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β?”艾米抬起頭來,左右環顧,可四周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但是那個聲音,卻確確實實地在她腦中響著。艾米不由得對著空氣喊了起來:“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些什麽?”


    “我能聽到一切罪人的哭喊之聲。因我坐在全能之神的右側,審判生與死者。”


    那聲音於莊嚴中透著慈愛,仿佛擁有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我的火,能燒淨一切罪惡——隻要迷途的羔羊於我麵前坦白她的罪過。”


    “我的火,能燒死一切妖魔——不管是洛基、是拉、還是阿波羅。”


    “為什麽這樣的神要來和我這樣一個小女仆談話?”


    “因為你的身後是那古老帝國的王。那最後的審判之日將至,你,能拯救整個七丘帝國。”


    ……


    ……


    伊瓦爾死後,再沒有人能夠約束芬裏爾這頭巨狼,它留著涎液,向著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衝去。首當其衝的就是離芬裏爾最近的伊瓦爾的部隊。


    伊瓦爾的部隊先後受到陣線被自己的領主撕破、在缺少統一指揮的狀況下和日德蘭的部隊交戰、以及領主戰死三重的打擊,多虧了他們高昂的士氣和明顯優於日德蘭的人數,才繼續死撐著。這種情況下,芬裏爾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這多重的打擊之下,伊瓦爾的部隊潰散了。


    他們第一個想法就是跑入西蘭城裏,但西蘭卻不知怎麽忽地一下騰起了大火。伊瓦爾的部隊隻能轉而朝著洛蘭的方向逃竄。


    日德蘭的一部分士兵開始追擊伊瓦爾的潰軍,擴大戰果。而日德蘭剩下的部隊,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毫無防備的西蘭城。


    終於趕迴來的艾拉,遠遠望見了西蘭方向的火光。


    她的雙腿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氣,跪在了船上,喃喃地念到:


    “西蘭……燒起來了。”


    阿爾弗雷德在一旁歎氣道:“看來我們還是來晚了。”


    他想安慰一下眼前的紫袍,卻又感覺無從開口。艾拉在阿爾弗雷德的艦隊行進時一次都沒有催促過,大概是早就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吧。


    然而,從艾拉嘴裏吐出的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不……完全沒有來晚。”


    她的話語裏已絲毫不帶感情,她用那樣的語調連續不斷陳述著,就仿佛是神明在審判著世人:


    “西蘭本質上是一個四麵環水的島嶼,不論是迴他們的領地不列顛,還是去拉格納的領地瑞典,都必須要利用船隻,走多少不等的水路……而我們在海軍上有著絕對的優勢。”


    “已經沒必要登陸西蘭了……阿爾弗雷德,就用你的艦隊將西蘭完全封鎖。將伊瓦爾和他的所有部隊全部困在西蘭就好。”


    “隻要讓伊瓦爾的部隊沒辦法繼續北上去支援拉格納,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為了這個目的,無論是把他們困在不列顛,還是困在西蘭,效果都是一樣的。”


    “沒錯……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失去區區一個西蘭,根本對戰局沒有任何影響。”


    “對了,用一個西蘭就困住了伊瓦爾的大軍,是一個極大的成功啊?對……沒錯……我們……成功了。”


    阿爾弗雷德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搖頭說道:“紫袍……你看一看水中的自己?”


    艾拉聽阿爾弗雷德的話往水中一照——出現在水麵上的那張臉,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而且布滿了眼淚與鼻涕。


    阿爾弗雷德不失時機地遞過來一塊絲綢質地的手帕。見艾拉愣愣地沒有反應,他說了聲“失禮了”,就蹲下來準備幫艾拉把臉擦幹淨。但艾拉甩手就把阿爾弗雷德的手帕打落了。


    “騎士王,”她望著大海,自言自語般地問道,“英格蘭的王冠也很沉重吧?”


