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低迷,時緩時快,時而輕盈如清風流水,時而豪放如奔雷疾電。一音接一音,一曲連一曲,不知何故,龍殘月坐在海之濱對著晨昏,驕陽冷月數日,隻是坐在那裏彈琴,其他什麽也不做。

    海水輕拍海岸,激起層層浪花,一波一波。

    驟然,琴音停下,微微抬眼,看著麵前的海浪,望著天邊的紅日,一瞬間,有那麽一絲的恍然。眼前之物,每日都在見,都在看,都在聽。然而,今日再看,再聽,宛若隔了幾世的光陰,模糊不清。

    就在他意識混沌之際,一道虛無縹緲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緩緩響起。

    “若當有一日,你懂得情了,還會在漠視一切的苦難,漠視別人的付出嗎?還是因為,你就是太了解了,才會如此視若無睹,才會如此冷漠?”

    “我……我不懂情嗎?”微眯著眼,想著腦海中莫名浮現的話語。

    驟然,海之濱漸漸降下濃霧,遮住了視線,也淹沒了聲音。

    龍殘月一陣詫異,因為他所處之地已非是海之濱。

    抬眸的瞬間,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看不清他的麵容,卻能夠清晰地聽到他的聲音。

    “若當有一日,你懂得情了,還會在漠視一切的苦難,漠視別人的付出嗎?還是因為,你就是太了解了,才會如此視若無睹,才會如此冷漠?”

    “你是何人?”龍殘月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問道。

    “你第一次落淚的時候,是在他死了的時候。你關心他,愛護他,處處讓著他,可你對他,卻始終都是一副冰冷的麵容,直到他死的時候,你落淚了,也是一副雷打不動的冰冷表情。似乎在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麽可以讓你動容的人或事。但你卻在他死後不久做出了一件令人難以置信的事,真的讓人難以置信……”

    “嗯……”龍殘月認真地聽著他講,卻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麽。

    “千年的光陰,一瞬而過,如今,又到了千年之劫。這一次,你是否會迴來?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再迴來了。因為你就是你,即便經過再多的劫難,你依舊是你,一如既往,從未改變過。”那人自問自答地說道,“不過,我還是很希望你能有所改變。因為,這便是你的宿命。”

    那人話音落下,周圍的濃霧隨即散去。刺眼的陽光讓龍殘月一時的晃神。

    那人……他知曉我的身份?他明白我的過去?可,若我感覺的不差,那人應是不存於這個世界,或者說,他所說的話,並不是這個時候說的,而是在過去的某個時刻,某個契機之下。

    微微閉目,調整內心思緒。

    千年一劫,指的是什麽?難道和他所做的事是相同的嗎?龍殘月內心一動。突然想到了什麽,站起身來,化作一道虹光朝某個方向而去。

    細細的琴音,帶著一絲祝福,流轉在紫藍天境內。

    龍殘月在步入紫藍天境的瞬間,便被這琴音所吸引,也就暫時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轉身跟著琴音而行。

    “塵音。”

    隨著龍殘月的一聲叫喚,琴音乍停。墨塵音一臉笑意地看向來人。

    “你來啦,殘月。”

    “在這裏,還住的習慣嗎?”龍殘月在他的麵前坐下,徑自到了一杯茶水。

    “嗬,沒什麽不習慣的。就是這紫藍天境整日都在濃霧之下,不見晝夜交替,我都不知道自己來此有多久了。”淡然一笑。

    “時間?紫藍天境內沒有日夜交替,也難怪你會察覺不出來。不過,在紫藍天境內卻有著自己的一套計時方法,你想看嗎?”

    “看?”墨塵音不解地看著他。

    龍殘月微微一笑,“隨我來吧。”龍殘月起身帶著墨塵音前往一座蓮池。

    “蓮?”

    “看出端倪了嗎?”

    “滿池的蓮花中,隻有一朵是盛開的,其他的都還是花蕊。而且,這朵開放的花朵似乎也快凋謝了。”墨塵音說出自己所看到的情況。

    “這便是紫藍天境內的計時方法。這裏的一朵蓮花便相當於十二個時辰,所以它的花瓣隻有十二瓣,落下一片花瓣便是過了一個時辰,一朵花凋謝,便有一朵開放,這便是一日的交替。過了一刻,花瓣上便會低落一滴水珠,在水池內激起一陣漣漪。若是過了兩刻,便是滴落兩滴,以此類推。”

    “真是奇特!”墨塵音興趣濃濃地說道。

    “正好這幾日我清閑的很,就陪你逛逛這紫藍天境吧。”

    “嗯?外界的事都處理好了?”

