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頭疼的快要裂開,嗓子也幹的冒火。


    身子酸脹,動一下都疼。


    渾身上下,擱哪兒哪兒難受,眼角一緊,不舒服的感覺,逼得她落了淚。


    嘴唇幹裂,她嗚咽出聲,“好難受…”


    “乖,吃了藥就好了,忍一忍。”


    誰在跟她說話?聲音很溫柔,而且還是個男人?


    嚇得她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愣愣的看著正用棉簽蘸了水幫她潤唇的陸衍北。


    “還很難受嗎?”陸衍北毫不掩飾他眼中的心疼和自責。


    白夏一臉懵逼,什麽情況?一覺醒來自己怎麽成這副德行了?


    “你怎麽在這兒?”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就跟被火燒了一樣,又疼又啞。


    “你高燒昏迷不醒兩天了,我在這兒照顧了你兩天。”


    “兩天?”白夏還有點懵,皺起眉,迴憶起昏迷前的事,她好像是被單君遇帶去參加文氏的舞會了,然後遇見了陸衍北,再然後她想出來透透氣,然後被人捂住了口鼻,就沒意識了。


    難不成…是她出了事,陸衍北救了她?


    思及此,白夏定了定心神,“謝謝你救了我。”


    陸衍北隻是笑了笑,沒有吭聲。


    白夏這才細細打量了他一眼,陸衍北現在很狼狽。


    頭發蓬鬆,軟軟的耷拉在額前遮住了眉梢,光潔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眼底也有紅血絲,可看上去又有種落魄的貴公子頹廢美感。


    她看陸衍北這個樣兒,心底頓時百感交集。


    自己昏迷了兩天,陸衍北就守著她兩天嗎?


    看她掙紮著要起來,他忙傾身上前將白夏扶著坐起了身。


    “餓不餓?”


    白夏搖頭,清眸在他臉上逡巡。


    “陸先生,你是不是衣不解帶的照顧了我兩天?”


    “嗯,我看你病了,一直高燒不退,不放心讓別人來照顧你。”


    白夏剛剛才清醒過來,臉色憔悴又蒼白。


    她一直看著陸衍北,眸色複雜又深沉。


    一直以來,她都搞不清楚陸衍北是看上了她什麽,更搞不清楚自己又是何德何能能夠招惹上陸衍北這尊大神。


    “陸先生,或許你會覺得我的問題很煩,可是我希望你這次能夠誠實迴答我。”


    “你為什麽要找上我?女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我?”


    “嗯,這個世界女人很多,可白夏隻有一個。”


    “……”白夏一愣,緊抿唇,不言不語。


    麵上冷靜,看著沒什麽異常,也隻有她自己知道陸衍北說出這番話後,她的心髒頻率亂了。


    陸衍北倒是沒有為難她,看她已經清醒過來了,又不太想跟自己說話,他也不逼白夏。


    那天晚上,他幾乎是將白夏扒光了,該做的都做了,就差最後一步時,他心有不忍,愣是忍耐了下來。


    他不希望白夏在稀裏糊塗的情況下跟自己發生關係,這樣做,或許可能是能夠很快的將白夏逼到自己身邊來,可他不想這麽做。


    他想給白夏最好的一切,包括這種事,他也希望給白夏留下個美好的迴憶,而不是屈辱又難堪的。


    陪著她在浴缸裏泡著,等到元傑將醫生喊來了,他才將人抱出來。


    不過不幸的是白夏泡涼水太久,受了寒,半夜裏就開始發高燒,一直高燒不退。


    陸衍北又自責又難受,恨不得自己去替她承擔這種痛苦。


    照顧了她兩天,白夏才清醒過來,她醒了,陸衍北也就神經鬆懈了下來。


    等到伺候著白夏喝了粥,吃了點東西,他才摸到沙發上小憩。


    連日來緊繃著的弦絲鬆懈,高度緊張又疲勞的身體鬆軟下來,陸衍北長手長腳,窩在那並不舒服的小沙發裏,也昏昏沉沉的睡熟了過去。


    白夏去廁所的時候,才看到自己脖子上有吻痕,痕跡很深,所以一直沒消退。


    不止是脖子上,身上、胳膊上,連大腿根都有。


    轟的一下,臉跟蒸熟了的螃蟹一樣紅透了。


    她又不是什麽不諳世事的純潔少女,不可能不知道這些痕跡意味著什麽。


    腦海內有零散的記憶浮現出來,一會兒是她纏著陸衍北索吻,一會兒是兩個人纏吻的時候的畫麵。


    隱約記得那個低磁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問,“白夏,看清楚我是誰。”


    他一遍遍的問,白夏一遍遍的答。


    臉頰發燙,熱的厲害。


    她捂著臉,耳朵尖都鮮紅滴血。


    天呐!那個大膽又色情的女人,真的是自己嗎?


    那…那他們兩個真的發生關係了嗎?她現在腦子亂成了一鍋粥,而且身體哪兒都不舒服,好像是做了又好像是沒做,要是真的做了,她該怎麽辦?這就是婚內出軌啊!而且…而且是她強迫了陸衍北!


    白夏咬著下唇,羞憤不已。


    給她一把刀,幹脆的抹了脖子吧!


    她怎麽能這麽禽獸去強迫那芝蘭玉樹般的人跟自己顛鸞倒鳳呢?!可恥!!!


