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家的聞言,臉上笑的跟朵花似的,隻忙迴說道:“不怪太太不知道,先前我也納著悶呢,生怕那些匠作上的人不用心,胡亂作些東西出來應付了是。可我細瞧了下東西,又覺得不像,後來問了問才知道,昨兒老爺動了大氣,打發了不少人出去,底下那些眼裏沒人的,也知道些厲害了,這番兒才緊著把太太要的東西給作了出來。我還聽人說,那些匠作上的人,為了趕著這些首飾,竟是將二太太吩咐做的那些首飾都放著不動呢。”

    邢芸抿唇一笑,隻淡淡道:“拿來我瞧瞧。”

    王善保家的忙開了匣子,遞到邢芸眼前,邢芸隨手從匣子裏拈了支點翠珍珠赤金簪子出來,細看了一番,見做工還算細致,所用金子的成色也很不錯,可見是用了心的。

    一時略點了點頭,隻將簪子放迴匣子裏,對著王善保家的吩咐道:“給二姑娘送去罷。”

    王善保家的點頭應下了,正要轉身出去,邢芸忽又想起一事來,隻笑著又道:“對了,你順道兒告訴二姑娘身邊的丫頭一聲,二姑娘年紀小,也記不住事,這些衣裳首飾,她們可得有個數兒,日後若是少了什麽,短了什麽,我可是隻拿她們問話的。”

    王善保家的一聽,心下便是一驚,隻是見邢芸笑的極是溫和,並無半點不滿之色,方帶著幾分忐忑,一徑出去了。

    見得王善保家的打起簾子出去了,邢芸打了哈欠,往熏籠上靠了靠,正欲小睡一會,目光卻不經意的掃過放在牆角的嫁妝箱子,邢芸的瞌睡頓時煙消雲散了,她說呢,怎麽總覺得忘了什麽事似的,原來是險些把這些嫁妝給忘了。

    邢芸忙撩了被子起來,走到牆角開了嫁妝箱子,再次翻找起來,綢緞什麽的,都是以前的花樣居多,早不時興了,等抄家的時候,怕也值不了多少錢。

    況且,如今空間裏有容物不朽的南荒竹,榮國府裏又是按季按例發緞子作衣裳,按邢夫人以前的克扣習慣,她要扣幾匹時興的緞子下來也容易,而且還不大引人注意,不似這嫁妝上的綢緞,都記了冊子不說,榮國府裏更留了份底子,丫鬟們進進出出還都瞧見著,少了一匹都要納迴悶兒。

    至於首飾,雖說小件不打眼,但她已經藏了一匣子進空間了,若再拿幾樣出來,隻怕丫鬟們再眼生也能覺出些不對來了,到那時,事情可就麻煩了。

    邢芸想著,手上的動作不禁慢了下來,綢緞不能拿,首飾不能拿,這箱子還有什麽東西能往空間裏藏的?總不能搬幾樣大件的家具進去罷,那樣怕是更不成樣兒。

    邢芸蹙了蹙眉,忽瞧見了一個被綢緞壓著的黃花梨嵌百寶匣子,不覺心中一動,忙將匣子裏取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套五個由大及小的黃花梨雕折枝玉蘭花形杯,雕刻細膩,紋飾清雅,瞧著便叫人愛不釋手。

    邢芸拿在手上把玩了一陣,本想將杯子放進空間裏去,隻是後來下細想了想,覺著這杯子好看是好看,終究不實用,且又未上年頭,如今在外頭尋尋,也不難找著相似的,倒不值得放進空間裏去。

    邢芸正要將匣子放迴去,忽想起一事來,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從匣子裏取出一個杯子,便動念進了空間裏。

    一進空間,邢芸便直接到了南荒竹前,看著那生有黃綠青三色,一尺多長的竹葉,不禁低頭瞧了瞧手中的杯子,葉中有露,這麽長的竹葉,這杯子會不會小了點。

    不過想了想普通的竹葉,邢芸的心又穩穩放下了,從頭上取下一支赤金紅寶小簪子,選定了一片竹葉,在葉片的尖端略紮了一下,將杯子湊了過去。

    隻見著晶瑩通透的淡綠色液體緩緩的滴了下來,隨著杯子的液體增多,葉子的顏色也漸漸有了變化,顏色由深變淺,到最後葉露滴完的那一刹那,整片葉子居然瞬間枯萎成焦黃色,隻是依舊長在枝頭不曾落下。

    邢芸瞧著,難免可惜不已,虧她還以為這竹葉中的葉露是能再生的,哪知竟是這般模樣。這竹子上的竹葉雖多,但按杯子裏的竹露來算,這一棵南荒竹,能提供的竹露,著實有限。

    歎了歎氣,邢芸對手中的杯子越發小心起來,不出意外的話,她以後采集這竹露的次數怕是不會多了,畢竟這南荒竹到底不是普通的竹子,萬一竹葉枯萎對竹子本身有影響的話,她豈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了。

