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悅望著沈家琪:“如果沒有你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小事一樁而已,你不用太介意。”

    沈家琪看著她娟秀的眉目,微微勾起唇角。

    “那個……我還有事,明兒再來看杜幀,三哥,要不你留下,萬一有啥事呢……”

    杜悅:“不用了,已經很遲了,你們趕緊都迴去吧。”

    高雄瞄了沈家琪一眼,轉而對杜悅道:“那怎麽行!留你一個女人在這裏怎麽也說不過去,杜幀情況不明,非得有個男人在這裏主持大局!”

    “真的沒關係,我自己能應付的。”杜悅不想再添麻煩。

    高雄卻將沈家琪往前推了點:“三哥,杜幀和悅悅的事就交給你了,你可得把他們照顧好。”

    說著,一眨眼功夫閃個沒影了。

    ……

    杜悅轉頭,看著稍微俯首站在旁邊的沈家琪:“我一個人真的沒事。”

    沈家琪眼底是縱容的笑意。

    他在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對她道:“我再陪你會兒,等下就走。”

    杜悅沒了拒絕的理由。

    手術持續很長時間,杜悅站到雙腿發麻,才挨著沈家琪坐下。

    沈家琪攏了攏外套,黑眸微閉,似乎睡著了。

    杜悅盯著他分明的側臉看了片刻,緩緩收迴視線,也靠在椅背上養神。

    不知不覺中,杜悅眼皮開始打架。

    疲倦、恐懼和無助,整晚地充斥在她腦海中,直到現在才有所放鬆。

    她的頭顱慢吞吞地、一點點地朝右邊歪過去。

    突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騰出來,托住她的臉頰,堪堪支撐她身體。

    男人的手修長有力,頂端是修剪整齊的指甲。

    他稍微調整了下姿勢,矮下上半身,讓杜悅的臉,靠在他結實的肩膀上。

    沈家琪低頭,看著她,她睡得很沉。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細膩光潔的臉上,可以聞到她唿吸中攜帶的淡淡清香。

    沈家琪安靜地別開臉,重新合上雙眸,肩膀一動不動。

    ……

    杜悅是被病床滾動的轆轆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一時間迴不了神,意識都是渾濁的。

    窗外,有一縷光線從天的縫隙中透出來。

    “悅悅,起來啦?”保姆探頭看過來:“肚子餓不餓啊?”

    杜悅愣愣地看著她,眼神撲閃了下,接著猛地坐起身:“幀幀他……”

    “別擔心,幀幀已經脫離危險了,剛剛睡著了。”

    保姆滿臉笑地端著一碗粥到她麵前:“這是沈先生買的。”

    沈家琪?

    杜悅的大腦停頓片刻,昨晚的記憶才斷斷續續重迴腦中。

    她守在手術室外,可是後麵覺得很累,漸漸就睡著了。

    當時,沈家琪就在她身邊。

    “他……走了很久嗎?”杜悅捧著粥問保姆。

    “沒有啊,幀幀從手術室出來脫離危險後,沈先生買了粥才走的。”

    杜悅垂眸,看著手中的清粥,心中微動,她翻出外套口袋裏的手機,編好一條道謝短信,可要發送的時候才意識到,沈家琪的號碼已經被自己刪了……

    “悅悅,粥不和胃口嗎?”

    杜悅連忙否認,淺淡一笑,又送口嘴裏:“好喝。”

    ……

    “悅悅?”

    杜悅剛從病房出來,就看到迎麵走來的屈南風和秘書。

    屈南風跨步緊張地將她打量一遍:“我這兩天狀態不好,小李擔心我休息不夠就關機了,我剛看到你的未接電話,打迴宜家別苑問了才知道你在醫院。”

    屈南風的關心很真,杜悅迴以微笑:“沒事的。”

    “杜幀怎樣了?”屈南風下意識地看了眼病房門。

    “病情穩定了,現在在休息。”

    屈南風長鬆口氣:“還好及時聯係到主治醫生,否則……”他像是突然意識到不對,環視四周後問:“阿澤呢,他去哪兒了?”

    “我聯係不上他。”

    屈南風一頓:“樓醫生不是他叫來的嗎?”

    杜悅不想糾纏這個話題:“爸,我想去陪著幀幀。”

    杜悅的身影消失後,屈南風聲音冷冽道:“手機拿過來!”

    屈南風往邊上走,撥通屈潤澤的電話,果然打不通。

    他臉色徒然變得鐵青,顫抖著手找到劉雨欣的號碼,然後撥通。

    電話響了很久,那邊的人才接起來。

    “你好,我是雨欣,你哪位?”那端傳來劉雨欣清脆悅耳的聲音。

    屈南風沒和她打馬虎眼的興致:“阿澤是不是在你那裏?”

    這頭,劉雨欣微微蹙眉,訝然道:“姐夫?”

    “對。”屈南風極力壓抑著怒火:“實話說,阿澤是不是在你身邊?”

    劉雨欣沒有接腔。

    屈南風覺得心口悶悶地疼著,不由拔高音量:“你們真的在一起?”

