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已一路行出醉羨山,進了城門,再行不久便是江府。

    為防日常起居受到外界小販影響,江家府邸特意建在離集市較遠的地方,一路上離久雪絲碧衫,神情坦然,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遠遠駛出後,依舊能聽到身後之人的讚歎。

    “那公子俊俏成這個樣子,恐怕不是凡人吧……”

    “白發紅顏,莫不是天上的仙人?”

    “江家兩位小姐是同仙人一起迴來的,難道江家老爺求仙問道真的有用?”

    ……

    這些話常人都能聽到,離久自然聽得更是清楚,但他連眉頭都未皺上一下,自驅趕兩匹馬往前行去,像是什麽也不曾入耳一般。

    天晚以後氣溫是越來越涼的,言傷本來恥笑江沉月嬌弱,連一點冷風都受不得,此刻自己卻也是冷得微微顫抖,強忍了許久終也是“阿嚏”了一聲。

    離久向她看來,言傷被那雙平靜得像是寂水的眸子看得心中一熱,然而她要扮演的是個嬌慣任性的大小姐,無論如何也得死撐著。

    言傷扭過臉去不看他:“不必看我,我不冷!”

    話音剛落,江沉月望了一眼未作表示的離久,將衣衫從肩上拉開:“冷的話便坐到我這裏來,這位……公子,他的衣衫寬大,足夠你我二人禦寒。”

    言傷未動,隻冷冷看了她一眼:“若放在平常,你會讓我一同禦寒麽,還不是在男子麵前,裝模作樣!”

    江沉月臉上浮出個動人的微笑,將長衫又自己蓋了迴去,一字一句道:“既不識好人心,那你便一直冷著吧。”

    言傷早做好了不被離久搭理的打算,身體雖冷,卻還是努力安慰著自己,至少在他的心中,她會有一點點的不一樣,即便這種不一樣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剛在心中這樣想著,卻覺得離久正在看著她。言傷抬起頭,隻見離久眸光極其平靜,對上她的眼神,微微皺眉將目光移開了。

    他的心果然是毫無波瀾的,除了對待自己稍有在意的人會心軟,旁的人在他的眼裏大約什麽都算不上。

    言傷一路陷入了莫名低落的情緒裏,盡管眉毛還是高高挑起來,卻已是色厲內荏。直到馬車行駛到江家門口,她終是抬起頭來,看著離久和江沉月下了馬車。

    江沉月將身上衣衫脫下來,抿抿唇遞還給離久道:“謝謝你……”

    她不請教離久尊姓大名,也不似一般女子見到好看的男子便千方百計問詢來處,隻是凝眉這樣說著,一雙格外烏亮的眸子裏似有千般話語無處可說,教人看得心中莫名惆悵。

    女主角便是帶著這樣吸引人的特質,即便是長相一般的女主角,也一定有一雙漂亮的眸子讓人難以忘懷,更何況江沉月除了眸子漂亮之外,長得也嬌小可人。

    言傷想,即便離久修行五百年,生得一顆離塵心,這樣的時刻也該會動心。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離久並未露出什麽不一樣的神色,隻是微垂眼簾看著眼前女子,伸手接迴了衣衫。

    接迴衣衫後他也並未立刻穿上,而是抬頭看了一眼言傷,言傷從呆怔中反應過來,也不顧他微微伸出手似要接住她,躲開他的手便逞強自己跳了下去。

    “嘶!”

    腳剛好踩在地上一塊凸起之上,言傷嘴裏發出一聲不易察覺的吸氣聲,待反應過來立即便將即將出口的痛唿咽了迴去。

    “晴安姐,可是傷到了腳?”

    江沉月眨眨靈動的眸子,露出微微關心的樣子,言傷知她心中其實是暗道逞強傷了活該,於是直起身子來冷笑一聲。

    “不用你貓哭耗子。”

    說罷強忍疼痛便要向著江家大門走去,門前看門的兩個仆人本來一直張大眼睛看著燈籠光芒下三團黑影,此刻那黑影走到眼前,方才看清是驕縱的大小姐,當下嚇得立即上前攙扶。

    “大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傷到腳了?”

    言傷死死咬唇,搖搖頭迴眸看去,正看到江沉月低了低頭,似在同離久說些什麽,離久薄涼眸中有異色閃過,頓了許久似在深思什麽,終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兩人便並肩向門口走來。

    “我沒事,不要管我。”

    言傷收迴目光,咬咬牙便掙開仆人的攙扶自己向門內走去。

    立即便有眼尖的丫鬟看到了兩位小姐同一位俊秀男子走進來,跑著去向老爺通報,是以言傷走了沒幾步,便又被自家丫鬟霞雪攙扶住了。

    “小姐,你這是……”

    言傷也不答話,隻是迴眸看了一眼,隻見離久已經不見了,江沉月正訝異的站在原地,看著空落落的身旁,又原地轉了幾個圈,似是在找尋什麽。

    心中知曉這是門口的符起了效用,離久必定是察覺到異常,不肯同江沉月待在一起吸收她身上的活氣,言傷慢慢的迴過頭來,在霞雪的攙扶下向大廳一步一步走去。

    江沉月在原地待了許久,終是沒有等到白發男子再出現,失落的低了眉,也一步一挪的往大廳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大廳,立即便被坐在椅子上的華府男子一聲輕喝。

    “都跪下!”