    “多數時候都重的讓人想把它摔掉。但一想到摔掉後不知道會被什麽樣的小醜給撿起來,就又不敢摔了。”


    阿爾弗雷德把手帕撿了起來,拍了拍,然後塞到了艾拉的手裏。


    “阿爾弗雷德,如果你沒有異議的話,就按剛才說的方案把他們封鎖在西蘭吧……等海斯泰因迴來,就讓他們血債血償。”


    艾拉的手緊緊地握了起來——海斯泰因,你一定要獲勝歸來啊。


    艾恩蓋爾在這時走了過來。他在離阿爾弗雷德和艾拉五步的距離處停了下來,行了一禮。


    “王啊,我用吼聲感知了一下西蘭存活著的生命。”他對阿爾弗雷德說道,“西蘭城內有大量的生命反應,一半如即將燃盡之燭,一半如微微飄起的火星,這不是一支軍隊應該有的生命反應,而應當認為是來自留在西蘭的人們。”


    “哦?也就是說,伊瓦爾的軍隊並未進入西蘭?”


    “是的,有一支中等規模的部隊在西蘭城的前方,但他們尚未進入西蘭。”


    “這是怎麽迴事?”阿爾弗雷德皺起了眉頭,“派一艘船,近距離去探查情況!”


    不久,被派去偵查的人就帶迴來了消息:正處在西蘭前方的並非伊瓦爾的軍隊,看旗幟,應當屬於阿勒曼尼聯邦。


    艾拉站了起來。


    “阿爾弗雷德,我要和我的部隊去西蘭看看情況。如果你覺得危險,你可以先留在這裏。”


    “紫袍,你是否太小看我了?”


    阿爾弗雷德望了艾拉一眼,下令讓艦隊登陸西蘭。


    隔著老遠,他們就聽到一陣狼嚎之聲。等再靠近一些,他們就看到了那一人大小的巨狼。它的渾身紅通通的,一半是血,還有一半則是火焰。那火焰將鐵融化,將箭燒盡,它的爪下壓著一個士兵,嘴裏則嚼著另外一隻。日德蘭的部隊試圖阻止它,卻無法做到。


    “是以加護者之血肉精心養育出的巨獸。”艾恩蓋爾說道,“看它的強度,他的主人是一個精靈級別的魔法師!不過,它的主人似乎已經死亡,它的力量正在逐漸下降,最多等到明天,它身上的火焰就會消失了。”


    “我們可等不到明天!”阿爾弗雷德皺起了眉頭,“艾恩蓋爾,你能否現在就阻止它?”


    “輕而易舉。”


    說著,艾恩蓋爾走到了艾拉麵前,抓住了艾拉手上的撬棍。


    “紫袍,借此物一用。”


    還沒等艾拉鬆手,艾恩蓋爾已經對著艾拉手上的撬棍發出了那奇怪的吼聲。艾拉隻覺得手上的撬棍發出了一陣劇烈的抖動,一下子脫手掉在了地上。就在它觸地的那一刻,在安提利亞山洞中見到的那條巨蛇從撬棍中直躥而出!


    在日德蘭的士兵眼中,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隻是一條大的離譜的蛇。但擁有航海經驗的西蘭和英格蘭的士兵卻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劇毒的巴斯利克。堂而皇之出現在陽光下的巴斯利克引起了他們的惶恐,讓他們慌忙躲了開去。


    賈比爾用煉金術製作的巴斯利克已經有了穩定的性質。它不再害怕陽光,毒液也不會遇到些微的熱就分解了。


    芬裏爾注意到了巴斯利克,巴斯利克也盯住了芬裏爾。這兩頭巨獸互相凝視著對方,又在同一時間衝了上去,廝殺在一起。


    芬裏爾身上的烈焰不斷消解著巴斯利克的身體,但巴斯利克的身體卻在一次又一次的還原——煉金術的代表符號之一就是銜住自己尾巴的蛇。煉金術師們認為物質是不會憑空消失的,隻是在不同物質中進行轉化罷了。隻要掌握了適當的方法,物質就會像銜尾蛇一樣從蛇頭到蛇尾進行一輪輪的循環,不斷迴到它原來的位置。


    而賈比爾的煉金術技藝,已經讓這條蛇近乎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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