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種均勻,間距相等,沒想到這小小的手扶播種機竟然有如此奇效。


    一畝地雖然不多,但是想要在一刻鍾的時間播種完畢,顯然放在以前也是不可能的。


    以前勞心費力,早出晚歸,麵朝黃土背朝天,曬黑了臉,壓玩了腰。


    到頭來,竟然不如人家一個小小的手扶播種機!此物之神奇,不言而喻!真乃種地之神器!張懋將地播種完畢,竟然是神清氣爽,沒有一絲的乏累,而且心情舒暢。


    今日,可真算得上是大展神威,在人前出盡了風頭!可百姓心裏卻開心不起來。


    因為落差簡直是太大了!往日耕種,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可王上的手扶播種機,大大改善了這種情況。


    若是每一戶農家都配備一個這樣的播種機,那豈不是可為秦國節省人力?


    有人沉默片刻,隨機一笑,問道:“王上,這手扶播種機是否量產,若是售賣,價格幾許?”


    見有人率先發問,其餘的人也一個接著一個上來湊熱鬧。


    “是啊,王上,這等神器,可否用於造福百姓?”


    古人是懂禮的,就算是生氣,也會表現的心平氣和。


    可嬴駟是個記仇的人!現在看出來寡人的手扶播種機好了,方才都誰在那嗚嗚咋咋的說寡人的播種機不行?


    於是乎,嬴駟想也沒想,道:“不賣!”


    不賣?


    這二字一出,頓時在場的所有農夫都僵在原地,如喪考妣一般,不能理解嬴駟所說。


    既然不賣,那研究出這東西有何用處?


    嬴駟轉過身,看著這群百姓的醜惡嘴臉,冷冷一笑,繼續道:“寡人就是將這播種機放在風雨中,被風吹爛了,被雨打碎了,也不賣給你們這些賤民!”


    “—――”無數百姓,心灰意冷!好像在這秦國,都是王上在欺負百姓,他們似乎,沒做過什麽對不起秦國的事。


    可王上態度堅決,不容商量,顯然是正在氣頭上!丟下這兩個字之後,嬴駟竟然直接上了轎子,讓人拿起手扶播種機,迴新宮去了。


    望著那轎夫蹣跚的背影,無數百姓想不通啊。


    “究竟是何人招惹王上了?”


    “不知道啊,總之是造孽,王上研製出的手扶播種機,簡直就是百餘年來的神物。”


    “是啊,就因為咱們這些賤民的愚蠢,王上竟然都不售賣,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巨大的損失。”


    一群人咬牙切齒,眼中閃過怒火,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隻能垂頭喪氣的迴家去了。


    迴城途中,張懋一直跟在嬴駟身後,寸步不離,竟然是惋惜起來:“王上,這麽好的東西,卻不能物有所用,簡直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麽?


    你以為種地就沒有門道?


    寡人給他們方便,他們卻在質疑寡人。”


    張懋又笑了笑,眨了眨眼睛,低聲道:“受到質疑是應該的,這至少說明百姓們還是相信王上,隻是有些懷疑而已。”


    “懷疑也不行。”


    嬴駟在轎子裏,身子跟著上下顛簸,冷聲道:“寡人要他們無條件的相信寡人。”


    若想要百姓無條件的相信君王,除了君王真的愛國愛民、勵精圖治之外,還要八麵玲瓏。


    要說出好話,讓百姓們沉浸其中,五體投地!這就好像你管理一個銷售團隊,除了收買人心,也要讓他們得到相應的利益。


    利益與人心相輔相成,則民心歸附,他們才會無條件的選擇相信你!當然,這個過程是艱辛的!嬴駟想了想,道:“其實,寡人方才說的隻是氣話而已,這手扶播種機,最終還是要賣給他們的。”


    張懋鬆了口氣。


    王上果然還是有那麽一點良知的。


    張懋捂著臉,不解的問道:“既然王上已經決定售賣,方才在百姓麵前,為何表現的那般絕情,要知道王上隻要略微鬆口,便會讓他們感激涕零。”


    身為秦國的百工之長,張懋不是個灑脫之人,也想學習張儀的圓滑之道,可始終學不來。


    畢竟,下臣與王上對話,要講究說話之道,也就是傳說中的奉承和拍馬屁。


    不然,便會有唐突之感,甚至,哪句話萬一說錯了,腦袋可就要搬家。


    嬴駟眉梢挑了挑,沒瞞著張懋道:“寡人那是為了讓手扶播種機賣更高的價格。”


    我靠,哄抬物價嗎?


    嬴駟這麽一說,張懋瞬間便是明白了。


    今日,鹹陽百姓已經見識到了手扶播種機的神奇之處,並且心中產生強烈的落差。


    但他們內心愧疚,因為他們的無知,王上選擇寧願讓手扶播種機爛掉,也不售賣。


    若是忽然宣布售賣,就算是以高價售賣,那百姓得知,會怎麽想?


    他們第一時間去想的,肯定不是價格問題,而是再不買的話,不知道什麽時候,嬴駟又不賣了。


    所以你就是賣一百兩銀子一台,他們也會照買不誤!這便是人心!張懋後怕,王上心機深沉,城府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比,論起做買賣,他自愧不如。


    不要說他,就是漪蔚又怎樣?


    從沒在我秦國討過便宜!嬴駟靠在車裏,怡然自樂:“其實,一輛手扶播種機的成本並不是很高,寡人便想定價二十兩銀子,看看售賣情況如何,如果不好的話,可以降價處理。”


    處理個屁?


    張懋黑著臉,你如此拿捏人心,那些百姓巴不得播種機一出來就一搶而空,還會等降價?


    陰險!不過說起這件事,張懋又想起了嬴駟的許諾,笑眯眯的問道:“王上說話,算話否?”


    嬴駟皺眉:“你說哪句話?”


    “王上曾說過,若是手扶播種機成功了,就把頭功記在我身上,不知道將來若是賺錢的話,我能分多少?”


    “寡人說過這話?”


    嬴駟老神在在的樣子,麵部表情卻是極其無辜,完全想不起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張懋就怕嬴駟言而無信,他為秦國賣力多年,可至今,連個像樣的賞賜都沒有。


    氣不氣人?


    “王上如此,老人心寒!”


    嬴駟皺眉,啞然失笑:“心寒是吧,那寡人給你一些關愛,打是親,罵是愛,這句話聽說過沒,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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