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道道上來,先是七盤小涼菜,琳子逐一介紹道:“這些是先付け,開胃用的小菜,調味輕盈和質感清新。第二道叫八寸,以季節性主題的菜色,通常為一種壽司與幾道較小份的小菜組合。


    “第三道是向付け,一般是季節性的生魚片。緊接著是炊き合わせ,蔬菜、肉、魚、豆腐等食材切小塊悶煮。第五道是蓋物,顧名思義是有蓋食器裝盛的食物,通常為湯,或茶碗蒸。”


    “然後是焼物,季節性的魚類燒烤;酢肴,以醋醃漬的小菜;冷缽,用冰鎮過的食器來盛放熟食,可有麵條、涼拌時蔬、蝦蟹肉等等。”


    “這麽多?聽起來好豐盛,一定能吃飽嘍!”


    和美子看著小李興奮表情,一撇嘴,打擊道:“你太天真了,懷石料理最大特點就是聽著多,吃的少!懷石正餐一套下來,最後肯定仍然忘不了饑餓中聽禪的初衷,所以會在七八分飽,不會太飽。這樣才可以神清氣爽。據說最正宗的懷石料裏,還會在四季種上不同的花草,配上不同的裝飾和燈光,並在菜肴中加上自種的花草作為輔佐。”


    果然下麵每道菜量都不大,基本都有海鮮,配搭的是一些少見的食材,標明食材的產地,比如北海道阿寒湖的綠海藻,最大限度利用食材的色彩、香氣和味道,提倡尊重材料的本味,能生吃的就生吃,不行的話就稍微煮一下或烤一下,即使是邊角餘料,也絕不浪費,崇尚簡素餘情。


    “這也是道菜?”


    王導看著眼前一道菜,很吃驚,就是一塊小木板旁邊擺著三根土黃色的東西,看樣子是讓客人自己拿起研磨?


    “這是山葵,它生長於山穀河流之畔,水質越冷越清,越利於成長,是一種不造成任何環境汙染的綠色食品。京都有個叫“淨簾之瀧”的地方就是山葵的產地之一,人們觀賞完瀑布之後,一般還要順手買上一些山葵根。”


    琳子笑道:“我們平時吃魚生的芥末其實是山葵、辣根和芥辣粉這三種物質的總稱,可能因為都是辣的緣故,所以將三者混為一談。畢竟總給人一種催人淚下的感覺,但就是這個催淚物質卻深深地吸引著無數食客,愛它的嗆,更愛它給味蕾帶來的刺激感。”


    她拿起研磨板,將山葵在上麵磨製成芥末泥,遞給莫奇一點,嚐嚐果然比芥末粉調出來的要鮮美。由於綠芥末具有殺菌作用,所以吃生魚的時候,沾上一點兒,既殺菌又調味,可謂一舉兩得。


    大家邊吃邊聊,數量看似不少,可每人幾口就差不多盤子見底,小李哭喪著臉,越吃越餓。


    “這是中豬口,酸味的湯;然後才是強肴主菜,一般為烤製或煮製的牛肉、禽肉、魚等等。”


    “最後上米飯和蔬菜,其實這才是最初僧人們的懷石料理的主要內容,非常簡樸,不過發展到今天,卻成了給大餐收尾的。這裏的懷石口味比較清淡,也不追求華麗,但卻極端講究烹飪、擺放等每個工作階段的精致度、食材的新鮮度、季節感和盛裝食物的器皿。”


    “廚師料理懷石宴時要誠心誠意,集中精力,認真地與每種食材對話,感歎,表示良苦之心,跟法國大餐一樣講究用心體會其中的真諦。”


    以春季料理為例,包括生魚片、大醬湯、白飯,用完後再端出的是煮菜、烤食。茶懷石料理是三菜一湯。現在通常又多了一道小菜叫“寄放缽”。用完了湯、飯,可飲一杯清酒。再進“寄放缽”,並以“洗筷”清口後再幹一杯清酒。小菜“八寸”亦不可缺,“強肴”、“酒盜”等山珍海味更可助長勸酒風情。


    然後是端上“湯鬥”和香物配上泡飯結束飯局。之後進入主題“茶席”。主人將珍藏的茶具拿出來泡茶,客人邊稱讚茶具邊進入話題。茶懷石料理是與茶道配套的。因為空腹飲濃茶會使人感到不舒服,所以為了達到愉快地飲茶需要適度地填飽肚子。”


    果然最後一道菜上來,居然是冰激淩,就是在這樣一隻精美的玻璃杯中,莫奇嚐了一口,發現也不是一般的冰激淩,竟然是芹菜冰激淩。


    芹菜味道很濃,吃的時候,倒香檳在杯子裏。甜品配甜酒,碎冰在汽酒中發出滋滋的聲音,味蕾似乎也變得動感跳躍起來,喝上一口,清爽怡人。


    琳子嚐一口笑道:“這就是懷石料理的新變化,在烹調上跳脫傳統日式調味,加入歐式料理風格,如歐洲香料牛膝草,就可以運用在海膽泥的調味,以及牛肉、幹貝的調味醬汁中;意大利白酒則可以加入梅子醬中,或加在枇杷中做成美味配菜;甚至直接以意大利紅酒醋調味,呈現歐日結合的創意懷石新潮流。”


    吃完這頓價格不菲的懷石料理,莫奇感歎島國人真是裝逼到骨子裏的民族!


    幹什麽事情都追求所謂完美,講究意境,越裝逼越有人喜歡,趨之若鶩的追求,甚至花一生時間去研究,也是醉了!


    就在莫奇一行人享受美食的時候,東京警視廳一片愁雲慘霧,白鳥看著麵色鐵青的本部長,暗自歎口氣,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們……哎!”


    本部長看著幾十號人低著頭,各個神情憔悴,好像死了爹一樣。原本想爆發的怒火也逐漸消失,最後千言萬語隻化成一聲長歎。


    “大家這段時間辛苦了,今天下午全體放假,迴去休息,明天打起精神都給我繼續查!”


    說完轉身離開,所有人趕緊行禮,白鳥鬆口氣,轉身看著幾天幾夜連軸轉的部下,心疼道:“都聽見了嗎?迴去好好休息,今天什麽都不要想,明天都給我精精神神來上班!”


    “是!”


    幾十號人紛紛離開,白鳥搖搖頭,迴到辦公室,鬆開領帶,仰天靠在沙發上,直勾勾看著天花板,眼前逐漸模糊,終於撐不住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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