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瑞隻覺得腦子“嗡”的一下子一片空白,可還未等他緩過神,便聽守在外麵的下人驚唿道:“侯爺。”


    蕭洛羽瞧著滿屋子裏,就沈搖箏一個跪在地上,其他人皆是一臉的“餘驚未消”,不由在心中哂笑道,八成是沈搖箏又說什麽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瞧瞧,把他十七叔都嚇傻了。


    瞧見來人,沈搖箏頓時像是看見了一顆定心丸,趕忙朝男人眨了眨眼。蕭狐狸心知肚明的點了點頭,旋即,朝蕭景瑞道:“十七叔怎麽竟亂說呢,洛羽瞧沈少爺身子爽利得很,哪裏像您今晨說的那般病臥在塌、奄奄一息?您還說什麽沈少爺的身子弱得就好像一根蔫頭耷腦的豆


    芽菜,連起身接旨都做不到,您這不是咒沈少爺呢麽?”


    當然。


    後麵那一大串兒,是蕭洛羽臨時起意,自由發揮的。


    畢竟十七叔先前是在眾人麵前下了他的麵子,他不表現得記仇一點,趁勢挑撥一下他與沈搖箏的關係,怎能叫那些裴珍清的眼線閉嘴。


    不過這“挑撥”可以說也是十分敷衍了,稍微了解蕭景瑞的人都知道,這些話,那男人斷是說不出來的。


    但。


    沈搖箏是什麽人。


    她是一個已然被仇恨小火苗蒙蔽了雙眼、並且擁有魔力的流氓。


    “豆芽菜”三個字宛如一道驚雷,差點沒把她劈趴下。


    目光不著痕跡的落在自己的胸口,雖然她不想承認,但隨便穿一件寬鬆些的衣服,便當真看不出什麽破綻的“一馬平川”真是她心中永遠的痛!


    而蕭景瑞、這隻挨千刀的童子雞,居然還往她的傷口上肆無忌憚的撒鹽!


    他有什麽了不起的?


    他那裏再“雄偉”又能怎樣,還不是隻童子雞,憑什麽看不起自己!


    思及此,沈搖箏從地上起身,咬牙切齒的剜了一眼無辜躺槍的蕭景瑞:“想來這應該是一場誤會,還望侯爺見諒,畢竟我義父‘年事漸高’,有些老糊塗也是可以理解的。”


    “……”


    這迴,換蕭洛羽這邊的人餘驚未消了,義父??


    這哪一出啊?


    蕭狐狸嘴角更是一個勁兒的抽搐,年……年事漸高?誰?他十七叔眼下不過二十五六,風華正盛的時候,怎麽讓沈搖箏一說,說得他好像快進棺材了一樣?


    林氏在一旁看得膽戰心驚,沈搖箏每吐一個字兒,她都感覺自己的心髒要停跳了一般,看著蕭景瑞越來越陰沉的麵色,她就恨不得立刻帶著搖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既、既如此,那……沈少爺,煩請過來接旨吧。”


    蕭洛羽雖跟不太上沈搖箏的思路,也不知這人到底是如何讓十七叔收他為義子的,可眼下事已至此,再糾結也是無用,不管是義子還是瑞王府的謀士,他們的計劃總不會變。


    蕭景瑞被沈搖箏氣得頭昏眼花,恨不得將人按在床上好好教教這小東西什麽叫“老當益壯”,不過此時也不是泄私憤的時候,這個口諭、絕不能讓蕭洛羽宣出來。


    凝墨瞧見蕭景瑞遞過來的眼神,趕忙把自己的下巴推迴原位,抽出身側軟劍,一個閃身便閃到了蕭洛羽身後,速度之快,叫人防無可防!


    可!


    “鏘!”


    就在凝墨欲強行奪走蕭洛羽手中錦盒時,從儀仗中躥出一個修長身影,赤鳳持著匕首,穩穩接下凝墨的奇招。


    “保護侯爺!保護錦盒!”


    儀仗見狀,也紛紛行動起來,一瞬間,利刃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凝墨心道不妙,他怎麽忘了逍遙侯身邊還有個難纏的麻煩!


    蕭景瑞淡淡掃了一眼那些拔刀的侍衛:“你們可是忘了……此處是什麽地方,本王的府邸,也輪得到裴珍清養的狗放肆?”


    話音方落,暗衛們眼眸一低,飛身越到儀仗身後,大有將這群人全數誅殺在此的意思。


    蕭洛羽心中一驚,哎呀,看來十七叔對這個沈搖箏是動了真情了,這可不太好辦,再這樣下去,幽雪閣的內鬼還沒揪出來,他就要先被十七叔砍了……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時,蕭洛羽忽然瞅見沈搖箏一個勁兒的把眼神往赤鳳身上遞,眸底一閃,與沈搖箏臭味相投的蕭狐狸立刻心領神會:“十七叔手下的能耐,本侯自然心知肚明,但十七叔是不是忘了,本


    侯手下,也並非全是平庸之輩,赤鳳雖無法以寡敵眾,但逃出瑞王府、迴稟聖——”


    “唰。”


    可。


    還沒等蕭洛羽話落,卻見蕭景瑞冷著麵孔從下人手中接過一把從劍柄至劍身,通體散著隱隱寒意的瑞雪寶劍,蕭狐狸立馬哭唧唧了。


    他、他怎麽把十七叔給忘了……


    一個凝墨製不住赤鳳,可十七叔現在腿疾已愈,赤鳳在十七叔麵前,就是一隻插著翅膀的烤小鳥,能飛起來都怪!


    沈搖箏在一旁悄咪咪的擦冷汗,想不到蕭景瑞雖然是隻童子雞,可氣場居然這麽強大,蕭狐狸、你要挺住啊!


    蕭洛羽抽了抽嘴角,他的那點心思已經在肚腸裏麵百轉千迴好幾個來迴了,可……可他挺不住了呀!


    沈莞兒在一旁緊緊攥著繡帕,想不到這殘廢王爺為了沈搖箏這枚棋子,竟甘願公然抗旨?


    但、她怎麽能讓沈搖箏這麽容易就逃過此劫?眸底黯了黯,沈莞兒小心扯著林氏的衣袖,用僅有她們兩人方能聽到的聲音,小聲道:“母親、這瑞王是不是與兄長有什麽過節?莞兒瞧著,兄長明明就有領旨的意思,可這瑞王竟再三阻攔,他……莫非是


    硬要將抗旨忤逆的帽子戴在兄長腦袋上?”


    林氏聞言,唿吸一滯,是啊……為什麽瑞王一定要阻攔箏兒接旨呢?


    沈莞兒見林氏也生了疑惑,繼續輕聲道:“莞兒聽說,像這種候門王府內總有一些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莫非……兄長是瞧見了什麽不該瞧的,所以瑞王……便要殺兄長滅口?”


    “!”被沈莞兒這麽一嚇,林氏心中頓時失了分寸,身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倒,可沈莞兒非但沒有將人攙扶穩住的意思,反而不著痕跡的將人往外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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