    白夏一邊唾棄著自己,一邊打開了廁所門出去。


    一迴病房,看到的就是陸衍北窩在小沙發裏熟睡的臉。


    窗子開著一條小縫,撩起了白紗,輕薄飄揚,溫暖淡薄的陽光懶懶灑在他身上,清矜的眉眼被稀釋,黑發仿佛被踱上了一層淺淺金粉。


    白夏悄然走近,那人的眼睫長如蒲扇,翕合著,膚白似雪,睡容如嬰孩兒般不諳世事,天真又單純。


    看到他眼窩下的淡淡青黑,白夏輕輕歎氣。


    心有不忍,她轉身去病床上抱了被子過來,輕輕的幫他蓋上。


    半蹲在陸衍北麵前,手撐著下巴,拖著腮幫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這個人還真的是沒有一點瑕疵,湊近了看,那張俊美的臉都不受影響。


    無端端想起那天晚上零碎的片段,浴室內紊亂粗重的喘氣聲,和發出的滋滋水聲,白夏一愣,兩抹紅暈偷偷攀爬上臉頰。


    要是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她又能如何?是自己強迫別人的,哪怕她是因為被下了藥而意識不清醒,她又能怪誰?


    下藥…


    腦海內靈光略過,白夏僵在原地。


    對啊!她會做出那種舉動都是因為被下了藥,是誰要算計她?這麽做,目的就是為了毀了她嗎?


    她雖然是白家的女兒,可實際上見過她的人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隻知道白家有個白心雅,並不知道白家還有個大女兒白夏,這些年她基本上是不會迴去白家的。


    商業結仇不可能,要尋仇也不會找到她頭上來。


    那麽就隻剩下…私人恩怨?


    她自認為她的社交能力很強,從沒有得罪過人,要說有,那也隻有單君遇和林顏舒。


    想到這兒,白夏眼眸冷然。


    起了身,慢慢踱步到床邊,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看到自己的手機還完好無損的擱置在抽屜裏,白夏心一沉。


    開機,撥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出去。


    嘟嘟——綿長的電話鈴音過後,終於被接通。


    “喂。”


    聽到女人嬌柔的聲音,白夏皺了皺眉,“林顏舒?”


    “夏夏?”林顏舒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很驚訝,“你找君遇有事嗎?”


    “讓他接電話。”白夏懶得跟林顏舒廢話,兩個人早就撕破了臉,她現在也沒有什麽好脾氣來跟林顏舒虛與委蛇。


    再說了,這次被人下藥,還指不定是不是林顏舒幹的!她根本沒心思跟林顏舒閑扯。


    “不好意思,君遇正在洗澡,不方便接電話。”


    聞言,白夏冷笑。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虧得她還真的動搖過,以為單君遇真的會跟林顏舒斷得幹幹淨淨,沒想到這兩人輾轉過後,又勾搭上了!還真是惡心到家了!


    “是嗎?那麻煩你轉告他,像他這種狗改不了吃屎的男人,我白夏不稀罕!讓他趁早挪出時間來跟我去把離婚證領了!”


    一語雙關,既罵了單君遇又罵了林顏舒,林顏舒的表情掛不住了,眼角微微抽搐,捏著手機的手愈發緊,剛欲張口,電話就嘟的一聲切斷了。


    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悶的她難受。


    掛了電話後,林顏舒迅速刪掉了通話記錄。


    “你在幹什麽?”


    身後突然間響起的男人聲音嚇了她一跳,還沒等她迴神,手機就被抽走。


    單君遇臉色陰鬱,“誰讓你碰我手機的?!”


    “我…君遇,我…”


    “好了!”單君遇神色不耐的說,“你先走吧,萬一被狗仔拍到了,你現在苦心經營的形象可就全毀了。”


    林顏舒欲言又止,想靠近單君遇的腳步愣是在對方冷沉的目光中漸漸冷卻停駐。


    鼻尖一酸,她委屈的低下頭,輕輕點了點,“嗯,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會兒。”


    她臨走前,還深深看了單君遇一眼,希望他能挽留自己,可單君遇非但沒有開口,還拿著手機往房裏走了,林顏舒恨恨不平的咬碎了一口銀牙,轉身離開。


    聽到門砰的一聲響,單君遇頹然的坐在床邊,無奈歎氣。


    他知道林顏舒想要什麽,一直以來他也以為他是想給顏舒幸福的,想補償她,彌補她受過的苦難,當初如果是他母親,顏舒也不會被逼著打胎,被逼著出國。


    他也以為他是恨白夏的,恨她不擇手段,恨她害得自己妻離子散,孩子沒了,顏舒也走了。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份濃烈到骨子裏的憎恨和偏執漸漸變了質呢?


    顏舒迴來了,他很高興,想要用一切去補償他們分開的五年。


    在一起後,單君遇漸漸發現好像變了,他不知道是自己變了還是顏舒變了,即使在一起,他也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悸動。


    麻木不仁的遵循著一開始的念頭行事,然後親手將白夏越推越遠。


    其實那天他真的隻是氣糊塗了,想羞辱她,他不知道白夏這麽倔,其實她肯服軟的話,他也不會讓她跪下來道歉。


    聽到她聲淚泣下的控訴,他心底也不是沒有觸動。


    盡管當初再怎麽憎恨白夏,可這五年來的陪伴不假,她的付出,他也不是沒有看到。


    對白夏,他一直都很矛盾。


    這種矛盾終結於陸衍北的出現,當他看到陸衍北和她越走越近,心底的恐慌越擴越大,有種屬於自己的東西即將失去的強烈錯覺,並且這種錯覺越發趨向真實。


    她不會繼續在身後等他了,也不會跟過去一樣一心撲在自己身上。


    或許白夏自己都沒發現,陸衍北出現後,她改變了多少。


    宴會場上,她離奇失蹤,一句招唿都沒打,陸衍北也沒了影子,他憤怒,可也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是在嫉妒。


    嫉妒陸衍北搶走了屬於他的東西,憤怒白夏這麽容易就被人勾走。


    整整兩天,白夏都了無音訊,他實在不敢深想白夏現在是跟誰在一起,兩個人又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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