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恩圖報,人之本性。


    張儀揉著耳垂,平靜笑道:“靳尚大夫,此處不宜說話,不如咱們客棧一敘?”


    天色昏暗,來往行人稀少,靳尚不好意思拒絕,也就跟著張儀來到他下榻的客棧。


    客棧較為簡陋,屋內除了座椅,連個裝飾的擺設都沒有,單調異常。


    為了不被發現,張儀也是吃盡了苦頭。


    趙弋吩咐店家上了兩壺好茶,然後推門而出,站在門外等候張儀的吩咐。


    “張子啊,你來此,是為了秦國吧?”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靳尚大夫,秦國多年被戰爭所累,苦不堪言啊。”


    靳尚知道張儀故弄玄虛,苦不堪言說的恐怕不是秦國,多年以來,秦國都是戰勝國。


    比起動不動就折損十幾萬兵力的魏國、韓國,秦國苦嗎?


    “若是求和,靳尚無能為力,你也知道,舉凡戰事,都是令尹大人和左徒大人在操持!”


    嬴駟為靳尚倒了一杯熱茶,除了茶餐,真沒有什麽可能拿的出手用來招待的東西。


    再說了,這裏是楚國,盡地主之誼的應該是靳尚才對。


    “都說了,今天來隻是朋友之間的許久,麻煩事張儀是萬萬不敢像靳尚大夫開口的。”


    “張子啊,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你?


    一向是巧舌如簧,靳尚自愧不如。”


    “可不敢當!”


    張儀心道你這麽說,那是誇我呢,還是在罵我?


    不過想要人幫忙,空手套白狼肯定不行,還是要讓靳尚看到秦國的誠意。


    靳尚貪財,楚廷盡知!隻可惜楚懷王軟弱,不像嬴駟那般雷厲風行,所以就算是知道,也隻是簡單的口頭警告。


    就像上一次屈原輕薄潘金蓮一樣,如果輕薄的隻是普通的宮女,懷王也就視而不見、得過且過。


    “靳尚大夫,我王對大夫可謂非常欣賞,在張儀來楚國之前,刻意讓張儀準備厚禮,以送給靳尚大夫。”


    “這,不好吧?”


    靳尚將已經湊到嘴邊的茶杯再一次放下,臉上露出欲拒還迎的假笑。


    這種表情,已經將靳尚完全出賣。


    猥瑣、僵硬,分明是欲擒故縱,想要得到這份厚禮而又不好意思開口。


    “有什麽不好的?


    我王說了,此次饋贈,乃是以他個人名義,與國事無關,大夫不妨移步一觀?”


    聽了這一番說辭,靳尚嘖嘖嘴,陷入兩難的境地,猶豫了一下後,道:“也罷,隻是看看嘛。”


    張儀了解靳尚,靳尚也了解張儀。


    兩個人來到客棧後院,那是專門停放車輛和喂養馬匹的地方,張儀的馬車就在其中。


    大約有五六輛,各個上麵都是碩大的木箱,外麵裹著皮革,用鐵鎖鎖起來。


    張儀盡量降低聲音,拿出鑰匙小心翼翼的伸進鎖孔,隻聽見清脆的‘哢嚓’聲,鎖頭便被打開了。


    月光清寒!在如此黯淡的月光之下,箱子中的物件竟顯得金光閃閃,有真金白銀,還有瓷器玉器。


    尤其那些美玉,仿佛羊脂一般,玉身之上鐫刻著清晰的紋路,人士罕見。


    “果然是好東西!”


    靳尚愛不釋手的拿起一雙玉箸,就是純玉打造的筷子,沒有一絲的瑕疵。


    張儀恰逢其時的開口解釋道:“此玉產自於我秦國藍田,乃是我王親自請秦國匠人打造;靳尚大夫應該知道我秦國匠人的手藝,我秦國的手工品可是遠銷燕、齊等地。”


    靳尚引進完全被這些珠寶吸引而沉迷,這可都是稀世珍寶,作為一名貪財之人,他的這種直覺往往很準。


    再把那玉箸向著月光之下推去,月光遍布玉質本身,晶瑩剔透,光滑明亮。


    這種玉在楚國絕對難找!驟然,靳尚的心髒猛然停跳了一拍,他動心的道:“這些,都是送給我的?”


    張儀揮了揮手:“可不止這一箱子,一共十幾箱,全部都是靳尚大夫的;而且,其他的箱子裏究竟裝了什麽東西,本相也是絲毫不知啊。”


    隻是隨手打開一個,裏麵便於有玉箸、真金,那其他箱子定然也差不了。


    張儀頓時一陣的肉疼。


    他口口聲聲說這些東西是秦王準備的,可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他私人物品。


    如今倒好,全部成全別人了!靳尚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臉上笑容難以掩蓋:“秦相如此大禮,靳尚不好拒絕,你說吧,想要我做什麽,隻要靳尚能幫忙的,都會幫你的。”


    臥槽,轉變的這麽快?


    約莫是害怕靳尚反悔,張儀立刻道:“靳尚大夫如此誠心,張儀也便直言不諱;說實在話,張儀憎恨屈原,屈原不在,邦交便是大人的,屈原若在,大人便像是一個閑人一般;要張儀說,大人的本事,不知道要比那左徒屈原強上多少倍,怎麽就懷才不遇?


    大人若能暗傷屈原,取而代之,則大夫對秦國之恩,張儀沒齒難忘!”


    這一些列說辭行雲流水,無比流暢,仿佛已經排練過很多次。


    楚國一半以上的朝臣都是親秦的,除了屈原之外,幾乎沒有人公然發表抗秦意見。


    若能讓屈原再次失寵,張儀的目的便算是達成!“張子,你我朋友多年,這個忙我便幫你;不過你要知道,我不是為了秦國,更不是為了你張儀,而是為了我靳尚自己,屈原若在,靳尚隻是楚國一普通朝臣,屈原若不在,靳尚便是掌管邦交的重臣;今日之事,張子不可像任何人說起,我還要張子保證,迴國之後,力促秦楚交好,楚不攻秦,秦也不攻楚。”


    “張儀必不負所托!”


    靳尚點了點頭,小聲道:“找幾個人,連夜將這些東西送到我府中,留在此地夜長夢多;另外,明日一早你便立即啟程迴秦國,若被人發現,你性命難保。”


    說完,靳尚便先走了,張儀便吩咐趙弋按照靳尚的囑托,毫無猶豫的將珠寶運送到靳尚府邸。


    很快,客棧後院便再一次恢複了寧靜,隻留下橫七豎八的空車停在了過道和木架之間。


    張儀抬頭望了一樣皎潔的明月,冷聲道:“今日張儀為秦國所失去的,來日必讓楚國百倍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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