    “莫問,莫問,該你知道時,你便會知道。我有些事先處理一下,等會再來找你。”

    “嗯。”墨塵音繼續看著蓮池,想要探得它的奧秘。

    龍殘月輕輕一閃,隨即進入飄渺閣。

    在臥室之中,龍殘月取出那副早已遺忘的畫卷。輕輕展開,畫上之人依舊如昔。相同的名,卻是不同的人。

    輕輕撫上畫麵上的字。

    “淩風芷月,亦正亦邪,一心為二,心神分離,善者煉其身,惡者煆其心。嗯……吾之心…在時間的消磨之下,似乎也有著某種的改變,又或者,這個改變並非來自我,而是他。”看著畫中的人物,龍殘月一陣無言。

    漠然地將畫慢慢卷起。

    我的心並不完整,因此有些事才會想不明白,但是,就算這顆心是完整的又能如何?這個世上,真的有什麽是值得我留念的,或者,有什麽是我所不舍的?

    一瞬間,腦海中浮現一道紫色的身影,似笑非笑的地看著自己,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憐惜疼愛。

    是誰!那人是誰!?為何我會不記得他了?為何單單我會不記得他!?

    龍殘月一手撐著頭,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這樣,他靜靜地坐了幾日,直到心中不再有任何波瀾。

    “一片丹心,這個名已經不再適合我了。該斷的也該斷了……塵音還在等我,莫讓他等急了。”想清一切的龍殘月微微一笑,隨後出了飄渺閣。

    在紫藍天境內逗留了數日,與外界完全隔離。武林中,總是有人悄悄地退隱,自己的消失離開,也不會有人在意。

    龍殘月輕笑一聲,看著正在認真彈琴的人。

    當初為何留下他一絲的靈識?是一時的興起,還是真的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真的想要關心他?

    “殘月?想什麽想的這麽入神?連我叫了你好幾聲你也沒有聽見?”墨塵音疑惑地看著他。

    龍殘月微微一笑,“沒什麽,隻是很久沒有這樣寧靜地享受一下時光了,有點懷念。”

    “嗯?那麽殘月以前是怎樣的呢?似乎很少聽你講起以前的事。”

    “以前啊~~好遙遠。在我的記憶之中,他已經變得很模糊了,或許是許久未見的緣故吧。”龍殘月微微瞌眼,淡淡地說道。

    墨塵音奇怪地看著他,完全聽不出他的語氣。

    “怎了?”看到墨塵音看著自己發呆,龍殘月失笑地問道。

    “殘月,你活著是為了什麽呢?我看你似乎對什麽都不上心,做事完全是憑著自己的喜好來,完全看不透。”

    聽到墨塵音的話,龍殘月一陣晃神,好像有什麽人,也曾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

    「吾所在意的並非是是否有人能傷到你,而是……」

    「安啦安啦!宿宿,你應該相信我!」

    「就你那隨心所欲的個性,要吾放心,難啊~~!」

    「嘿嘿,這樣才好啊!做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總比做一個讓人一眼就能看穿心思的人好要的多吧?」

    「嗬!就你謬論最多。」輕輕一點悠然的腦袋,無奈地說道。

    龍殘月不自覺地輕摸額頭。這個被喚作宿宿的人,到底是誰?為何他總能輕易地攪亂我的心緒?

    “殘月,你怎麽了?是不是那裏不舒服?”墨塵音見龍殘月神色怪異,關切地問道。

    “沒事。”龍殘月微微一笑,讓他放心,“對了,塵音想不想知道現在外界都發生了什麽?”

    “這……”

    “或許也有那人的消息也說不定。”

    “呃…”提到那人,墨塵音臉色微微一紅,“就算知道了也幫不上什麽忙,還不如別知道的好。”

    “嗬嗬,但是我很想知道啊!我也我要做的事,不可能久居在此。就算是陪我吧。走吧!”龍殘月有些孩子氣地拉起墨塵音。

    “這……好吧。”墨塵音是真的一點也不想了解外界的情況,不過看在龍殘月如此熱情的情況下,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同意了。

    龍殘月見他同意了,一個想念,兩人來到棲鳳亭,龍殘月一揮手,一桌的茶點,再揮手,一麵石鏡出現在兩人麵前。

    “我們現在要看的是近日來所發生的事情,當然隻包括過去,不包括未來,所以即便是看了,我們也不能改變什麽,所以你不用擔心,放心看吧。”龍殘月微笑地坐下,還不忘對墨塵音解釋道。

    “嗯,我知道了。”墨塵音微微點頭,也做了下來。

    石鏡內,一個鏡頭一個鏡頭不斷地轉換著。

    其間包括素還真之死,銀鍠朱武準備毀去第一根神州支柱,識界大軍進入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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