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崖兒收起思緒,在廚房做了一碗粥,送到了大殿內。


    又順手把火爐撥旺了些,這才端了個凳子,坐到她身側。


    米香之味濃濃的,蘇琉玉放下朱筆,去端禦桌上的碗。


    “燙不死你。”


    拂塵輕掃,打在她手背上。


    “好久未嚐到你的手藝,不如今日,燒個魚?”


    蘇琉玉舀著勺子,問了一句。


    雲崖兒廚藝了得,他自小隨師父修行,事事親力親為。


    就拿這碗粥。


    也是細細熬煮,燉的稠稠的,軟糯適宜。


    雲崖兒斜睨她一眼。


    你倒不客氣。


    “先把脈。”


    蘇琉玉把手腕遞過去:“朕覺得身子好了不少,精力充沛。”


    雲崖兒三根纖細的手指搭在她的脈上。


    “如今沒了內力,就別衝動送死。”


    他不鹹不淡囑咐一句。


    “朕什麽時候沒了內力?”


    蘇琉玉指尖輕輕一動,暗含無形內勁之氣,輕輕的打在他手背上。


    “這內力不是在這裏嗎?”


    怎麽可能?


    雲崖兒眉宇微皺。


    又讓她換了一隻手,閉目細探。


    丹田碎裂,氣海如一汪死水,根本波動不了。


    怎麽還會有內力。


    似是看他不解,蘇琉玉喝了一勺子粥,解釋一句。


    “當時痛的實在厲害,就把氣海裏的內力引入經脈,倒有點見效。”


    引入經脈?


    饒是鎮定如雲崖兒,也被這番話驚的隱隱皺眉。


    胡清揚總說她是武學奇才,今日他算是真的認識到了。


    他忍不住打量她一眼。


    又看她被那熱粥燙的不斷吸氣樣子,罵了一句。


    “慢點喝會死!”


    “......”


    蘇琉玉吹吹了勺子,湊近他,小聲道:


    “崖哥,聽聞你喜愛四處雲遊,朕有件要事,想像你討教討教。”


    她神色認真無比,雲崖兒身子忍不住端正起來。


    “快問。”


    “你可知,京城附近,哪裏有斷崖,此事尤為重要。”


    斷崖?


    做什麽?


    “京郊北麵七百裏荒山處,你問這些做什麽?”


    蘇琉玉一臉嚴肅。


    “朕想跳崖。”


    “......”


    “你不知道嗎?墜崖是每個絕世高手的必修課,一旦墜入崖底,輕則拾獲靈丹妙藥,重則坐擁神兵秘籍,實乃高手速成的不二之選,對了,崖底肯定還有個修煉百年的老頭,死皮賴臉要把畢生所學傳授給你。”


    蘇琉玉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肩膀,笑的那叫一個哥倆好:


    “這可是江湖不傳之謎,朕分享給你,改日咱兩一起去跳崖。”


    “......”


    “崖哥,你那是什麽表情,朕怎麽感覺你想揍人。”


    “你給我閉嘴吧。”


    避世小白花發火了。


    還墜崖劍法。


    話本子寫多了吧。


    他信她就有鬼了。


    雲崖兒起身,不想多呆,免得被她氣死。


    “崖哥,你去哪。”


    “太醫院。”


    “你通知下,明日早朝。”


    “煩死了。”


    他一掃拂塵,閑閑散散的走了。


    大殿又空曠出來。


    蘇琉玉稍整心神,研了墨,開始一封一封的批折子。


    夜深。


    太醫小院。


    雲崖兒推開塵封已久的院門。


    開始打量起這個小院。


    藥架之上積滿了雪。


    院子裏,擺放著兩把椅子,椅子中間,是一張小幾。


    小幾上,一壺酒,一盞杯。


    他踏了進去。


    來到小幾前。


    順啟一年大雪,國釀出窖,第一窖,與她在院內同飲,往日種種,他都記得。


    他拿起酒壺,開了壇。


    果香酒釀之氣撲鼻而來。


    紫紅的瓊釀倒入杯盞,發出涓涓之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脆。


    他抿了一口酒。


    把拂塵放下,看向酒壺下方一排小字。


    七月三日封壇。


    每一壇酒,都會標注入窖日期。


    這酒,是她在家中釀的酒。


    第一壇,第一窖。


    他看著這幾個小字,唇角浮出一抹淺笑。


    這抹笑。


    如九天瑤華仙池被暖風拂過,又如霜冷之巔積雪瞬間消融。


    任何詞語,都不足形容這份美。


    “大忽悠。”


    少年輕輕罵了一句。


    “哪有萬金。”


    ......


    十二月初十。


    罷朝五日的順帝,開始宣布早朝。


    自入朝來。


    順帝日日勤政,除了伐金和鄂北之疫,幾乎從無休朝之例。


    這五日。


    文臣可是操碎了心。


    京中這幾日,送禮的,走家拜訪的,數不勝數。


    這些文臣還不敢張揚,萬一被百姓知道,那還得了?


    首先,他們想到的就是新貴得寵的兩位河道總督。


    兩老頭表示,最近忙著教書,他們也不知道。


    其次,是尚書台受寵三人組。


    三人久不獲寵,也是搖頭,特別是米大人,都被打入冷宮了,皇上的事,他不知道啊。


    最後,一幫人轟轟烈烈的來到沈家大宅。


    “太傅在嗎?”


    “沈大人快點讓太傅去宮裏打探打探消息吧。”


    “臣這心裏懸的慌,這後宮沒人,總是不安心那。”


    皇宮的人,嘴巴都嚴的很,又撤了禦林軍和錦衣衛,想收買都收買不了。


    沈埕安也急。


    “懷舟近日出了遠門,不在府裏,政三省也未聽皇上宣召。”


    這事整的。


    大夥像熱鍋上的螞蟻。


    焦急了五日。


    這會一聽要上朝,趕緊趕到金鑾殿,要親自看看皇上沒事再說。


    “朕這幾日,偶感風寒,沒大事,愛卿們不用擔心。”


    蘇琉玉一身五爪金龍龍袍端坐在龍椅之上。


    手扶著燙金龍頭扶手,又開口道。


    “年關將至,邊防將士近日凱旋而歸,兵部要操心一些將士們的軍糧補助,上個折子給朕看看,大家今年過個好年,明年朕準備揍大元。”


    兵部尚書武大人被點名。


    正喜滋滋的準備跪下來表場忠心,但聽到最後一句,直接嚇了一大跳。


    不僅是他,滿朝文臣都嚇的不輕。


    “皇上,大元太子不是咱們一夥的嗎?”


    鬧掰了嗎?


    “皇上,大元不比大齊大金,那可是強國,皇上三思啊。”


    咱們抱大腿就完事了。


    “皇上,不如咱們先揍大金。”


    吞了這塊肥地再說。


    蘇琉玉指尖輕點龍頭,眼中堅決。


    這場仗,她是打定了。


    昨晚想了一夜,還是決定先揍迴去再說。


    欺負她的二哥,就是欺負她私庫,自己銀子都要飛了,這口氣怎麽能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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