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家屬猶豫不決,人命關天,孫磊的話,讓他們心驚膽跳,偏偏無從反駁,幾乎每一個醫院,給病人進行手術前,都會說類似的話。


    另一方麵,車子修好之前,他們滯留此地,不得動彈,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老頭傷情惡化,同樣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柳鳶心想孫磊如果有本事治好老人固然好,即使不能痊愈,緩解一下傷情也不錯。


    出於職業習慣的問道:"你有行醫資格證嗎?"


    孫磊搖搖頭,自嘲道:"我不是醫生,民間的草頭郎中,哪有什麽行醫資格證啊。"


    柳鳶臉色有些難看,她是正規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對民間的草頭郎中,天生有些抵觸。


    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走江湖的郎中良莠不齊。


    的確有高手在民間,但更多是招搖撞騙的騙子。


    "那你行醫幾年了,救過多少人?"柳鳶耐著性子道,但是語氣已經透出嚴重的不信任,主要是孫磊太年輕了。


    "我今年看了幾本醫書,自學成才,醫齡不足一年。"


    孫磊坦然道,開始掰著指頭數:"一,二,三。。。。。。總共有六七次吧,每次都成功救人,還有一次救了棵樹。"


    "你。。。。。。走吧,多謝你好心相助,但是請你不要再來添亂!"


    柳鳶臉色煞白道,行醫不足一年,出手不超過十次,也敢毛遂自薦,也隻有無知者無畏的鄉野匹夫,才做得出來。


    "趕緊滾,否則要你好看!"


    病人家屬怒吼道,認為孫磊純粹是閑的蛋疼,沒事找事,故意消遣自己。


    "我真能治好他,而且我敢斷定,野雞脖子毒性猛烈,老頭子身體衰弱,絕對熬不到醫院的救護車過來。"孫磊發火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病人在你的治療中去世,你能承擔責任嗎?你承擔得起嗎?病人家屬同意嗎?"柳鳶嘴角露出一絲嘲弄之色。


    "沒錯,你無證行醫,就是非法,你敢冒險,我卻不敢讓老頭子跟著冒險,你知道他是誰嗎?"


    說到這裏,病人家屬突然沉默了片刻,似乎想起了什麽,惡狠狠道:"你一定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故意過來套近乎,想借此抱上葉家的大腿,對不對?"


    "身份?葉家?"


    孫磊愣了一愣,啞然失笑,他根本不知道葉家為何物,況且什麽身份能比城隍爺更加高貴?


    "險惡用心被人識破,你現在沒話說了吧?"


    柳鳶迴過神來,看向孫磊的眼神更加鄙夷,但是看向病人的眼神,則變得有些火熱。


    葉家之名,在黑山市,乃至整個黑省,都是如雷貫耳。


    旗下的椰皇集團,是東北三省百強企業之一,真正的豪門。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既然你們認為我居心叵測,我也不辯解,再見!"


    孫磊聳聳肩,轉身就走,沒有半點停留,對所謂的葉氏豪門沒有興趣。


    就在這時,昏迷中的老者奇跡般睜開眼睛,虛弱道:"我相信他,趕緊讓這個年輕人出手!"


    柳鳶大吃一驚,勸阻道:"先生,你可能有點糊塗了,我們現在途中拋錨,這裏不是醫院,他根本不是醫生。"


    病人家屬更加震驚,想問老爺子為什麽認定孫磊能治好他的傷,但是老爺子說完後,旋即陷入昏迷,出氣多近期少,更加虛弱了。


    顯然剛才的迴光返照,大量耗費了他本就不多的精力。


    如此一來,眾人頓時陷入兩難。


    如果讓孫磊出手,心中實在沒底。


    但是不讓孫磊出手,相當於違背老者的意願。


    按理說,老頭中毒昏迷,腦子糊塗,說的話不能當真。0


    可萬一孫磊真能治好老頭,卻被無情趕走,豈不是間接害了老者的性命?


    柳鳶和病人家屬尚在猶豫之中,孫磊已經迴到自己車上,心裏默數著:"一、二、三。。。。。。"


    一人突然攔住車子,輕輕敲了敲玻璃窗,正是病人家屬。


    孫磊落下車窗,滿臉不愉:"先生,還有什麽事情嗎?"


    "你好,我叫熊威,是葉家特聘的保鏢,老爺剛才清醒了一瞬間,開口說你能救他,說實話我不太相信你,但老爺似乎相信你是有真本領的人,所以想請你留步,出手救人。"熊威道。


    孫磊恍然大悟,先前還疑惑葉家老爺子外出,怎麽可能不帶保鏢,原來熊威就是護衛,不是葉家族人,難怪麵相上跟老頭子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毋庸置疑,孫磊會出手救人。


    見死不救有損福德,也不是孫磊的性格。


    但是如何救,卻有講究,雪中送炭讓人感恩一輩子,錦上添花則很快就會忘記。


    尤其是給葉家老爺子這種人治病,一不小心,救人沒有功勞,反而變成趨炎附勢之徒,就像剛才熊威嗬斥孫磊時所說的話。


    實際上,剛才老頭子突然醒來,不是他迴光返照,而是孫磊暗中運轉神鬼簿的力量入夢,刺激老頭子,讓他開口說話。


    現在熊威請孫磊留步,並非真心相信,而是不得已而為之。


    孫磊深深的看了熊威一眼,順著他的話,果斷搖頭道:"那我也跟你說實話,熊先生,你不相信我,我不可能出手!"


