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知州咽了口唾沫。


    聲音有點顫抖。


    “最近皇上江州城建,下個月又是商會,臣以為這是好事,就......”


    說來,他是準備上報的。


    當然,是替自己邀功的。


    江州人口變多,那就是帶動江州銀子,他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蘇琉玉聽他這句話,神色有些疲憊。


    蠢貨!


    她心裏暗罵。


    又抬頭看跪在地上的人。


    “你我今日這件事,不要驚動外人。”


    “臣......臣遵旨。”


    蘇琉玉站起身。


    又道。


    “最近一切照舊,若有吩咐,朕會安排。”


    江州入城人口上萬,好在發現的早,這些人的落腳地必須馬上找出來,且不能打草驚蛇。


    如今,身邊可用之人太少。


    若是他們分散在集中,化整為零,很是麻煩。


    必須他們集中到一處,來一個甕中捉鱉。


    她牽著馬,走在黑漆的街道上。


    心思絮亂。


    但還沒等她想出一計破解,第二日,一封急報,就由大魏鐵騎,直送江州。


    一封,是大金的密信。


    一封,是大魏的急報。


    蘇琉玉心思一沉,連忙拆開火漆。


    [薑晏晚,繼任大越正一品國相。]


    ‘此去須臾數月,皇上若遇急事,可由司馬銳將軍代為通傳,臣必全力相幫。’


    蘇琉玉突然豁然開朗。


    大越出了事,晏晚兄擔任斥候一職!


    好兄弟!


    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


    大金密信,就給她一則痛擊,讓她拿信的手,隱隱不穩。


    其上書。


    國相晏晚,邀金帝一敘,欲收複大魏,質押順帝以賀藺王登基之禮。


    收複大魏......


    收複大魏!


    她耳目嗡鳴,氣息不穩。


    隻覺得全身血液倒退,手腳冰涼。


    似乎所有事,都相串聯起來。


    為什麽十五城百姓突然叛亂。


    為什麽金帝有膽子攻國。


    為什麽三道口會出現大元血滴子。


    伐金一戰。


    死傷無數。


    太守以身殉國。


    大哥差點崖底長眠。


    都因為,薑晏晚?


    她視仇人為肱骨。


    視仇人為耳目!


    視仇人為親信!


    “砰——”


    蘇琉玉一拳砸在桌案之上。


    這聲音極大,大到整個小院都為之顫抖。


    那木案的倒刺劃在拳頭之上。


    劃過一道極深的血口。


    滾燙的血,順著指尖滴落。


    滴在地上那封大越國相的急報之上。


    她死死的盯著那封信。


    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抓過來。


    問問他,究竟是以怎樣的心態,出現在她麵前,這樣瞞著她。


    房門被焦急的腳步聲打開。


    眾人聞聲而來。


    雲崖兒先快一步,看到房中的殘案,砰的一聲把柴小川他們關在門外。


    “掌門,你怎麽了掌門。”


    葉浮生趕緊捂住他的嘴。


    “文昭兄估計不想被打擾,咱們忙咱們的。”


    屋內。


    空氣裏全是血腥之氣。


    雲崖兒趕緊拿出藥箱,走到她身邊給她止血。


    又趕緊號了脈,發現她體內經脈之氣絮亂,已近乎狂躁。


    蘇琉玉身前的桌案因為這一拳,裂成兩半。


    筆墨紙硯全部倒在地上,那國璽,就這樣可憐的摔在一邊,被染上朱墨。


    蘇琉玉看向那國璽。


    為帝當政,最怕因為自身失誤導致百姓受苦受難。


    她忍不住想。


    征元一戰,三國之危,那時候,薑晏晚正好不在國內。


    而是,去了一趟大越。


    就在去大越後,才讓她大魏遭受亡國之難。


    這樣想法一出來。


    就怎麽收都收不住。


    征元一戰,她背負的人命太多。


    大元二十萬將士壓在身上。


    讓她那段日子夜夜驚夢。


    她總是安慰自己。


    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並沒什麽錯。


    如今,告訴她,因為自己信錯了人,導致三國之難。


    導致二十萬將士家破人亡。


    她如何能接受?


    如何能不自責。


    如何能不自我否定。


    若是恨別人倒還好。


    但如今,她是恨急了她自己。


    她耳邊,全是廝殺爭鳴之聲。


    ‘皇上,我們想做大魏將士。’


    ‘皇上,此去可以立軍功嗎?’


    ‘皇上,相信咱們,一定辦妥。’


    一張張鮮活的臉在眼前。


    看著她。


    激動的,高興的,期待的,看著她。


    畫麵一轉。


    又是一張張血色的臉。


    人首分離,向她撲來!


    不要!


    體內的渾厚的內力互相直竄。


    她身子顫抖,隻覺得胸腔火燒火燎,痛麻難耐。


    隨後口中一甜,一口淤血吐出,讓她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雲崖兒趕緊抱住她。


    他指尖上還染著她的血。


    擔心讓他神色慌亂,但為醫者的本能卻讓他馬上把人抱到床上,開始急救。


    怒火攻心。


    元氣大傷。


    他指尖顫抖,用新布把她嘴角的血全部擦幹淨。


    然後準備給她紮一針,把體內躁動的內力,舒緩平複。


    隻是,當金針拿在手裏,正準備下針的時候。


    卻發現,她在哭。


    似乎在夢魘,讓她皺著眉,臉色煞白。


    四周寂靜,沒有哭聲。


    但那眼淚,卻一直流。


    他從沒有看過她這幅樣子。


    向來都是傲氣不可一世。


    運籌帷幄,即便逢難都不懼不退的大魏天子。


    因為一封信,怒急攻心,神傷至此?


    她不是現在應該在想,把害她的人通通殺了。


    或者沒臉沒皮的把敵人通通忽悠一通為己所用嗎。


    這樣子。


    真難看!


    他伸出染血手。


    胡亂把她淚抹了。


    又把她抱起來,輕輕的,一遍一遍拍她的背。


    當然,雲崖兒自是說不出安撫人的親昵之話。


    他隻是在罵。


    “做這幅死樣子,你給誰看。”


    “醜死了。”


    “真難看。”


    ......


    大越,公主府。


    薑晏晚看著端華,氣的發抖。


    “長公主這招小人之舉,讓薑某實在佩服。”


    他氣的咬牙切齒,恨不得把此人千刀萬剮。


    端華一身華服端坐在茶案間,輕抿了一口酒。


    笑的美豔不可方物。


    “本宮讓先生任命國相,自然希望先生忠心為主,此計不過是杜絕後患,誰知道國相會不會和順帝暗中私通我大越密報?”


    她把酒盞放下。


    “再說,難道本宮說的有錯嗎,當初,要把順帝獻給藺王,難道不是你自己主意?想必現在,順帝和國相之間,怕再難迴到當初了,我大越自會好好把國相當做肱骨之臣。”


    “你!無恥!”


    “本宮,就當是褒獎了。”


    ------題外話------


    感謝宋錦秋打賞200起點幣。(二哥威武)


    感謝書友20181216211058409打賞100起點幣。(起名無力嗎,哈哈)


    明日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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