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大,隻落在蘇有餘耳中,並沒有被其他人聽到。


    “弟弟,你又開玩笑了。”蘇有餘摸摸她的頭:“快走吧,先迴去。”


    蘇琉玉笑了笑,也不在乎。


    不過,她真的沒有開玩笑啊。


    不知道監考官,看到,臉上的表情如何了。


    ......


    榜要五日,這五日,等的人甚是焦慮。


    特別是所有州府的長白書齋,都在等第一手好消息。


    印刷坊的也在等,他們約定好,等下了榜就抓緊印刷,刊登,要把好消息傳遍整個大魏。


    不止長白書齋。


    秦山書院院長最近是吃不下睡不好。


    京城太遠了,他老骨頭跑不動。


    隻能在家裏等消息。


    這會沒有自己囑咐,不知道蘇琉玉那小子到底考的怎麽樣。


    真是愁人,愁死了。


    他搖著蒲扇,心也靜不下去。


    旁邊的妻看到他這樣,笑了笑:“有什麽好擔心的,小三元那樣聰明,考個鄉試,自然是中的。”


    “我當然知道能中,我還不是想她拿個解元。”


    連中小三元已經少有,要是六元及第,那多風光。


    蘇琉玉是他看著一步步過來的,他這心裏頭,是十足的驕傲和自豪,所以怎麽能不希望她再風光一迴。


    這可是他秦山書院的驕傲。


    而州學那邊也是如此。


    第五日的時候,徐老一大早起來,就晃晃悠悠來到長白書齋。


    就要聽第一手消息。


    王縣令也過來了。


    衙門消息現在都沒有長白書齋快,他穿著便裝,和徐老一樣,也轉進了書齋裏坐著。


    大慶山文神廟也是,作為嶺南出去的考生,多少人想知道消息,蘇琉玉是他們嶺南的驕傲。


    鄭淑婉最近在廟裏頭住下,美名其曰避暑,但還是想為心中那位風姿俊朗的少年求一個大吉。


    今日放榜,她晨起上了一注香,也準備下山等消息了。


    此刻長白書齋,人山人海。


    府中見過蘇琉玉的可太多了。


    大家也不嫌熱,大中午就在這裏等。


    “我說,要是小三元中了解元,咱們以後怎麽叫?難道叫蘇解元?也太難聽了。”


    “解元那可太多了,蘇解元,誰知道誰是誰,不如就叫小狀元,說不定琉玉兄真考了個狀元。”


    “這個主意好,等下放了榜,咱們要不要慶祝一下。”


    “你小子可來事,我讚成,哈哈。”


    幾名讀書人搖著扇子開著玩笑,仿佛自己高中一般高興。


    蘇琉玉是他們的榜樣,更是心中渴望追上的目標。


    “來了來了,是長白書齋的馬!”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所有人瞬間站了起來,仰著脖子看。


    確實是長白書齋的馬。


    每個州府都設有傳遞情報的千裏良駒,良駒帶著鐵蹄,老遠聽聲音就不一樣。


    嗒嗒......嗒嗒......


    一聲聲馬蹄聲,仿佛和心跳聲並齊。


    此時,北荒。


    一聲急報炸響在軍營之內。


    元戈聽到消息一喜,從營賬內趕緊跑了出來。


    “怎麽樣,可是中了。”


    急報的將士喘著粗氣,一下子從馬上滾了下來,他嘴唇起皮,一看就是收到消息疾馳許久,連水都未來得及喝上一口。


    “將軍。”他咽了咽口水,感覺喉嚨沙啞的厲害。


    因為半跪於地,他隻能仰著頭,看著元戈。


    “將軍,殿下被抓了,下了刑部大獄,三日後,問斬——”


    什麽!


    元戈唿吸一促,隻覺得全身氣血翻湧而上,讓他頭腦瞬間混沌起來。


    “你說......什麽?”他嗓音如粗砂刀磨,沙啞的不像話。


    “將軍,您趕往京城吧,您一定要救殿下啊。”


    怎麽可能!


    “難道殿下的身份被現了?”


    “沒有,是殿下的策論,被判定大逆不道,其罪當誅!”


    “快!備馬!快!”


    京城,此時已經大亂。


    蘇琉玉被壓往刑部大獄之後,這個消息如雨夜驚雷,炸響在整個京城。


    眾人放榜的喜悅,都被生生壓住。


    蘇家院子,所有人州學同窗都堵在門口。


    而門內,沈懷舟一手青筋緊握,露出少有的焦慮。


    “江大人已經去了刑部,懷舟,你不要急,現在什麽情況我等都不清楚,還是得等消息。”宋丞相心裏也急。


    但是看著身邊快要殺人的沈懷舟,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


    到底怎麽搞得。


    到底哪裏出了狀況。


    一想到剛才官兵闖入的樣子,他的心到現在還在跳。


    看著沈懷舟沒迴答,他又把頭轉向宋彥之。


    “傷的可還嚴重?”他問。


    宋彥之搖搖頭,剛剛阻止官兵抓人,手臂被利刃砍了一刀,雲崖兒隻是草草止了血,包紮了一下。


    “等下去刑部,等消息。”他聲音冷硬,帶著寒意,低沉的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驚動了什麽人,一篇策論,怎會如此?”宋丞相皺眉。


    是啊。


    策論。


    到底寫了什麽。


    這也是此時,眾人心裏的疑惑。


    向來學問了得的蘇琉玉,自然不會寫出大逆不道的言論,到底,是什麽嚴重的問題,連候審都不候審,直接入獄下達問斬通知。


    江鹿芩是大理寺丞。


    和刑部不是一個部門。


    但都掌管刑政,刑部官兵還是很給麵子的。


    死刑犯的獄牢條件極差。


    這地方,江鹿芩沒少呆。


    但今日,當走到死牢裏麵,聞到那股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血腥味,他隻覺得暴躁非常。


    “用刑沒有?”


    “大人知道的,已經定罪的死囚,不會再用刑的。”


    江鹿芩當然知道,他沉沉的嗯了一聲,跟著那官兵走到牢房門前。


    牢房陰暗,官兵點了火把,放在牆上掛著。


    火光微亮,昏黃的亮光照在角落少年的身上。


    她穿著裏衣,那裏衣上帶著少許灰塵,讓少年略略有些狼狽。


    或許是聽到動靜,讓她微微抬頭。


    她看著來人,神色平靜,沒半點驚慌,隻是衝著他點了點頭。


    “大人,小的先下去了,有什麽話,您慢慢問。”官兵適時開口。


    江鹿芩點點頭,待那人走後,他一步一步走上前。


    隔著牢門,看向蘇琉玉。


    幾乎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開口。


    “你,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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