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蘭的商人不知道,艾拉並沒有跟著納吉爾法迴來。


    在哥特蘭的宮殿內,艾米黑著臉質問著座下的士兵:“你們是怎麽把瑞典王給搞丟的?”


    “我們也弄不清楚!”士兵們迴答道,“瑞典王說想去塞偉德看看那邊的林業情況,我們就護著她劃著小船去了,同船的還有瑞典王養的那隻羊。可一轉眼瑞典王就不見了,羊也不見了!我們害怕那羊是惡魔變的,就急忙派人迴來報信了!”


    “那那股狼煙呢?那不是發現瑞典王的信號麽?你們該不會是因為丟了船,點狼煙讓我開納吉爾法來接你們迴去把?”


    士兵們急了:“不是!點狼煙時我們確實發現瑞典王了!可點完煙後,我們好像聽到大樹在說話,定睛一開,瑞典王又不見了!”


    “大樹在說話?”艾米沉思了一會兒,揮退了士兵,“你們下去吧……把那個叫達斯特的家夥給我帶過來。”


    於是,醉醺醺的達斯特被從酒館拖到了艾米的麵前。也許是喝多了,離開士兵的攙扶,他怎麽都站不穩身體,最後幹脆放棄站立,坐在地上迷迷湖湖地和艾米對視著。


    “瑞典王失蹤有七天了。”艾米皺著眉頭問道,“我的士兵說她總是一轉眼就不見了。身為她的劍術老師,你有什麽頭緒麽?”


    “真的麽?厲害啊!”達斯特把脖子後仰,放聲笑了起來,“不愧是我的學生!”


    “你真的知道這件事情?你總是教瑞典王一些劍術外的奇怪技能,我就想著會不會是你……”


    “劍術外的技能?不,這些可都是我的劍術啊!”達斯特晃著身體,用醉漢特有的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沒有拿著劍就不是劍術了?劍術,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那你們這次是在訓練什麽鬼劍術???”


    “鬼劍術?沒錯!這是我劍術的奧義,宛如鬼神的出沒之術……叫……叫……鬼劍術還聽好聽的,就叫它鬼劍術吧。”達斯特舉起一根手指在眼前搖擺著,“我給了瑞典王一場試煉,讓她在沒有任何武器的情況下,帶著一個累贅的活物,避開軍隊的搜捕七天。她如果辦到了,我再教他達斯特流劍術一百式的最後幾式。”


    “達斯特流劍術一百式?所以這果然不是米斯特汀一族的劍術???”


    “口、口誤。”達斯特急忙改口,“是米斯特汀一族的劍術一百式!”


    “既然是劍術的訓練……那好吧,陛下一年到頭也難得有休息的時間。”艾米鬆了口氣,站了起來。與此同時,達斯特忽然反胃,“哇”地一聲,吐了出來。


    艾米不由得捏住了自己的鼻子:“達斯特,你在安娜殿下身邊也是這麽喝酒的麽?她可是相當討厭酒味,不揍你?”


    “揍、揍的,會揍得我滿頭包!”達斯特仰身躺在了那堆嘔吐物中,“所以趁現在……趁現在多喝一些。”


    “至尊者。”門口有士兵走了上來,“外頭有人想見瑞典王。說是想商量磺胺的購買事宜。”


    “盯著磺胺的商人還真多啊。”艾米說有些不耐煩地問道,“這次他們又帶來了什麽禮物?”


    “沒有禮物,是空著手來的!”


    “哦?”艾米來了點精神,“先把瑞典王的劍術老師給拖下去,再把地板清洗一下,然後把他們帶進來吧。”


    烏拉爾和巴拉爾以極其誇張的姿勢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剛進門,還沒仔細看王座上坐的人,他們就發出“哇”地一聲嚎哭,然後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瑞典王!你們救救我們吧!我們村裏爆發了黑死病,那些商人把磺胺的價格拉的很高,如果不把房子和土地賣了的,我們根本就買不起!可就算把這些都賣了,也隻夠救一個家人,可一戶人家裏得病的人哪隻一個哦!要是再沒有藥,我們整個村的人都要死絕了!”


