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上根本找不到澹水的水域;一路駛來,艾拉也沒見過能夠讓船擱淺的海灘。


    為了讓物資不被海水泡壞,艾拉不得不讓士兵把滿滿一層的糧草搬運到上一層的貨倉——由於呂貝克的原因,這些貨倉目前大部分都是空著的。


    清理完物資後,艾拉開始尋找滲水處。蛀船蟲的大約隻有嬰兒的半截小拇指那麽長、發絲一般細,即使隻是一艘小漁船,要找到這樣一條蟲子也不是什麽容易的事,更何況是大如堡壘的飛翔的西蘭人號。


    但是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如果放任這一個口子不管,讓海水持續地滲入船艙,會對航行產生極其惡劣的影響。


    為了處理這個‘蟻穴’,艾拉一下子動用了一半的士兵,花了整整一天時間,這才終於找到了蟲洞,用木板補了上去。


    鑒於未來可能還會有海蟲蛀穿船底,艾拉把撈上來的那個呂貝克水手丟進了曾經關過黑熊和尹波利塔的大鐵籠。


    “吃了我的麵包就要為我工作!這一層已經空了,但必須要有人留在這裏留意水位的情況,鐵籠的鑰匙給你,你就住在裏麵。沒人盯著你,你可不要玩忽職守!”聽到


    “玩忽職守”這個詞,那水手默默地掃視了空蕩蕩的船艙一眼,什麽話也不敢說。


    處理完這件事,艾拉精神疲憊地迴到了自己的艙室。


    “艾米,你說,光是一個小小的海蟲就鬧出這麽大的麻煩,那如果是大海蟲……”話音未落,甲板上忽傳來一陣喊聲:“上來了,上來了!”


    “好大!”


    “真的好大!”——


    “好大?什麽東西?大海蟲”艾拉急匆匆地衝上甲板,卻看到海盜們正興奮地將一個漁網從海裏撈上來。


    漁網裏裝著滿滿當當、各式各樣的海魚和海貝。


    “瑞典王,你看這個!”兩個士兵一個抓著一頭、一個抓著魚尾,搬著一條巨大的鰻魚來到艾拉的麵前。


    其長度甚至超過了艾拉的身高。


    “好大!不是,是黑胡子大船長。不是——是誰讓你們捕魚的?我們現在可是在努力地避開大海蟲!你們一網下去,萬一把大海蟲給撈上來了怎麽辦?”那些海盜們對視了一眼:“如果大海蟲被漁網給撈上來了,那也就不用怕了吧?”


    “對啊,說不準它味道還不錯呢……”艾拉莫名覺得這些海盜的話有道理。


    “也對,如果被抓住了,那就隻是獵物而不是怪物了……好,今天晚上就吃雜魚了!”在漁船上烹飪鮮魚,基本上就是燒開水後直接拋進鍋裏,什麽鹽啊、香料啊,統統不需要,但由於極其新鮮的緣故,烹飪出來的魚肉味道卻是比陸地上任何一家餐廳都要鮮美。


    這些魚一端到士兵們麵前,隻一眨眼的功夫,魚肉就被搜羅一空;兩眨眼的功夫,魚湯也被喝的幹幹淨淨;等把眼睛眨三下,那就連魚刺都看不到了。


    接下來還要值班防備大海蟲,非常勞累。為了犒勞士兵們,艾拉還讓廚師宰了幾頭牛和羊,讓士兵們就著魚湯吃。


    至於那條大鰻魚,則是由艾拉和住在第一層的那些軍官分食了。然後到了晚上,達斯特的慘叫聲忽地從他的船艙裏飄了過來:“大海蟲!大海蟲爬到我的房間裏來了!”


    “師父別慌,我來救你了!”艾拉帶著值班的士兵們大吼著跑到達斯特的房門前,幾個拿斧子的士兵三下五除二劈開房門,衝了進去。


    卻見達斯特坐在船上捂著臉孔,手上、臉上、身上布滿了紅色的腫塊。


    “瑞典王你的說的沒錯,這該死的大海蟲真的會從艙門裏爬進來!”達斯特喊道,


    “我喝醉了躺在床上,迷迷湖湖覺得身體有些癢,像是有蟲在怕,一起床,就變成這樣了!”


    “大海蟲呢?”


    “沒看到,肯定是往其他艙室爬過去了!”達斯特的症狀讓海盜們麵露驚慌之色。


    擔當他們小心翼翼地在把這層搜尋了一遍後,卻連蟲子的影子都沒看到。


    “把船醫叫來這裏給師父看病,其他人隨我來!”艾拉怒氣衝衝地一揮手,


    “我已經知道犯人是誰了!”她一路衝進最底層,讓海盜們用斧子砸開了那個關熊的鐵籠子,把裏麵那個瑟瑟發抖的呂貝克水手給揪了出來。


    “老實交代!你是怎麽把大海蟲放進來的?大海蟲現在又在哪裏?”那個呂貝克水手瑟瑟發抖地看著艾拉身邊的刀斧手:“大海蟲?”


    “不要裝了!我進入師父的船艙時,門是緊閉著的,不得不用斧子砸了開來。大海蟲可不會鎖門!所以一定是有內應!這個船上有這個動機的人隻有你!也就隻有你一個人待在最底層、不管幹什麽都沒人能看到!你認不認罪!”


    “我……我冤枉啊!”那水手哭喊著申冤,


    “我從來沒見過大海蟲!我也不敢碰它啊?”


    “還敢狡辯!來人,扒掉他的衣服,看裏麵有沒有紅腫!”


    “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我還在這裏鏟了一下硬成石頭的熊的屎呢!”那水手連連磕頭,


    “饒命啊,瑞典王!”


    “什麽瑞典王,是黑胡子大船長!”


    “陛下。”艾米在一旁小聲問道,


    “他在最底層,怎麽把海蟲給放進來?”


    “咕……?”艾拉意識到了自己推理的漏洞。於是她慢慢地轉過頭,小聲問道:“那……大海蟲呢?”……


    “是吃了海魚的原因。”在達斯特的房間裏,船醫向艾拉報告檢查的結果。


    “有些人吃了特定的海鮮就是會有這種症狀。休息一會兒就好了。”達斯特一邊撓著癢一邊搖頭:“不是吧?我今天隻吃了鰻魚。鰻魚我以前也吃過的,更本就沒有這種症狀。”


    “河裏的鰻魚、還是海裏的鰻魚?”


    “河裏的……”


    “以後不要吃海裏的鰻魚了。”醫生認真地叮囑道。


    “別說以後了,我現在很癢、全身都癢!快要癢死了!”達斯特越撓越用力,


    “快想個止癢的辦法啊醫生!”


    “把皮膚撓破,然後往上麵撒鹽。”醫生認真地建議道,


    “那樣就不癢了。”


    “我知道那樣不癢!但那樣會痛!很痛!”達斯特喊了起來,


    “就沒有其他什麽方案了麽?”船醫默默地搖了搖頭。


    “瑞典王,這一次是不是還剩下一點鰻魚?別養了,把它們斬首了吧!”達斯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繼續在身上不停地抓癢,


    “就這症狀,要不是他們身體短了些,完全就是描述中的大海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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