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九秀山莊,西側。


    正如之前所說,九秀山莊懸山而建,中間被一股天然源流從中分割為東、西兩側,住在東側的多是接到雲鸞山的金帖,前來參加江湖烽火榜的選手,而西側,則多是一些前來觀看爭榜的達官顯貴。


    沈莞兒既然頂著逍遙侯府的名義,自然是住在蕭洛羽常住的西側晴暖閣。


    這朵白蓮在前往雲鸞山前,還特意做了些功課。聽聞,這個溫其喻自詡醫術過人,所以身上總有一股人上人的傲氣,一般人像他求藥問診,不僅要緊著他的時間和規矩,還要合順了他的眼緣。


    換句話說,若是叫溫其喻瞧不順眼的,就算你搬出金山銀山,也很難從他那兒換來一個好眼色。


    沈莞兒不覺勾了個諷刺的輕笑,這人可真有趣,別人尊他一句“神醫”,他便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麽?還要別人尊他的規矩了?他不就是個破采藥材的麽,狂妄什麽?


    一想到自己要對這麽個毫無身份的人低聲下氣,沈莞兒便覺得心中甚是不甘。


    正巧,這個時候生出了鈺筆的事,讓她能趁機與蘇染交好。


    無論溫其喻再怎麽孤高自傲,可既然他會每年都造訪九秀山莊,就說明此人與雲鸞山主交情匪淺,蘇染又是雲鸞山主最疼愛的小女兒,溫其喻再怎樣也會賣蘇染個麵子。


    所以,隻要她和蘇染打好關係,她就不信這個溫其喻還敢給她什麽臉色看。思及此,沈莞兒趕忙朝被她請過來的蘇染一笑:“好了,你這小家夥可在我這兒哭了大半天了,嗓子都快變得和我一樣了,我聽人說,難過的時候喝些甜的東西便會格外心安,蘇染妹妹可要用些我從金鸞城


    帶來的牛乳茶?”


    蘇染似乎還沒緩過神,平日總帶著七分笑意的唇畔,如今隻有兩條清晰可見的淚痕。


    她沒辦法接受鈺筆的死,更沒辦法原諒沈搖箏,可奇怪的是,她隻要一想到沈搖箏和她說過的話,就好像被他那一刻的情緒感染了一樣,眼淚也不知怎的就落了下來。


    沈莞兒將牛乳茶送到蘇染麵前,可後者像是根本沒看見一樣,既不搭茬、也不說話,像個蝸牛似的把自己團成一個球兒,縮在椅子上。


    小白蓮見蘇染不搭理自己,有些尷尬的將牛乳茶又放迴了桌案上,眉間不著痕跡的蹙幾分,嗬,可真是九秀山莊千嬌萬寵出來的嬌小姐,難道嬌門貴女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無視人麽?


    穩了穩心神,沈莞兒重新揚了個笑:“蘇染妹妹可還是在為鈺筆的死傷心?”


    “……”


    提起鈺筆,蘇染的眸子動了兩分。


    沈莞兒歎了一口氣:“人死不能複生,蘇染妹妹還是想開些為好,家兄……家兄他這一迴當真是做得過分了,怎能隨便處置瑞王府的人呢……”


    “……沈二小姐……”


    蘇染的突然開口,叫沈莞兒有些驚喜,不過她立刻平複了內心的波動,趕忙拉起了蘇染的手,溫聲道:“何必叫得這麽生分呢,若妹妹不嫌棄,叫我莞兒姐可好?”


    “……”


    蘇染狹長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有些不自在的將手從沈莞兒手中抽了迴來。


    她並不是不喜歡沈莞兒,隻是這個時候她的心很亂,下意識的想排斥這些太過親昵的接觸。


    沈莞兒的笑意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固在了臉上,雖然嘴上一個勁兒的說是自己唐突了,可心中卻是恨不得把這個下了她麵子的蘇染剝皮去骨!


    蘇染垂著眸:“沈二小姐,沈搖箏……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沈莞兒斂起的眸色滿是陰狠,這個蘇染對她這麽生疏,對那個沈搖箏倒是上心得很呐,嗬,難道是看上那廢物了?


    思及此,沈莞兒眼珠一轉:“蘇染妹妹,你知道我這嫡兄從前在沈府,與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麽麽?”


    “……什麽?”


    “他常說,他其實……根本不能算是一個好人。”


    沈莞兒緩緩起身,聲音中透著無限悲涼與無奈:“從前我一直不明白嫡兄的意思,可今日瞧見他親手了結鈺筆的性命,還做得是那般狠辣、決絕,才隱隱明白,原來……嫡兄可能是在像我求救……”


    蘇染:“求救?”


    沈莞兒迴過頭,小心翼翼的看著蘇染:“妹妹可相信邪魂附體一說?”


    “!”


    沈莞兒的話讓蘇染心頭一緊,小丫頭忽然從椅子上起身,十分警惕的防備著麵前的這個女人:“你是什麽意思?你……都知道些什麽?”


    蘇染的反應讓沈莞兒有些莫名其妙,她不過是想在沈搖箏的身份上做些文章,小丫頭幹嘛這麽激動,怎麽好像……是她借沈搖箏之事,卻在無意間、戳中了誰的秘密一般?


    罷了。


    現在問也問不出什麽,還是穩住蘇染的情緒為妙。


    思及此,沈莞兒攥著手中的綢帕:“蘇染妹妹別害怕,這也隻是我的猜測而已,傳聞洪武二年,國師曾有預言,若我嫡兄是男兒身,則蒼生安穩,可若是‘女子’,則必會招來兇煞。”


    聽了這話,蘇染才鬆了一口氣:“原是這事,可沈搖箏不是個男子麽?”


    “這正是我的懷疑之處。”沈莞兒沉著眸:“蘇染妹妹有所不知,在我隨侯爺入金鸞城之前,沈府上曾有個廚娘偷偷跑來同我說,她無意間在我嫡兄的床頭發現了一些女子穿戴的衣物,當時我隻當是嫡兄的風流債,便也沒再多想,可


    今日,當我看到鈺筆慘死嫡兄之手時,卻猛地想到——”


    話至此,沈莞兒麵色微白,當真像是被自己的結論嚇著了一般。“如果,我‘嫡兄’根本不是‘長兄’,而是‘長姐’呢?若我嫡母是因為一己之私,不願看我長姐一出生便要被人拿去溺死,所以偷梁換柱,生女硬說男,那……那我‘長姐’現在之所以會變得如此殘暴,豈不正印證了當初國師所言的‘邪靈附體’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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