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一場戰爭,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兵馬、糧草、器械、軍妓都應在思量範圍之內。


    此事,秦廷諸公,大都知曉。


    可若是說到關鍵的地方,一針見血的指出戰爭利害,整個秦廷之內卻不過三五人。


    身為縱橫家的張儀,對這些看的透徹,當年還未下山之時,他便和師傅鬼穀子空談戰爭時弊。


    張儀道:“王上,微臣以為,若楚國真是傾全國之力,秦國最該在意的,當是糧草問題。”


    糧草?


    秦國剛收服巴蜀,巴蜀天府之國盡為秦之糧倉,加上土豆豐收,秦國如今是不缺糧的。


    所以張儀話音未落,便有人開始質疑。


    “相國大人,此話說的就不對了,下官認為,秦國雖然遭遇蝗災,但巴蜀之地未受波及,今年春夏若是開戰,完全周轉的開。”


    這群沒長腦子的東西!張儀倒是有些惱了:“如何周轉?


    巴蜀之地,地勢險惡,窮山惡水,糧食雖充足,如何送到前線?”


    後世李白就曾經在《蜀道難》一辭中寫道:噫籲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由此,也足以見蜀地之艱險!將巴蜀之糧運送到秦國函穀關、武關一代,難度頗大,數月不能到達。


    後世昭襄王時期曾經修過天梯石寨,可是若是運送,仍然要耗費很大的努力。


    嬴駟瞬間便是了然張儀的話中之意。


    方才與張儀對峙的朝臣,也一句話之後再沒了底氣,不敢繼續發表言論。


    身為朝臣,理應不該怕說錯話!但是,這要建立在有真知灼見的前提之下,要不然,便會被當成是鼠目寸光。


    而嬴駟,則會認為這些人是智障。


    他正色道:“若是在巴蜀和函穀關之間修建一條直達道路,此事是否可以解決?”


    張儀頓時明白了嬴駟的心意,搖了搖頭道:“兩地之間多山脈,修路都很難。”


    要想快致富,少生孩子多修路!若是兩地真的連線成功,那還給秦國給予極大的方便,可這種想法顯然不太現實。


    嬴駟閉目沉思,後世運送糧食都用的什麽工具?


    獨輪車、馬車、牛車,拖拉機?


    拖拉機就有些嚇人了,在這個時代會被人當成怪物一樣,而且噪音汙染太大。


    木牛流馬?


    嬴駟一下子想到了木牛流馬。


    在三國時代,著名軍事學家諸葛亮腦洞大開,研究諸葛連弩的同時還發明了木牛流馬。


    根據史料記載,木牛流馬為諸葛亮北伐之時所用,其載重數量在400斤左右。


    每日行程‘特行者數十裏,群行三十裏’,為蜀漢數十萬大軍提供軍糧。


    不過樣貌在亦不明!若是日後在巴蜀和函穀關之間,先修建天梯石寨,然後再以木牛流馬作為運輸工具。


    雙管齊下,則問題或可迎刃而解。


    對於有係統的嬴駟來說,製作木牛流馬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所以糧草問題,基本可以解決。


    那麽接下來便是關鍵。


    嬴駟若有所思:“若是齊楚合兵,兵力數倍於我秦軍,戰力也不在秦軍之下,秦能敵否?”


    眾人默然,頷首不語。


    這短短一句話,紮了多少秦國人的心,按照常理來說,秦國是沒有勝算的。


    倒是高長恭,麵帶微笑,不過他卻沒有做聲,似乎有所頓悟的樣子。


    嬴駟眼睛尖,他知道身為北齊軍神的高長恭,在軍事和謀略之上的建樹不低。


    又察覺到高長恭表情鎮定,便知道他心中已然有了退敵良策。


    “高愛卿,你來說說。”


    高愛卿,指的自然是高長恭!詢問高長恭,似乎在很多朝臣的意料之外。


    他的出身不過是個青樓的小廝,難不成,青樓小廝也會對戰事有獨到的見解。


    這就好像一個算命的說自己能算出股票的漲勢一樣,擱你你相信嗎?


    能在朝中立足,要麽是有真本事,要麽就是人際關係好,能站穩腳跟。


    如高長恭這種新人,受打壓是難免的。


    這也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年輕人,成為國之重臣,必須要經曆且成長的過程。


    嬴駟似乎看到了眾人眼中的疑惑,旋即加重了語氣,看向高長恭,篤定的問道:“長恭,說說吧。”


    高長恭上前一步,道:“王上,微臣以為,既然齊楚欲結盟,那咱們便不讓他結盟。”


    這是一句廢話。


    你說不讓,人家就不結盟嗎?


    我說讓你去死,你去死不去死?


    眾人一聽,便是一片山唿海嘯的駭然。


    可高長恭話還沒說完。


    麵對眾人近乎於擺到明麵之上的嘲諷,高長恭依舊泰然自若,鎮定道:“王上,微臣以為,齊國和楚國,都不難對付,隻需略施小計,便能讓兩國自顧不暇。”


    話說的真是輕鬆。


    不過嬴駟卻是有幾分高興,這股子年少輕狂,寡人喜歡。


    “高長恭,話可不能亂說,今日你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就別怪我們跟你過不去。”


    有人譏諷。


    高長恭拱了拱手,繼續道:“諸位大人,我高長恭今日能諫言,表現已經在諸位大人之上,我若不說,諸位大人胸中可有什麽好辦法?”


    當然沒有,若是有,他們早說了。


    可是,一個秦廷信任銳氣太盛往往是不太好的,會得罪很多人,若是犯錯,不但沒有人開脫,反而還會被落井下石。


    沒意識到這一點,是高長恭太過年輕了。


    “請高先生明言,我等洗耳恭聽。”


    高長恭懶得理他們,眉飛色舞的分析起來:“王上,楚國之國運邦交,完全掌握在一個人手中,那便是王上憎恨的左徒屈原。”


    “若是屈原被放逐,或者離開郢都,楚國有何人可以接替得了屈原的事務?”


    嬴駟搖頭,堅定道:“無一人可以,屈原是個邦交奇才,又文采飛揚,不管在哪一國,都是中流砥柱。”


    “這就對了,微臣略施小計,定然讓楚王和屈原二者疏遠,如此,就算是不能阻止兩國交戰,也可為秦國拖延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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