    捧著杯子,邢芸低頭嗅了嗅,隻覺一股淡淡的竹香縈繞其中,聞著便讓人想輕嚐一口。

    隻是邢芸猶豫了一陣,終究還是戰勝了誘惑,這空間太特殊了,不說鸚鵡脫毛的事,單上次她從空間裏出來,無端冒出一身汙垢,雖想著許是在空間裏經了白霧,方排了些汙穢出去,可瞧著皮膚又並無什麽大變化,邢芸這心裏難免也往差處想了幾分。

    小心無大錯,這竹露還是放一放,等她尋個什麽動物,作作實驗,看看反應,再喝也不遲。

    想著,邢芸將杯子隨手放進空洞裏,動念便出了空間。待得迴了屋裏,邢芸又在嫁妝箱子翻了一圈,隨手撿了一匹湖色海棠紋織金緞出來,方合上箱子,揚聲喚了丫鬟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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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桂葉進了屋來,邢芸方指著緞子吩咐道:“橫豎下午無事,你使喚幾個小丫鬟把這料子裁開,裏頭鑲上毛皮,做一件緊身襖兒一件長披風出來,剩下的料子,若有多的,便再做一件對襟褙子出來,若不夠,便做成汗巾子或荷包罷。”

    桂葉聽了,隻瞧了一眼料子,笑說道:“這料子作襖兒還罷,作披風顏色卻淡了些,我記得櫃子裏有一匹翡翠綠的緙絲卷草垂柳紋料子,用那料子配上白狐皮,既秀雅又別致,倒比這湖色織金緞好些。”

    邢芸聽得桂葉這麽一說,隻嫣然笑道:“取出來我瞧瞧。”

    桂葉忙上前開了頂箱大櫃,從裏頭取出料子來,捧給邢芸細看。

    邢芸瞧了一眼,見那料子的顏色竟是難得的明麗而不失端莊,當下便點了點頭,又細看了看料子,方笑問桂葉道:“在找些金銀線出來,混上些絲線,盤繡幾隻蜻蜓充作扣子,這樣可使得?”

    桂葉思量了一下,隻笑道:“倒不如繡成花朵的形狀,隻是桃花的顏色太嫩,與這料子的顏色不相襯。”

    邢芸無奈,她竟險些忘了,她如今的身份是邢夫人,顏色穿的鮮豔點倒好說,畢竟年紀在那擺著,可衣裳上的點綴卻不能太過活潑了。

    邢芸看了桂葉一眼,低頭想了想,淺笑道:“那便繡成梅花罷。”

    桂葉點了點頭,一時出去喚了木香等人進來,將料子在案上鋪開,一邊讓小丫鬟們拿熨鬥,一邊和木香用粉袋打起粉線來,邢芸靠在軟榻上,捧著手爐閑閑的看著,不時和丫鬟們說笑兩句。

    轉眼便到了傍晚,邢芸一邊用簪子挑著果仁,一邊兒瞧了瞧案上的衣料,隻笑說道:“明兒再做罷,待會太陽下來了,傷這眼睛就不好了。”

    桂葉提著熨鬥,隻轉頭笑道:“隻剩一塊料子了,今兒熨完了,明兒就不用再費事生火了。”

    邢芸聽得桂葉這話,不禁搖頭笑了笑,隻吩咐一個小丫鬟道:“去外頭問一聲,老爺今晚迴不迴來吃飯?”

    那小丫鬟應了一聲,打起簾子便出去了,過了好一會兒,那小丫鬟才迴來怯生生的說道:“外頭守門的媽媽說,老爺先前碰見了琮哥兒,如今已是往張姨娘屋裏去了。”

    邢芸愣了一下,旋即險些笑出聲來,賈赦不迴來才好,她總算能安穩睡一晚上了,不用擔心睡著了說夢話,會被人聽見了。

    想著,邢芸假意皺了皺眉,隻對著那小丫鬟淡淡道:“罷了,你出去讓廚裏的人把晚膳送進來罷。”

    待得用過了晚膳,邢芸洗漱過後,不到戌時便睡下了,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外麵似下起雪,風刮得窗棱子唿唿作響,邢芸正自在被窩裏迷迷糊糊眠著,忽聽得外麵鬧哄哄的,仿佛有什麽人吵架似的,鬧得她腦仁疼。

    邢芸皺著眉頭勉強開了眼,正欲往外頭問一聲,卻見著桂葉急慌慌的進了屋來,一見邢芸便止不住一疊聲兒道:“太太,太太,方才張姨娘使人來說,老爺今兒一早頭痛的厲害,竟是起不來了。”

    邢芸一驚,瞌睡瞬間不見了,隻忙問著桂葉說道:“昨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麽今兒就不好了,張姨娘是怎麽說的,可使人去請太醫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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