    艾米嚇了一跳:“你們村在哪裏?別哭,抬起頭,藥這裏有的,你們慢慢說。”


    烏拉爾心說這事成了,猛地把頭一抬——


    於是宮殿裏的這三個人開始大眼瞪小眼。


    “我記得你們……你們不是煉金術學院的學生麽?”艾米說道。


    烏拉爾心裏暗叫不好,感情之前在那艘大船上遇到的女孩就是瑞典王。但他機敏的緊,眼珠一轉,“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


    “是啊,我們知道我們錢不多,買不了多少磺胺,鄉親們好不容易給我們湊了點錢,讓我們來煉金術學院學習怎麽製作,迴去好救村裏的人。結果學院的學生們純心針對我們,先用戰車燒我弟弟的屁股,然後又用投石車砸我們,最可惡的、最可惡的是那個叫戈特弗裏德的老師,居然逼著我們做數學題!我們不做,他就用魔法打我們,我身上現在全是傷,晚上躺床上都要痛的哇哇亂叫!”


    “學……製作磺胺可是要很高超的煉金術技巧的……你們來煉金術學院學,學會少說也得一兩年吧?那你們村裏的人不已經全部沒了?”


    艾米敏銳地察覺到了烏拉爾話中的漏洞,但烏拉爾卻毫不猶豫地來了一個順水推舟,他用更大的聲音哭著:“原來製作磺胺那麽難學?那我們可怎麽辦啊!我的媽媽、我的妹妹可全都等著用藥呢!還有我家養的那頭小綿羊,好像也感染了,也不知道現在還活著沒有……”


    “羊……應該不會得黑死病吧?”


    “我們都是安分的農民,哪懂這些,我就是看著它有點症狀,估摸著應該就是黑死病,不是黑死病那是什麽呢?我可連的小綿羊啊!


    !”


    烏拉爾故意把話題往羊身上扯。他也沒聽過羊得黑死病的,但這種刻意留下的小錯誤,隻會增加他的話的真實感。


    “那你們來時坐的那艘船……?”


    “也是鄉裏人籌錢給我們的!瑞典王啊,我們村裏人真的已經找不到別的辦法了,聽說你一向仁慈,這才跑來找你,求求你,就把磺胺給我們吧!”


    艾米被這一連套話給唬住了。不過她畢竟不是艾拉,不會輕易放下心裏的戒心:“上前來,把你們的手伸出來給我看。”


    商人和市民的手比較溫潤,而農民和工匠的手比較粗糙。一個人的身份,光看手就能分辨出來個大概。艾米想用這個方法來判斷烏拉爾和巴拉爾究竟是不是農民。可是她畢竟不是專業看手識人的,烏拉爾和巴拉爾做盜賊前又確實在農村裏幹過活,他們伸出來的手,艾米左看右看,也沒看出什麽破綻來。


    “好吧,那就給你們一些磺胺吧。”艾米說道,“你們村在哪裏?我派一隊人幫你們押送過去。”


    這也是艾米的一個防備措施。這兩個人有沒有說謊,到了村裏就能一目了然。對村民來說,有士兵幫忙押送貨物是非常必要的。而如果這兩人是騙子,這時就會拒絕艾米的提案。


    但烏拉爾想也沒想就壓著巴拉爾的頭連聲道謝:“謝謝瑞典王,我們的村就在日德蘭半島,離這不遠!”


    艾米歎了口氣:“你們需要多少磺胺?我讓人給你們準備。基礎的工本費還是要收的,這點錢你們應該有吧——還有,我不是瑞典王。說起來今天也是第七天了,如果你們運氣好見到了真的瑞典王,到那時再親自向她道謝吧。”


    烏拉爾樂的朝巴拉爾抖了一下眉毛。他憑著自己的本事騙到了磺胺,馬上就要發財了。至於那些押送磺胺的士兵,他有一萬個能夠甩開他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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