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今天朱厚熜正跟著皇後跑到西苑泛舟,重修西苑的計劃是擱下了,但是坐著船,瞧瞧風景,放鬆一下心情,還是沒問題的。


    陳皇後年輕,充滿了活力。


    她親手給朱厚熜坐了小點心,還彈琴,跳舞……就在船艙裏麵,皇帝和皇後,玩得特別開心。


    朱厚熜盯著皇後潔白修長的脖頸,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自己這個皇後啊,還真的是禍水啊……


    “快來,讓朕抱抱!”


    陳皇後嬌羞害臊,脖頸都紅了,還是乖乖湊過來。


    朱厚熜心滿意足,伸出雙臂,正要攬著皇後,在遊船上,感受一次別樣的雙人活動……可就在這時候,一個尖利的聲音傳來了,徹底打破了氤氳柔媚的氛圍。


    “皇爺,太後叫你!”


    是黃錦的聲音!


    朱厚熜簡直想把他抓過來,按在水裏算了。你丫的什麽都不懂,可朕不一樣啊!你怎麽敢來打擾朕的好事?


    朱厚熜悶著頭不坑聲,


    這時候黃錦又喊了一聲,“陛下,太後口諭,讓你趕快迴宮!”


    這迴就連陳皇後也不敢裝著沒聽見了。


    老太後叫得這麽急,萬一耽擱了大事,還不怪皇帝沉溺美色啊!這怎麽行?


    “陛下,妾身知道你的意思,還是請陛下趕快迴去吧!”


    朱厚熜輕歎,“我知道了,你別急,迴頭朕再來陪你。”


    遊船靠岸,朱厚熜從上麵下來,一眼看到了滿頭汗水的黃錦,氣不打一處來。


    “你來幹什麽?”


    黃錦咧嘴了,“陛下,奴婢也不想來打擾,可富貴哥被打了!”


    “打就打了,又不是……等等!”朱厚熜驚駭道:“你說誰?”


    黃錦哭笑不得,“還能說誰啊,當然是富貴哥,王嶽啊!別人奴婢也不在乎啊!”黃錦低聲嘟囔道。


    朱厚熜瞬間怒了!


    好膽!


    敢動小富貴?


    誰給你的膽子?


    這位瞬間拋棄了陳皇後,直接往皇宮跑,他嫌速度慢,還弄了一匹馬,跑得汗透後背,可即便這樣,見了蔣太後,還讓老太太給罵了!


    “你也要做一個糊塗天子嗎?你的近臣讓人打了,那是打小富貴嗎?那是在打你的臉麵,哀家都替你臉紅!”


    ……


    不用多說了,光是這一句,已經讓朱厚熜抓狂了,太陽穴上的青筋都崩出來了。自從登基之後,他幾時被老娘搶白過啊?


    不過話說迴來,也是活該!


    明明讓小富貴擔任宛平知縣,明明知道征稅是很危險的事情,怎麽就沒有做好防範啊?


    更何況之前張璁也挨打了,現在輪到了小富貴!


    難道朕的近臣都活該挨揍嗎?


    朱厚熜是真的越想越憋屈,不行!必須嚴懲!


    不砍幾顆腦袋,你們就不知道朕的厲害!


    朱厚熜氣衝衝直奔奉天殿,他一邊走著,一邊問黃錦,“王嶽呢?傷得重不重?”


    黃錦道:“有人把富貴哥送到了宮裏,太後讓兩個太醫給他診治。”


    朱厚熜一聽就生氣了,“太醫院的那幫廢物能看好病嗎?走,先去瞧瞧他死沒死?”朱厚熜嘴上這麽說,可竟然小跑起來,


    當他氣喘籲籲跑到了偏殿,發現王嶽正坐在那裏,抱著一個糕點盒子,大口大口吃著呢!再看看他的樣子,絲毫不像是受傷了,這是怎麽迴事?


    朱厚熜更傻了,“小富貴,你沒事?”


    王嶽嘿嘿道:“是啊!怎麽會有事!”


    “你!”


    朱厚熜二話不說,撲上來,伸手就掐王嶽。


    他簡直想殺了這小子算了!


    有你這麽坑人的嗎?


    好容易說服了皇後,要在遊船上浪一把,都讓你給攪合了,還挨了老太後的一頓臭罵,朕也太冤了!


    不行,必須殺了王嶽,擰下腦袋,才能解氣!


