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玲火化那天,吳波目送著她的屍體進入火化間,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往事曆曆在目,陶玲和他在一起的艱難的日子和幸福的歲月一下子湧上心頭,他的心都碎了,他真恨不得自己和老婆一起走進另一個世界。


    盡管老婆是因為背叛他才離開人世的,可他對她一點恨不起來,他隻想到老婆的好處。他始終堅信老婆是因為受到了他的冷落才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


    “我明明知道陶玲精力旺盛,為什麽還不經常迴家滿足她的正常需求呢?”他總是這樣自我鞭策著自己。


    吳波迴家時,看見陶玲的父母整理好行裝,他們含著眼淚對吳波說:


    “吳波,是我們對不起你,養了一個這樣不爭氣的女兒,我們再也沒有臉麵住在這裏了!”


    “爸媽,你們別這麽說,陶玲是一個好妻子,如果有來生,我下輩子還想娶她,你們就住在這裏吧,小茜還離不開你們,你們永遠我的親生父母!”


    說完,他們幾人抱頭痛苦。


    吳小茜從幼兒園迴來問:“爸爸,媽媽去哪裏了,她怎麽還不迴家?”


    吳波安慰她說:“孩子,你媽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她再也不迴來了……”


    吳波在泰山公墓買了一塊墓地,將陶玲安葬在那裏——


    讓她在青鬆簇擁的地方,凝望藍藍的天空,聆聽百靈鳥的歌聲,讓她隨著那些遠離塵寰的人們一起,在靜謐的自然裏好好安睡。


    一天,吳波來到愛人的墓地前,發現墓碑前堆了一束絢麗的鮮花,有許多未被燒完的紙錢,還在那裏冒著青煙。


    “老婆,剛才是誰來看你了?”


    吳波跪默默地在墳墓前祈禱,似乎看見陶玲會心地笑了,笑得是那樣的燦爛、幸福和安然!


    月兒圓了


    我在初一等你


    月兒彎了


    我在十五等你


    你看那雪兒化了


    我在春天等你


    你看那雨兒下了


    我在傘下等你


    你若盛開


    我在愛情中等你


    愛若盛開


    我在幸福中等你


    你若老了


    我在天堂等你


    你若走了


    我在來生等你


    ……


    一首《等你》的曲子在吳波耳邊迴蕩,一縷輕風吹來,燃燒後的灰燼隨風飄舞,不遠處,似乎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


    處理完陶玲的後事之後,吳波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家,陡然發現經曆了喪女之痛的嶽父、嶽母蒼老老了許多。


    “爸爸,我要媽媽,我要找媽媽!”吳小茜撲在吳波的懷裏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令他心如刀絞。


    為了照顧嶽父、嶽母和女兒,他把工地上的一切事物交給一位姓周的工程師處理,每天將自己鎖在家裏以淚洗麵。


    連續幾天,他都沉浸在極度的悲哀之中。


    嶽父、嶽母看在眼裏,疼在心頭,可自己的女兒惹火燒身,咎由自取,又不知道用什麽言語去安慰他。


    一天晚上,吳小茜哭哭啼啼地被嶽母接迴來。


    吳波問:“小茜,你怎麽了?”


    女兒委屈地說:“幼兒園的小朋友欺負我。”


    “他們欺負你什麽啊?”


    “他們說我媽媽是壞女人,都不願意和我一起玩!”


    “哪個說的?”吳波大聲吼道:“迴去給他們說,你媽媽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人!”


    小茜被父親嚇得大聲哭了起來。


    嶽母一把將小茜抱在懷裏,安慰她說:“小茜,別哭,你爸爸是在罵那些欺負你的那些壞孩子!”


    嶽父走過來,平靜心氣地說:“吳波,我知道你心情不好,陶玲不好,是我們管教不嚴,有氣就往我們身上撒吧,可千萬別這樣把小茜嚇壞了!”


    “爸,看你說到哪裏去了。”


    “我知道是陶玲對不起你們父女,讓你們受委屈了。”


    說完,一行熱淚從老人眼角裏流了出來。


    吳波上前安慰道:“爸,你別傷心,不關你老人家的事情,是我們一家人讓你費心了。”


    嶽母說:“吳波,我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麽事,你說吧?”


    “小茜老是被別人欺負不是個辦法,長此下去會影響她的成長,我認為,小茜不應該再上這家幼兒園了,我們想把她帶到老家去,我們那個小縣城的空氣很好,幼兒園的條件還是不錯的,這樣,小茜既能得到我們的照顧,你也可以安心去工作了,你看如何?”


    吳波想了一下,說:“這樣也好,煩二老操心了。”


    嶽父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將小茜照顧得很好。”


    當天晚上,吳波將女兒摟在懷裏,給她講了好多好多的故事,陶玲死後,女兒仿佛乖巧、懂事了許多。


    沒多久,她便在父親的懷裏安然入睡了。


    第二天,吳波就去帶著女兒幼兒園退了學。


    唐阿姨對他說:“吳老板,小茜是個乖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培養她喲?”


    “謝謝唐老師的關心!”


    吳小茜和孩子們道別後,抱著唐老師不肯撒手。


    “小茜,你以後要好好聽爸爸的話,迴來的時候別忘來看我喲?”唐老師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小茜擦了一把眼淚,天真地問:“如果我以後迴來看你,你還像現在這樣對我嗎?”


    “放心吧,你永遠是我們幼兒園的小公主!”


    吳小茜臉上立即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


    “唐老師,我想求你一件事。”她附著唐阿姨的耳朵悄聲說。


    “什麽事?”唐阿姨稍有興致地問。


    “如果你以後見了陳冰阿姨,你一定要告訴她,我好想她做我媽媽喲?”


    唐老師哈哈大笑起來,說:“你真實個小機靈啊,放心吧,我如果見了陳老師,一定把你的話轉告她!”


    吳波問:“唐老師,小茜在和你說什麽悄悄話?”


    “小茜說,她想讓陳冰做她的媽媽!”唐阿姨笑著說道。


    “小茜,別瞎說,快給阿姨再見。”吳波感到一陣臉紅,趕忙將女兒抱起來。


    小茜向唐阿姨揮了揮小手,說聲“再見”,吳波將她抱進了自己的轎車裏。


    “多麽可憐的孩子啊!”


    唐阿姨站在門口,目送他們的汽車遠去,暗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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