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然後就是各自敬酒,如此過了一圈,感覺氣氛已濃,時候已到,艾文山一邊向李桂舉杯敬酒,一邊說道:“李大人,下官聽聞凡府衙官員購買楊柳廟之商鋪、家宅可享受七折優惠,不知可真否?”


    “來了。”李桂心裏念叨了一句,同時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李大人對屬下愛護之心真是令屬下誠惶誠恐,屬下本該以行而謝大人的,但是下官自為官以來,兩袖清風,卻是拿不出那麽多銀子,如此不識抬舉之處,還望李大人海涵。”說著艾文山故作慚愧的歪了歪頭。


    而艾文山話音剛落,董福威、候呐等便七嘴八舌的緊隨著說道:“是啊!我等兩袖清風,還望大人海涵。”


    聽聞兩袖清風二字,李桂簡直想笑……有一段時間,出於心中公義,他甚至想整一整府衙的貪墨之風,隻是此舉之下,必然人心惶惶,影響收稅、開發諸事,也與朝廷的時局不合,所以才沒動作。


    不過他清楚現在也不是有所動作的時候,而且他對此事也有自己的想法,於是笑道:“本官早就說過可隨意購買一套,爾等既然困難,不買也罷,不要有什麽心裏負擔,隻是艾大人,董大人,本官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聽到李桂讓他們隨意倒是真的含著真心實意的意思,艾文山等人均是心中大定,但李桂後麵的話卻又讓艾文山、董福威放下的心懸了起來。


    “大人請講。”隨後艾文山一邊咕嚕著眼睛,一邊謹慎的說道。


    “那本官就隻說了,既然你兩人無銀購買,本官倒是有些餘銀,迴頭本官用汝二人名義,再買兩套如何?”李桂笑道。


    畢竟他傳出的話,定下的規矩是每名官員隻能購買一套。


    “他為什麽買這麽多?”艾文山與董福威聞言都是一愣。


    而他倆畢竟是久在官場,心思轉的快,隨即就想到:“難道那些宅子真的值這麽多銀子?!不對,要是真價值這麽多銀子,他豈會讓我等先買,我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如此照顧下屬的長官,這可是真金白銀,這分明是想利用我等聲望!嗯,他一定是想著自己起帶頭作用,他可不一定出銀子,他那麽大的官,哄騙眾人把宅子買了,他迴頭再賣出去也不一定,嗯,一定是這樣!他點我和董胖子(艾瘦子)的名實乃疑心之策,我卻不能上當。”


    想到這裏,艾文山拱手笑道:“些許小事,大人隨意就是。”


    聞言董福威也笑道:“正是、正是,反正我等不買……哦哦,買不起。”


    艾文山與董福威都沒想到地價上漲的問題,因為此時的地價一般都很穩定。


    當然也許他們想到了,但他們沒見過過山車式的上漲方式,所以對地價上漲這個根本性問題,他們沒有在意。


    這實際上是時代對他們的束縛。


    李桂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


    酒宴罷,李桂和眾人迴到了各自的官房,隨後艾文山便開始寫密折,不過與李桂所寫奏折不同的是,艾文山所密奏的內容,不僅有李桂動員下屬購房的舉措,還有眾官員的反應,以及李桂一下子購買三套的內容。


    而李桂購買三套的舉動,在艾文山的筆下成了釣魚之餌。


    總兒言之,這份奏折整體上透露著一個“憂”字。


    ……


    莫愁湖畔,秋日早落的太陽隻剩下一片餘紅……


    “看來他不會來了,咱們先吃吧!”對床紅光裏,秦可卿吩咐寶珠道。


    說話之時,秦可卿的語調裏並沒有什麽幽怨,而是很淡然。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她知道李桂很忙,也知道探春來了。


    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現在和以前的夜夜相思不得見相比,秦可卿覺得現在比以前已是強多了!


    而她話音剛落,院子裏就傳來了腳步聲,秦可卿推窗探首一看,然後就輕鬆的笑了……


    菜是清淡的淮揚菜,酒是女兒紅,三杯兩盞之後,素手斟酒之際,李桂試探著笑道:“三小姐知道咱倆的事了,說你一人在外終究不是個事,想把你接過去,你意下如何?”


    要是按照秦可卿以前和婉的性子,探春的這個說法又有合理性,她肯定是會答應的。


    但是現在,曆經與賈珍的熬鬥,賈容的決裂,獨居的磨練,秦可卿已經不是當日吳下阿蒙了!


    因此聞言,秦可卿先是淺淺一笑,隨即貝齒微啟,利利索索的說道:“你莫騙我,什麽叫不是事兒,不過是為了些浮名,想把我箍起來罷了,我卻不願再跳進去,你若怕人言,以後少來幾次就是了!”


    實際上李桂早就覺察出秦可卿變了,這個變化應當追溯到她聽從他的意見,向賈珍灑石灰包的那一刻,隻是他沒想到秦可卿會變得如此透徹!


    砸吧了一下嘴,李桂笑道:“那我要是不來了呢。”


    “那你就是違背先皇遺旨。”秦可卿淺笑倩兮。


    但實際上她這句話裏隱藏的意思很多,最淺白的一件事就是違背先皇遺旨,可能成為被現在皇帝抓著的小辮子。


    而李桂也清楚雍元帝一定知道秦可卿之事的,這其實在《紅樓夢》裏也有體現,原著中秦可卿送殯是那龐大的場麵,皇家的動靜,特別是內相戴權的吊孝,這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秦可卿之事在皇家上層是都知道的。


    而現在對於秦可卿,泰寧帝給雍元帝是否留下遺旨,以泰寧帝對秦可卿的疼愛,李桂真不好說。


    而實際上對於秦可卿,泰寧帝是真的留下遺言的,遺言很簡單,別去傷害她,也別讓她受到傷害,伊對汝無害也!


    “那我真不敢違旨。”李桂一語雙關的笑道。心裏卻感覺勸說秦可卿迴去這事看起來要從長計議了。


    “何時學會貧嘴了。”


    ……


    月上中庭,萬家燈滅……


    而此時雍元帝依然看著奏折,當看到南安郡王的奏折時,他不僅眉頭一皺——南部又有蠻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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