拍檔之間的合作融洽,是朋友之間的溫馨互動,唯獨無關愛情。


    季斐然說要送她迴去,她不肯,說是自己能迴去,季斐然不勉強她。


    在她走後,季斐然偷偷跟在了她身後。


    看到她一路迎著寒風走,跌跌撞撞的,時不時撞到了過往的路人,還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懂,白夏現在最需要的人不是自己。


    跟了她一路,都沒被發現,季斐然不知道是該感到慶幸還是該感到無奈。


    看到她平安到家,季斐然才離開。


    有些事,白夏不會出麵,不代表他也不會任由著陸衍北糟踐白夏的感情。


    找上了門,按了門鈴後,直接開始拍門。


    門一開,看到陸衍北,季斐然毫不客氣的狠狠揮拳過去。


    “你幹什麽你!”屋內的人大聲斥責著季斐然,季斐然扯著陸衍北的衣領,“你需要我來告訴你,我為什麽這麽對你的原因嗎?”


    “要不是因為嘟嘟還需要個爸爸,我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弄死你!你個禍害!要是沒本事,就別來招惹!”


    陸衍北緊緊攥拳,用力還了他一拳,兩人瞬間扭打在了一塊兒。


    “別打了!”元傑是聽到了樓下的動靜才下樓來的,看到樓下的兩人扭打在了一塊兒,才上前去,強行將兩人分開。


    誰都沒討到好,臉上都掛了彩,元傑吼道,“你們瘋了嗎?都多大年紀的人還打架!”


    “陸衍北,我真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也免得你總去攪亂她們母子的生活,你讓她一個人在寒冬臘月的天裏等著,要是不想複婚,你就別他媽的跑去招惹她啊!”


    “沒有你,我早就跟她訂婚了!”


    “沒有我,你也跟她訂不了婚,她根本不喜歡你。”


    季斐然啐了口血水,“對,她喜歡你,可你做了什麽?陸衍北,你自己摸摸良心,你說你幹過什麽人事兒了?”


    “她生孩子的時候你在哪兒?她差點喪命的時候你在哪兒?你們陸家的人將孩子強行搶走,害她流離失所,在國外過了五年,你有資格跟我在這裏信誓旦旦的說她愛你嗎?你利用她的感情,在她身上劃了多少口子?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說,沒有你她不會選擇我?至少沒有你,她會過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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