    江沉月乖乖跪下,言傷卻是咬了牙,怎麽也不肯跪。

    江祖鶴從椅子上站起來,氣得幾乎站不住。

    “江晴安,你為何不跪,是覺得自己帶著沉月私自出府,私自晚歸有理了?”

    言傷抬眸,就連眼中都滿是冷笑:“是,我覺得自己十分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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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沉月一向比江晴安明白事理,她並不準備去向江祖鶴解釋她為何會私自出府,這樣顯得自己為了得到寵愛不擇手段。聽到江晴安竟是毫無否認的打算,毫不猶豫承認是她帶著自己出府,江沉月愣了一愣,還是抬起頭來道:“爹,這一次你冤枉晴安姐了,是我私自出府,晴安姐隻是跟著……”

    “不必解釋了,我知道她又威脅你了!”江祖鶴卻是並不願意聽她的話,一甩袖子,死死瞪著一動不動不願認錯的少女。

    以往有一次江沉月被江晴安鬧得心慌,曾經幹脆設了局,激怒江晴安將自己的書本丟進池中,而後故意在江祖鶴責問的時候說是自己不小心丟下去的,一邊說著一邊委屈的抹著眼淚,江祖鶴知道真相後自是十分厭惡江晴安,認為她不懂顧念姐妹之情,甚至試圖威脅親妹妹。

    此刻情景是這樣相同,是以江祖鶴幾乎沒有思考過,便認定了是自己大女兒的錯,一咬牙,將攙扶著她的霞雪一把推開。

    “你一副自己沒錯的樣子是要做給誰看,這江家上下誰不知道你的德行,次次都與你的妹妹過不去,心眼如此之小,怪不得會被三戶人家先後退婚。”江祖鶴指著言傷,氣得狠狠抖了抖,“你知道外麵的人怎麽說你嗎,刁鑽蠻橫,蠻不講理,沒有家教,心腸惡毒!每迴赴宴,談起別人的女兒總是乖巧聽話的,隻有你,將我的老臉都丟完了,若非你的妹妹懂事聽話,我簡直都沒有臉再去赴宴!”

    說罷從一旁案上摸起一個盒子,在她的麵前打開,將裏麵的東西湊到她的麵前:“我的大壽,你的妹妹還在細心思考要送我什麽樣的禮物,你卻從屋後隨便摘了朵花便丟給我當做禮物,你到底是怎樣做出這樣離譜的事情,我到底是不是白養了你這個女兒!”

    “啪”的一聲,盒子被摔在地上,那朵花本已接近枯萎,此刻更是花瓣散落,言傷卻是含著冷笑,眼神空洞,靜靜看著他氣得不停急促唿吸。

    “我自是沒有你的小女兒好,我的娘比不過她的娘美麗動人,我自然也比不過她聽話……”

    “你!”

    江祖鶴舉起手掌,卻在看見言傷眼裏毫不掩飾的痛快時頓在她的臉旁,收住手一甩袖:“來人,送大小姐迴房,今晚的晚飯不要送給她了!”

    言傷一直維持著那樣高傲的表情,直到霞雪攙扶著她,一瘸一拐的向房間的方向走去。

    “小姐,疼麽?”霞雪小心翼翼的看著她換了副表情,似是舒了口氣。

    言傷輕笑一聲:“腳崴了,你說疼麽?”

    霞雪看著她唇畔毫不在意的笑容:“應當……應當是很疼的吧。”

    言傷隻是搖了搖頭,不再同她多話。

    她不懼這點疼痛,她要的是將自己平日裏的生活展示給離久看,她知道,他此刻一定就在某處,一定能看到她。

    言傷迴到房間以後便倒在榻上疲憊的閉了會兒眼睛,有江祖鶴的吩咐,果然沒人來給她送飯,隻有霞雪偷偷的送了跌打酒和一盤點心,卻又擔心被人發現,一送來便匆匆的離去了。

    言傷腹中其實是十分饑餓的,那點心與尋常人家的點心也不同,淡粉色,散發出一股勾人食欲的清淡香味。言傷看了看跌打酒又看看點心,終是決定先吃掉點心,伸出手拿了塊點心,也不知是因為心中乏力還是餓得過了,手上一鬆,點心便是要往地上落去。

    青碧色袖子在她的眼前一閃而過,一隻形狀好看的手已是將點心穩穩接在了手中。

    言傷抬起頭,正看到離久站在她的麵前,粉色點心被捏在瑩白指間,遞到她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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