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舟臉色一變。


    官袍袖口之下的宮牌死死捏緊。


    沈埕安看他臉色不對,把他拉到一旁。


    “本不該瞞著你,但皇上開口,祖父也沒辦法。”


    他當然心裏向著皇上。


    “祖父早就知道。”沈懷舟皺眉。


    沈埕安老臉一陣不自在,勸道:


    “你別往心裏去,皇上說了,若按照太傅脾性,怕是不肯,她又素來聽你話,不忍忤逆你,是以才出此下策。”


    “......”


    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他心裏有氣。


    到底還是惱她不辭而別。


    “懷舟,你還好吧。”


    聽到沈埕安的話,沈懷舟思緒迴神。


    “祖父,孫兒決定離京。”


    “!!!”沈埕安大驚:“你要去找皇上!”


    “嗯。”


    自然要親自教訓。


    ......


    正月的天,又陸陸續續的飄起了大雪。


    凜冽的北風唿嘯,刺骨的冷。


    但大元長樂宮,卻溫暖如春。


    藺王封王之後,破例祖製,久居宮中。


    元後心疼兒子,這長樂宮,那是奢華到了極致。


    以椒為泥塗室,牆上披掛錦繡壁毯,地麵則鋪著厚厚暖裘,一匹就價值萬金。


    這還隻是冬日避寒小息之所。


    等到了炎夏,還有避暑所居的行宮。


    大元誰不知道藺王得寵?


    “迴來了,今日大雪,過來喝杯酒暖暖身子。”


    長樂宮的大殿之內,端坐著一名男子。


    被火齊屏風擋住容貌,又是夜裏,更看不清樣子,但嗓音溫厚,年歲也不會太大。


    “不是說了,和本王近日少來往?”


    藺王皺著眉,脫去大氅,走到屏風後。


    並沒有點燈。


    “這話怎麽聽的有點過河拆橋的意思?”


    隱在暗處的男子並不生氣,而是把茶案間沸煮的小火爐熄了,拿起上麵的小銅壺,倒起了酒。


    “你也嚐嚐看,聽說這叫花雕,外頭很是風靡。”


    酒香彌漫,帶著微微清苦,繚繞鼻息之間。


    藺王坐下,四爪蟒袍的祥雲衣擺,落在暖裘地毯之上。


    他喝了一口酒,讚了句。


    “這酒倒不錯。”喝完,又肅正臉色:“今日過後,就別來了,等本王正式登基,會答應你要求。”


    男子並未迴話,隻是淺笑一聲。


    看著他飲盡的酒盞。


    “咱們合作,我自然信你,如今為你掃平障礙,我也算功成身退,以後,就靠你自己了。”


    “多謝。”藺王也不客氣:“不過你是怎麽勸服眾臣,讓他們倒戈本王,順便拉太子下位的?”


    “遊說之術罷了。”他不在意道:“做你策士,自然要拿出本事,不過......”


    他頓了頓,又道:“聽聞毓貞很是袒護大齊旗下一位附屬小國,你對那附屬國,了解多少。”


    藺王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破落之國罷了,女子為帝,為人猖狂,且擅於攀附權貴,濫用美色,太子和熹帝皆被她拉攏左右,很是狡詐。”


    “女帝?”男子提起一分興趣:“你和她有過節。”


    藺王點點頭。


    把國宴之上的事吐露出口。


    兩人相交許久,自然知無不言。


    “這種小事,何需放在心上,你要是咽不下這口氣,直接把她收入後宮就是,不過是個附屬小國,更何況,又是大齊這種小國的附屬國,上不得半點台麵。”


    收入後宮?


    藺王一臉嫌棄。


    “本王不是什麽貨色都收的,她不配。”


    “那倒也是。”男子抿了一口酒,直言道:


    “不過我要是你,必定先把她收了,讓她傾心之後日夜癡纏,你不覺得,讓敵人最後反過來討好巴結跪地求歡的樣子,很有意思嗎?”


    “女子大多如此,討好幾次就賴上了,等玩膩後就把她關起來,偶爾逗弄逗弄,若是覺得沒意思了,還可以賜給心腹,擊垮一個人,攻心為上。”


    聽他這麽一說,藺王皺起眉,很是不滿。


    “她不一樣的。”他反駁:“她不是尋常女子,雖然品行極為讓本王厭惡不喜,但她和那些宅婦,根本不同。”


    男子並不認同。


    “隻要是女子,都是一樣的,手段不同罷了,你要是喜歡,我就把這位女子送給你,當作你登基賀禮如何?”


    這話聽了,讓藺王很是不舒服。


    但又素來知道這位策士的本事和背後實力,遂開口道:“大事要緊,你先迴國,本王的私事,用不著你操心。”


    男子聽他說完,站起身:“先走了,雪天寒涼,記得寫封信,給你兄長,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知道了。”


    老狐狸。


    藺王腹誹一句。


    要不是看在合作的利益之上,他真的不想和這狐狸打交道,論心機,論權謀,論野心,他玩不過他。


    他看著男子走到殿外,突然又喊了一句:


    “晏晚兄。”


    “怎麽?”


    “以後別來找本王了。”


    “知道了。”


    他走到殿外。


    迎著這風雪,男子容貌徹底顯露出來。


    本是清冷涼薄之容,偏偏眼角處,生了一顆淚痣,硬生生帶了份多情。


    他看著紛揚的大雪,眼眸處帶著一絲興趣。


    “女子可以當政?”


    金鑾朝堂之殿,權謀之巔,龍椅之上,竟然坐著一個女人?


    “真是有辱國風。”


    他評價一句,並未細想,倒是心裏覺得藺王似乎有點在意。


    他為人多疑敏感,交談之間必會多加注意對方言行細微之處,且通過這尋常人並不在意的小動作,分析內心深處真實想法。


    藺王今日,反駁了他兩次。


    幾乎是下意識之間,脫口而出。


    為了兩國友好,送個女人來討好未來元帝,對他並不難。


    他收起心思,踏步出宮。


    正好近日閑暇,去一趟大齊。


    那附屬國叫什麽來著?


    他給忘了。


    到底是國小,還是第一次聽聞,本以為大齊大金這種周邊列國已經夠小了。


    沒想到這種小國,竟然還有附屬國?


    也難怪。


    能讓女子登基,國力自然貧瘠。


    不過,這女人身份也是麻煩,怎麽送呢?


    他不由深思。


    他素來善於遊說,不如拉攏金帝,攻打大齊,再讓大齊交出這附屬小國帝王。


    金人素來好戰,這並不難。


    先去大金。


    他想。


    ------題外話------


    當一個忽悠,遇上了另外一個忽悠。


    嗯......等著順帝教你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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