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躺在貴妃榻上,王熙鳳抱怨著。


    像所有的妻子對丈夫的異樣敏感一樣,王熙鳳也對賈璉的異樣敏感。


    而平兒聞言心裏卻是一跳——她已經發現了賈璉的端倪,而且發現了好幾天了,那換洗衣物上胭脂的香味,衣物上殘留的長發,最為明顯的是天天的披星而去,月落而歸……


    但是她還不能斷定賈璉在外麵包養了人,“迴頭我暗暗問問他。”心中想著,平兒搖了下頭,說道:“他沒對我說,二奶奶,有事他應該對你說來著。”


    “哼哼,可別說什麽對我說,你當我不知道,你倆暗裏裏好著呢,哼哼,他的私囊都在你那裏吧,這倒好磨著圈兒在我這裏要銀子,卻要放到你那裏。”


    說道這裏,王熙鳳也覺得有些好笑,禁不住嗤了一聲。


    不過她也清楚這把私囊銀子放在小妾那裏,乃是榮國府的常態,賈赦、賈政俱是如此,她在娘家時他的父兄也是如此,也可以說這是大虞國男子的常態。


    因此,說話之際,見平兒麵紅耳赤,王熙鳳話鋒一轉,說道:“我也不是惦記他那幾兩銀子,隻是想讓你別由著他的性子,都花在了別的女人身上。”


    實際上在《紅樓夢》裏,王熙鳳正是通過審問平兒,知道了賈璉在外麵偷娶了尤二姐。


    平兒聞言紅著臉稱是。


    ……


    “三小姐說了,讓我問你什麽時候修宅子?她說你一直住在那兒也不是個事兒。”


    月上中庭的時候,馬車裏,晴雯笑靨如花的向李桂說道。


    其實李桂也清楚以後他住在皮爾記不合適,原因是等級分明的社會製度,在這個製度裏什麽樣的身份就要有什麽樣的門第,甚至什麽樣的大門,門檻的高低都有規定。


    當然你可以低,但不可以高,高了就是逾規。而在這裏還有一個職業高低的問題,商在這個社會的地位是低下的,他住在那商業區裏,在世人眼裏,有自甘下賤之嫌。


    這也是要不得的!


    因此雖然李桂感覺來這裏遠不如在皮爾記肅靜,但也明白這宅子是非修不可的,而且雖然還不知何時與探春完婚,她上麵還有迎春和賈寶玉,但總歸不能在皮爾記迎娶探春。


    “明天讓山先生過來看看……”


    說道這裏,感覺著空氣中的熱風,李桂繼續笑道:“看看山先生能不能設計個涼屋。”


    “涼屋?”


    “嗯,我聽說往屋頂潑水好降溫,建成了咱倆就住在那裏不出來。”


    “你……”


    雖然已經人事,但聽到這話,驀然間,晴雯俏白的臉兒還是升起了紅暈,隨即狠狠的瞅了李桂一眼,但明亮如刀鋒的目光裏底色已變成了如水的風情。


    ……


    而在此時可能要重新做活的消息已經在榮國府的仆役圈傳來了,可以這麽說,原來做活的,聞者無不雀躍。


    ……


    月隱星移,耿耿長夜,紅燭晚滅……


    ……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之後,李桂便去了前院,然後就在院中把修建園子的事向山子野、卜固修、詹光說了一下。


    賴大的院子也是山子野建造的,成竹在胸,但他不知道損壞的情況,於是請李桂一起過去看一下,畢竟這裏麵還有個去留改進的問題,李桂認為很有道理,於是一起去了。


    ……


    以後李桂就將改建園子的事交給了山子野,而他也並沒有因忠仁王的被圈禁而忘形,繼續閉門讀書習文,在傍晚時分偶爾彈彈琴,但《燕無歇》還是被彈的膩了,於是改彈了《遊山戀》。


    而於此同時鋪子的生意也好了起來,甚至比以前還好,晴雯又像一隻蝴蝶似的,在皮爾記和榮國府之間翩翩來去。


    而通過她、俞圖、趙沐陽、裘安等,李桂雖然安居在皮爾記,但榮國府與外界的消息還是很快的傳到了他的耳中,比如江南甄家被抄,甄寶玉被下獄,大將軍馮唐被降爵、史家被治罪,史湘雲到來之類的。


    李桂明白這都是忠仁王被圈禁之後的連帶反應……有時候李桂甚至會想自己是否可以另扶他人,但仔細考慮了一下,以他的身份與地位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榮國府女婿的身份就注定了其他諸王並不會完全信任他。


    考慮到了這一層李桂繼續靜看花開花落……而探春聽到甄府被抄,甄寶玉被捕之事後,立刻想到了李桂建議拒絕甄寶玉放銀之事,悚然心驚。


    而在十日之後,早上,白鶴灘,九省統製大營裏,忠仁王被圈禁的邸報被擺在了王子騰的案前。


    王子騰今年四十多歲,正直壯年,不過他並不是像戲文裏所演的那樣,他並不是一個滿麵胡須、殺氣騰騰的人,相反他白麵微須,相貌儒雅,不過軍旅生涯還是嚴重影響了他,他的眼睛裏閃爍的不是儒者雅淡的光芒,而是帶著鋒芒的機詐與算計。


    當然他若不如此,也登不上如此高位。


    吃了早點,洗了手之後,王子騰打開了邸報,而畢竟他才把小女兒許配給忠仁王,看了邸報上的消息,他頓時感覺猶如被人當心一錘……


    窩心了半天,他才把邸報遞給了帳下右上首一個五短身材的老者,然後說道:“先生,你怎麽看?”


    那老者乃是王子騰的首席幕僚,名叫鞏維漢,也是王子騰的心腹。聞言結果邸報,一眼之下,老眼立刻一縮,而後便慢慢捋起了胡須……


    鞏維漢明白這一刻王子騰可能起了謀逆之心,畢竟王子騰一項就是太子黨,而且最近又和太子結為親家,在這種情況下,不受到牽連的機率很小。


    但謀逆能否成功,鞏維漢心裏有著很大的問號,畢竟如果真的謀逆不僅言不正,名不順,而且王子騰手裏也沒有占絕對優勢的兵力!


    而他也對諸王之爭很是了解,因此想了想,鞏維漢直接說道:“大人,老朽認為此事可以曲為直。”


    “哦,怎樣以曲為直,先生說來聽聽?”王子騰頭一探,急忙問道。


    鞏維漢再次捋了下胡須,沉思著說道:“現在大人可八百裏加急密奏,支持皇上決定,同時密奏軍情,下一步計劃。聽聞皇上對太子很是下了一番心血的,必有不舍之心,如此待皇上心氣消去之時,大人可密奏皇上,可言仁王如此可能是收他人蠱惑。”


    鞏維漢這話實際上很是麵麵俱到,前麵的密奏實際是對泰寧帝的試探,如果泰寧帝不支持他的軍事計劃,那麽他就可以隨意了,畢竟軍權在握。


    而如果批準了,那至少可以推測出泰寧帝對他還是有些忌憚的,也可能是信任,那麽下一步為太子求情差不多就可以水道渠成。


    而還是那句話,和馮唐一樣,王子騰是知道泰寧帝為仁王付出的心血的。


    到現在王子騰還不相信,泰寧帝會把多年心血輕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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