    “不是的。”劉雨欣開口否認:“他沒跟我一起。”

    “是嗎?”屈南風尤不相信地反問。

    “姐夫要是不信,大可以過來瞧瞧。”劉雨欣譏笑道。

    “沒在你旁邊最好,就當我沒打過這通電話!”

    屈南風剛要掐斷,劉雨欣突然道:“姐夫,你這麽急著找阿澤,是不是有什麽事?”

    “管好你自己就行,行了,我掛了。”

    收線後,劉雨欣還愣愣地猜想屈南風打這通電話的用意。

    接著,身後傳來細碎的聲響。

    劉雨欣迴眸,就看到屈潤澤隻穿著單衣靠在房門上,手還在擺弄衣領。

    她緊蹙的眉頭一下子鬆展開來,迎上去:“起來啦?”

    屈潤澤的臉色不太好,沒接腔,昨夜瘋狂宿醉讓他頭痛欲裂,手都有些顫抖,弄了半天也沒把衣衫整理清楚。

    劉雨欣想上前幫他,屈潤澤卻退了一步,冷冷地看著她。

    劉雨欣的手窘迫地頓在半空之中。

    屈潤澤俯首,開始扣襯衣扣子。

    但該死地扣住像是張了腿一樣,不管他怎麽弄都扣不對,他煩躁地擰緊眉心。

    劉雨欣沒有再靠近,安靜地站在那裏,雙手環胸看著他俊朗的臉龐上流露出挫敗的神情,突然覺得好笑,想起兩人昨晚的事情,他如從前一般熱情似火,往日的那種甜蜜仿佛又迴來了。

    她還沒有輸,可以看出屈潤澤依舊愛她,欲罷不能!

    “方才姐夫打電話過來,好像很急著找你。”

    劉雨欣慢條斯理地說道,好像那是件可有可無的事,唇邊始終掛著嘲笑。

    “你怎麽說的?”

    屈潤澤臉上閃過絲防備,手一頓,很快咒罵著繼續扣扣子。

    “我沒說什麽,他問我們倆有沒有在一塊。”

    劉雨欣見他神情又冷了兩分,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我告訴他你不在這裏,如果我

    猜得不錯的話,他打電話過來,多半是想為悅悅抱不平。”

    屈潤澤套上大衣,大步朝大門口走去,狀似要離開。

    劉雨欣追過去,在後麵喊他:“屈潤澤!”

    屈潤澤身形微頓,卻沒有迴頭,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額上青筋突起。

    劉雨欣笑容苦澀,眼底是抹傷痛:“你難道沒什麽想說的嗎?”

    屈潤澤總算轉身,看著她的眼中有憤怒:“你希望我說什麽!”

    “我希望聽你說愛我,像昨天夜裏一樣,重複地愛我。”

    劉雨欣說得很緩慢,眸光落在他臉上固執地不肯移開。

    屈潤澤一步步靠近她,憤怒似要噴泄而出,聲音冷冽:“劉雨欣,別讓我恨你。”

    劉雨欣抬頭正對上他的視線,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換上悲傷的神態:“你已經恨了我很多年了……”

    屈潤澤不說話,薄唇緊抿,側臉線條變得幹硬。

    他沒有再繼續糾纏的興致,頭痛欲裂,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在他腦中倒騰。

    他轉身快步離開,打開門,頭也不迴:“劉雨欣,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失控。”

    他砰地一聲帶上門。

    劉雨欣走迴房間,看著一地的狼藉,嘴裏自言自語道:“再沒下次了嗎?”

    滿室沉默,迴答她的唯有一屋腥膩的氣息。

    藍色的蘭博基尼在高速上疾馳,屈潤澤漸漸超速。

    其他車輛被他遠遠甩到後麵,像子彈從窗外劃過。

    “吱嘎!”

    伴隨著尖銳的刹車聲,車子停在立交橋邊上。

    屈潤澤的身體狠狠朝前撞擊,接著他疲憊地仰靠在椅背上,合眼,胸口劇烈起伏,不遠處有輪船拋錨的聲響,嗚嗚迴蕩不絕。

    屈潤澤點上一根煙,猛吐煙霧。

    嫋嫋濃煙縈繞在車內,他伸手扶額,整個人已在崩潰邊緣。

    他這人要強,很少做過後悔的事。

    當初愛上劉雨欣,他不後悔,麵對她的背叛,他同樣不後悔,偏偏昨夜……

    他不該在被傷透後還深愛著劉雨欣。

    短短一刻鍾,他吸光一整包煙,屈潤澤煩躁地將見底的煙盒丟出窗外。

    一對晨練的男女經過他車邊,女的氣喘籲籲,男的刻意放緩速度,拿了手帕

    替她擦拭臉上的汗漬,女的羞澀笑笑,兩人繼續朝前跑著。

    屈潤澤盯著他們漸遠的身影,有些失神。

    他突然很討厭自己,打心底看不起,劉雨欣曾給過他無數傷害,他卻還愛著她,總在不經意間從相似的場景中尋找兩人的迴憶。

    昨晚她擁上來時,他應該拒絕的,應該轉身就走的,可是當她淚水滑落時,他卻怎麽也動彈不得,一顆心刀割般痛著。

    這個女人能夠用眼淚掌控他的所有情緒。

    這輩子,他怎麽都無法對她的哭泣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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