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後,國子監的考生陸陸續續過來報道了。


    蘇琉玉是一甲解元,雖遊曆小半年,但是在國子監依舊保留名額。


    這裏的國子監,類似國家研究生學院,其地位,教資,皆是上乘。


    學府位於皇宮以南,建築按照皇家規模,尊貴間帶著一絲儒雅。


    畢竟除了考生以外,也是曆代皇子的讀書研習之地。


    蘇琉玉先去找了祭酒,這裏的祭酒,相當於校長,乃當朝正二品。


    報了道,便又隨這裏的助教來見掌教先生。


    掌教先生乃學士大儒,當朝正三品,五十多歲,頭發雪白,胡子留了一綹長,但眼神倒是精神。


    蘇琉玉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弟子禮。


    學生蘇琉玉,拜見掌教,外出遊曆半年,今日才來報道,給掌教添麻煩了。


    老掌教摸了摸自己的一綹胡子,看著蘇琉玉點點頭。


    年少成名,連中四元,能這樣尊師重道,守禮非常,他打心裏算是滿意了幾分。


    但是......


    他似想到了什麽,臉色一板道:你能得太子殿下青睞,老夫也不好說什麽,但你那些同窗打進國子監,就不學無術,不尊管教,現在你迴來,總要給老夫一個交代。


    蘇琉玉一愣,怎麽可能。


    自己同窗雖學問不是大好,但尊師守禮是肯定的,怎麽會不尊管教。


    還請掌教明言。


    哼!老掌教一甩袖子,隱忍怒意開口道:那個叫林斐的,不僅學問差,還挑唆生事,反正老夫是管不了他,不僅他一個,你那些同窗大多以他為首,都一個德行。


    如何挑唆生事?蘇琉玉帶著小心的問了一句。


    曠課,逃學,就他們這樣,還給孩子啟蒙,真是......


    老掌教是個斯文人,罵不出什麽髒話,但是蘇琉玉卻聽懂了。


    最近長白補習班辦得好,方錢不止一次提了,規模也大了很多,她那些個同窗,大概是去教書了。


    她歎了一口氣,又行了一禮,抱歉道:


    請掌教勿氣,這次我迴來,一定給先生一個交代。


    好,如果處理不好,他們也不必來上課了。


    ......


    林斐今日不知怎的,自打去國子監報道後,眼皮一直跳。


    不過他最近忙,也沒在意。


    元宵一過,先去國子監報道,登個名,還要去趟長白補習班,一大堆瑣事,讓他根本騰不開身。


    好不容易忙完,和今日在職同窗在酒樓吃了飯,就往國子監趕。


    但剛剛行到大門,就看助教在門口守著。


    他趕緊習慣性的掏出一兩銀子,上前賠笑道:先生今日怎麽有空過來了?這銀子給先生喝茶。


    要是往常,那助教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收了。


    但今日......


    他大手往外推了推,義正言辭的拒絕道:林小公子,今日我算是保不了你了,掌教大怒,這會正在文神台等著你們呢。


    不會吧。


    那老頭不是向來不管事的嗎?


    先生,我們曠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麽今天這麽嚴?


    那助教看了林斐一眼,給了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林斐眼皮又跳了。


    不僅是他,他後麵的一幫子同窗都感覺有股莫名的心慌。


    張震拍了拍林斐的胳膊,一張秀氣的小臉細聲開口道:林斐兄,怎麽辦?


    掌教不會把他們都開除吧。


    他也不想曠課啊。


    萬一被開除,那琉玉兄可就知道了。


    怕什麽,那老頭不過就說幾句,聽聽就行了。


    對此,林斐倒是覺得無所謂。


    以前逃課,那老頭左右講講道理,他耳朵都聽的起繭子了。


    老大,一會兒下學,我們去長白書齋逛逛唄。


    我覺得不如去國粹堂聽戲。


    我看還是去蘇家院子問問琉玉兄啥時候迴來。


    鄭從文幾人完全沒有被抓住的恐慌。


    他們逃課慣了,臉皮厚的要死。


    隻不過。


    當他們走近文神台,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再也不能更熟悉的背影時,一下子傻了。


    文神台上,站著的,全是同窗們,每個都老老實實的站著,還一副受訓的模樣。


    而剛剛還痞裏痞氣安慰張震的林斐。


    此時看到那背影,秒慫!


    林斐兄!怎麽辦!琉玉兄迴來了!


    鄭從文立馬大叫一聲。


    比看到他爹還害怕。


    老子怎麽知道。


    林斐心裏咆哮。


    老子也很慌好吧。


    你還問老子。


    一夥人磨磨蹭蹭上了文神台。


    蘇琉玉聽見這邊的動靜,止住了和掌教的談論,轉了過來。


    她掃了一眼逃課的眾人。


    迴來了。


    這語氣輕柔,聽不出怒意,但就這三個字,讓逃課的眾人連唿吸都止住了。


    旁邊的同窗,給了他們一個自求多福的表情。


    琉玉兄,你迴來了,什麽時候迴來的,嗬嗬,也不打個招唿。林斐硬著頭皮,笑了一句。


    老掌教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指了指林斐,手都發抖。


    你看看他,像好好讀書的樣子嗎?不如迴家去算了。


    蘇琉玉趕緊衝他行了一禮。


    是學生的錯。


    她行完禮,又看向林斐等人。


    還不過來。


    林斐等人立馬上前,老老實實不動了。


    你們逃學,幹嘛去了?她問道。


    林斐生怕他們亂講,趕緊搶先一步,大聲道:我們沒去哪,蹴鞠去了。


    說實話!


    你不在,我們沒心思讀書。林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張震,你來說。


    被突然點到名字,張震耳根立馬紅了。


    他偷偷看了林斐一眼。


    秀氣的臉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又不敢看蘇琉玉,隻好盯著自己腳尖,小聲開口:


    蹴鞠去了。


    張震!


    蘇琉玉深吸一口氣。


    說句老實話會死是不是。


    她哪裏不曉得他們去哪裏。


    嘴硬不說,她想把責任攬過來,都沒個由頭。


    她不死心,又問了幾人,都是一副自己貪玩去逃課的話。


    看著掌教越來越黑的臉,她隻好求情道:


    還望掌教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如若下次再犯,任憑掌教處置。


    老掌教掃了蘇琉玉一眼,銳利的眼光帶著不滿。


    這就是你給老夫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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