    麵對張牙舞爪的惡龍,王嶽很識相選擇了求饒。


    “陛下,饒命啊!”


    朱厚熜恨恨懟了王嶽幾拳頭,這才氣喘籲籲道:“你跟朕說,到底是怎麽迴事?敢隱瞞朕就按欺君之罪辦你!”


    王嶽委屈巴巴的,“陛下,這事情不複雜啊,臣和鄭大人設立了崇文門稅卡,結果已故大學士李東陽的家人攜帶貨物進京,差役收稅,他們不服氣,雙方爭執。臣過去的時候,瞧著吵得很兇,臣就把官服脫了,換成差役的衣服過去,然後被推了一把,臣就被送到宮裏了!”


    朱厚熜仔細聽著,他明白了!


    敢情王嶽就是在陰人啊!


    “小富貴!”朱厚熜急了,他咬著尖銳的虎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跟嚼著血肉似的!


    “李東陽算什麽東西?已經死了這麽多年,你連現任的大學士都不在乎,你幹嘛裝蒜?你給朕說,是不是故意給朕添麻煩?”


    朱厚熜氣壞了,真給了你王嶽權柄啊!


    隻管抓人,打人,砍頭……你隨便處置就是了,這麽點破事,還來煩朕!朕要你何用?


    朱厚熜生氣,王嶽更委屈。


    “陛下,這事臣沒法做主啊!”


    “胡說!”朱厚熜毫不客氣道:“你連個死老虎都不敢碰?”


    王嶽哭了,“這不是死老虎啊!而是一群死老虎!”


    “一群?什麽意思?李家除了李東陽,還有誰?”


    王嶽歎道:“陛下,您想想,李東陽都死了這麽多年,他家往盡力運送貨物,怎麽還不交稅啊?”


    朱厚熜哼道:“這就不是官紳避稅嗎?大明朝的士紳不都這樣?要不然朕讓你設置稅卡,征收財稅幹什麽?朕閑得沒事幹嘛?”


    王嶽道:“陛下,關口就在這裏啊!李東陽死了,那李家還算是官紳嗎?憑什麽避稅?”


    “等會兒!”


    朱厚熜似乎聽懂了,“小富貴,李東陽雖然死了,可他的後人還有被贈官的,不還是官紳之家嗎?”


    “話雖然如此,可李家後人官職非常低,按照朝廷的優免規矩,根本沒有這麽多。而且他們又不是在京的官吏,憑什麽往京城送東西?”


    朱厚熜托著下巴,若有所思,“你是說這人死燈滅,給官員的優待,應該隨之取消?”


    “沒錯啊!不光是李東陽一人,還有其他家族,都該如此,他們是士紳之家,卻沒有世襲罔替啊!”


    這句話徹底戳到了朱厚熜的心頭……對啊,這麽明顯的事情,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大明開國一百五十年,死去的官員遠遠多於還活著的,這些人裏麵,不乏家道中落的,但是也絕對有一大批人,依舊享受著祖輩的餘蔭。光明正大躲避稅賦,過著舒舒服服的寄生蟲生活。


    即便他們沒有正兒八經的功名在身,也能通過各種方式,逃避稅賦徭役。


    這真的不是一個死老虎的問題,而是一群死老虎!


    小富貴還真點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


    “這麽說官員死了,就應該取消他們家中的優待?”


    “不是死,而是致仕!”


    “對!”朱厚熜果斷點頭,“真是該死,這麽明顯的事情,朕怎麽就沒有想到!”這迴朱厚熜對王嶽沒有半點怒火,相反,開始感激小富貴啊!


    “你可真是朕的管仲啊!”朱厚熜發自肺腑讚歎,他突然覺得王嶽受傷太妙了,這是他的發難的絕佳借口。


    隻不過王嶽這個樣子還不夠?


    遠遠不夠!


    朱厚熜盯著王嶽,嘴角上翹,露出了猙獰的笑……王嶽渾身一震,嗅到了濃濃的不安,朱厚熜,你個混球,你想幹什麽?


    一刻鍾之後,王嶽一臉薑黃,躺在擔架上麵,滿身都是斑駁的血跡,強烈的刺鼻味道,讓人幾乎昏倒。


    在王嶽身後,是一隻失血過多,奄奄一息的禦犬……王嶽徹徹底底享受了一次狗血淋頭!


    朱厚熜心滿意足,拍了拍巴掌,絲毫不理會王嶽憤怒的目光,大聲道:“走,抬著人去奉天殿!召集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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