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做人要懂利害有愛心,就像這位、咦!怎麽……”於培光迴頭張望的時候,愛新覺羅。蕭薔女扮男裝的身影早已奔走在槍聲零亂冷風撲麵的小巷之中。

    “不好!”北鬥在人影無蹤冷槍不斷的小跑中慢下了腳步,“於陪光這小子究竟在耍什麽花樣?”

    愛心覺羅。蕭薔幹脆停步,聽了聽忽起忽落間隔無序的槍聲、說:“北鬥同誌、給你十分鍾時間火速偵察一下周圍的敵情,不可挑戰不能戀戰,我跟老楊同誌先行一步,這樣也好分散目標,快。”

    “是。”北鬥折身鑽進了姚家巷,可他剛要轉一個拐角就看見一個朝他迎麵跑來的人反手向後開槍,一個身穿單衣的男子應聲倒下;接著、一個身穿睡袍的女子哀聲尖唿著向中彈倒地的男子步態飄搖的跑來——北鬥沒有能夠看見剛剛開槍的那人有沒有再向那女的開槍,因為就在拔刀相助的念頭砰然心動的瞬間他就被一張淩空而下的氈毯蓋了個正著,接著後腦就遭沉重的一擊……

    “不好!”楊以河伸手攔住愛新覺羅。蕭薔,“何縱衡同誌可能出事了。”

    跟著楊以河的視線,愛新覺羅。蕭薔看見不遠處的一座院門悄然而開,一個臉戴麵紗的窈窕少女從裏走出。

    “別。”楊以河按住愛新覺羅。蕭薔舉槍的手,“我們被包圍了,愛新覺羅同誌,你快走。”

    “不,你先走。”愛新覺羅。蕭薔目光堅定地望著楊以河,“老楊同誌,你黨在這裏的唯一基礎不能爆露,再說你比我更有安全脫險的可能,你地形熟你先走吧我掩護你。快。”

    “不。”楊以河拉栓上膛,“我掩護,你先走。”

    “服從命令吧楊以河!”愛新覺羅•;;;;蕭薔的語氣底沉而凜冽,“這不是誰為誰犧牲的義氣,是為革命保存實力的問題;快走,否則我倆全完蛋。”

    “嗨、怎不先革了我的命,保重。”楊以河像三伏天的耕牛一樣喘著粗氣扭頭就走,誰知接連拐了幾條巷道都是風平浪靜一切如常。

    “原來是場虛驚?”

    他在心裏非常自嘲地笑了一聲,自然也就擔心起若是愛新覺羅黑夜迷路怎麽辦?如果轉身去找,中途錯過又怎辦?可偏在這時、一個影子在他左右為難一籌莫的眼前晃了一晃,他昏頭昏腦地抬手一槍轉身就跑。可沒跑幾步,一陣撕心裂費的女人哭聲使他發覺事情不對,咬咬牙齒轉身一看;是個一絲不褂的女人爬在一具未穿衣褲的男屍上嚎啕大哭:“哇呀、哇呀,他爹嗬、他爹,你這是怎麽了嗬,你這是怎麽了?”

    雖說參加革命多年、但從沒經曆過撕殺考驗的楊以河慌了,當他看清被自己忙中無忌失手殺害的人竟然是隔壁鄰居姚三平時、手裏的短槍飄然落地。

    短槍落地的響聲驚動了嚎哭的女人,她停止哭泣,在淡淡的月光和逆空返照的火光下看見了落地短槍的同時也看見了腳搖手抖一臉茫然的楊以河;她“唿”的一下撿起短槍直指楊以河,她已不知什麽叫羞恥,她的眼中隻有仇恨,殺夫之仇、窺隱之恨。

    楊以河兩眼發直一動不動,望著一膝跪地雙手握槍的女人滿臉愧疚、苦楚無比;也許、他覺得自己濫殺無辜罪該萬死,也許、他以為女人膽小如鼠不敢玩槍;總之,他像沒有見過女人一樣呆呆地望著女人。