    熊威苦笑道:"如果我相信你呢?"


    孫磊笑道:"那就簽訂一個免責協議,還是那句話,我救人乃是出於道義,不圖你葉家的錢,也不圖什麽名聲,但是萬一失敗,你不能讓我承擔責任,答應我就下車,不答應我就走了。"


    孫磊好整以暇,斷定熊威會答應。


    果不其然,熊威掙紮了數秒鍾,最終還是點頭。


    孫磊重新迴到救護車旁邊,劉師傅剛從後備箱底取出備胎,隨車工具箱。


    柳鳶攔住孫磊,激動道:"你迴來幹什麽,我理解想出人頭地的心情,但是請走正道,不要老想著鑽後門?"


    孫磊眉頭大皺,嗬斥道:"你煩不煩,老子怎麽就不正道了,有本事你救他,我樂的清閑,沒本事救人就少呱噪,老子就算鑽了後門,也不是你的後門,與你何幹?"


    "你竟然對我說這樣的話,下流無恥!"柳鳶俏臉通紅,氣得渾身發抖,揮舞著拳頭,像頭發怒的母老虎:"熊先生,你確定要他出手嗎?"


    "我。。。。。。"熊威一個頭,兩個大,不知道如何迴答,柳鳶是醫院出來的正規醫生,孫磊是老爺子親口認定的救命人,自己好不容易才把他請迴來,誰都不好得罪。


    "別怪我事先沒有提醒你,看看他的摸樣,身上灰塵數寸厚,手腳髒兮兮的滿帶病菌,沒學過醫,沒有醫生證,沒有臨床經曆,根本就不是一個醫生,治出了問題,我概不負責。"柳鳶冷哼道。


    "又是證。。。。。。我問你,生孩子和結婚證有關係嗎?"孫磊質問道。


    "你說什麽?"柳鳶莫名其妙道,腦子跟不上孫磊的思維。


    "把醫生證比作結婚證,治病救人比作生孩子,你能不能生孩子,跟有沒有結婚證有關嗎?"孫磊眼中閃過一絲揶揄,慢條斯理道:"你沒有證,但是身體正常,也能順利懷孕,如果你子宮有問題,不孕不育,即使跟十幾個男人去民政局領十多本結婚證,你還是生不出孩子,對吧?"


    柳鳶被孫磊繞暈了,乍聽他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總覺得亂糟糟的哪裏不對勁:"我覺得你在胡說八道!"


    熊威旁觀者清,聽了孫磊的妙論,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孫磊的話並沒有錯,但是把醫生證和結婚證相提並論,顯然不適合。


    柳鳶卻陷入生孩子和結婚證的辯證關係,所以才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


    孫磊不再理會柳鳶,走到葉老頭旁邊,觀察傷情。


    傷口在手腕處,高高腫起,烏黑發亮,觸目驚心。


    孫磊奇怪道:"傷口為何在手,而不在腳?"


    熊威麵有難色,但是事已至此,顧不上泄密,解釋道:"葉老爺子名葉天狼,生於桂南,但祖上卻是黑省人士。。。。。。"


    據熊威所述,當年日寇侵華,葉家祖上南下以逃兵災,解放後迴北方發展,創下椰皇集團偌大一片基業。


    十年前,葉天狼便卸下總裁職位,交給長子葉高山,保留董事長的位置,開始淡出集團管理。


    到了三年前,更是把董事長的位置也交出去,由葉高山兼任,自己帶著一隊兒孫,四處遊覽。


    葉天狼有二子三女,都在椰皇集團上班,但是到了孫子輩,卻都是獨生子女,尤其是長子葉高山的女兒葉倩影,以及次子葉海洋的兒子葉靈聰,最受老爺子寵愛。


    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裏得知,黑山市下轄的白水縣境內,有座天狼山,認為跟自己有緣,於是不顧家人反對,千裏迢迢前來觀山。


    椰皇集團業務繁忙,葉家子女每天都有很多事情,沒有時間陪老頭到處跑,於是派了熊威和李強兩個保鏢隨行。


    葉倩穎今年十歲,葉靈聰八歲,正是活潑好動的年齡,一路上活蹦亂跳,興致很高。


    玩耍中,葉倩穎和葉靈聰驚醒了一條蟄伏的野雞脖子,老頭為了救孫子孫女,挺身而出,兩小孩得救了,葉天狼卻被蛇咬傷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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