    可是、溫柔的槍聲畢竟響了,在女人咬牙切齒目光如火的怒視中,楊以河一個後仰、躺平在地;很快,他身穿藍衣的胸口上開出了一朵紫紅的鮮花。

    愛新覺羅•;;;;;蕭薔與楊以河分手之後也同樣走了一段有驚無險的暗淡之路,時起時落的槍聲使走在彎曲小巷中的她放眼千窗思潮翻滾,雖說目睹過無數屍積成山血流成河的屠殺場麵,也飽嚐過日蔻入侵故土淪陷的流亡之苦;但每聞槍聲,一張張死於非命的音容就會在她心中攪起北風虎嘯雪花飛揚的蒼涼巨浪。此刻,她無法知道這座往日平靜的小鎮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憑直覺,她知道這裏的很多人家又將麵臨以淚洗臉的時光……“老楊和北鬥都該安全抵家了吧?會不會!他們又分頭尋我?”前麵又是火光如晝人流沸動的大街,她靈機一動就轉身迴走;恰在這時,來自楊以河家附近的槍聲響了。

    一種鬼使神差的不安促使愛新覺羅•;;;;;蕭薔加快了本該鎮靜自若的腳步,多年的特殊職業練就了她過目不忘的本能;可當她沿著來路迴到與楊以河分手的角度時,又一聲槍響騰空而起——“啊!”隨著緊急奔跑中的芳心一陣痙攣,愛新覺羅。蕭薔懸崖勒馬一樣的嘎然止步已經晚了。

    盡管還沒衝進那些堵塞小巷的軍人之中,但軍人的眼睛已盯住了她,也就在她打算衝開一條血路的瞬間、一個出現在身後的女子拉了她的手拐一下:“跟我來。”

    敵友難分的煙雲從天而降,身後出現的女子抓住愛新覺羅。蕭薔微微一愣的空隙一爪扭下了她的槍:“對不起,共黨小姐、你被捕了。”

    愛新覺羅。蕭薔沒看“鐺鋃”一聲戴上的手銬,隻是麵若冰霜地望著眼前的女子:“你憑什麽說我是共黨?”

    那女子在剛剛繳獲的槍口上吹了一口溫馨之氣,隨後甜甜一笑:“你聽。”

    順著女子十分嬌矜的手勢,那團圍而不散的軍人中傳出一縷男性的罵聲:“你說你呀、嗬,天下像你一樣不要臉的能有幾人,一絲不褂的謀殺親夫、殺死了還要他赤條條的爆屍、嗬;說,是不是你與鐵匠私通?”

    接著傳出女性的哭罵:“胡說,分明是我和漢子起夜解餿,是鐵匠開槍打死了我漢子。”

    男性聲音:“那鐵匠又是怎麽死的?”

    “啊!”愛新覺羅。蕭薔忍受著心髒的巨痛,聽見女性的聲音迴答:

    “打死我漢子後,他看見我沒穿衣服,那槍就……”

    “卑鄙。”愛新覺羅罵了這麽一聲,抬起頭來、傲視著火光還在閃亮的天空。

    皮靴踏地的聲音,女子立正的蟋唆聲:“抱告長官,共黨特派員已經被我捕獲。”

    “好極了,”信步走來的杜望泉拿著取出的香煙在盒上跺了跺,“我一定逞報上峰,給你嘉獎。”

    “多謝長官,請問如何處治?”

    杜望泉招手要他靠近:“你聽好了,押到……不許走漏風聲。”

    “這、”那女子有些猶預,“那參座那裏……”

    杜望泉吐了一團雲霧:“別管他。”

    那女子還是猶預:“那裏可靠嗎?”

    杜望泉又吐一團雲霧:“放心,我早有安排。”

    “是。”那女子轉身,朝著愛新覺羅•;蕭薔纖手一揮,“請吧,共黨小姐;從你踏進米甸的第一步、就沒逃過我的眼睛,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獨雁萍蹤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繼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繼前並收藏獨雁萍蹤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