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秦可卿之後,晴雯越想越氣,她平時又是個爆碳脾氣,因此轉身就往後宅走去——她想諷刺李桂兩句,並把那塊紅玉要過來。


    不知為何她總感覺那塊紅玉像是小狗的嘴巴,張著想動她的奶酪。


    蓮步如飛,晴雯走到了後宅,進屋一看,李桂正把玩著那塊紅玉,“哼,戀戀不舍,既舍不得那就去追啊!”晴雯脫口而出。


    這衝天的酸氣!


    不知為何李桂聽了心裏反而沾沾自喜,他順手一拉,把晴雯擁入懷中,然後拿著紅玉問道:“你知道這是何物嗎?”


    晴雯沒想到李桂會這麽問,不禁呆了一呆,一邊拿過玉細細瞧著,一邊詫異的問道:“這是何物?”


    李桂本意是想問晴雯是否知道秦可卿的真實身份,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知道,而實際上他也秦可卿的身份,隻能是榮寧二府不可說出來的秘密,榮寧二府的下層是不可能知道的。


    因此李桂笑道:“這是皇家之物,秦可卿是皇族之人。”


    而和李桂所猜測的一樣,晴雯並不知道秦可卿的真實身份,聞言美目凝滯,櫻唇微張,雪白的臉兒一下子呆了。


    過了一小會兒,晴雯才眨了眨長長的睫毛,隨即就想起了寧國府裏的傳聞,賈珍在使勁拿捏秦可卿,而秦可卿的借銀也正好證明了這點!隨即她不由的就想到了這樣拿捏秦可卿可能產生的後果……


    “他這是作死啊!”


    晴雯脫口而出,心中一瞬間也充滿了風雨飄搖之感。


    其實李桂剛才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李桂可以肯定的是,以賈珍對秦可卿的那份歪心思,這件事他早晚會知道,那麽,賈珍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樣,或者說會對他怎樣?


    而他現在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分量,現在他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和賈珍硬抗,想來想去,如果賈珍真大要對付他,那麽他所能直接依靠的隻能是賈政,或者還有這塊紅玉!


    想到這裏李桂又覺察出了秦可卿送他紅玉的另一層含義,除了暗遞的情愫之外的另一層含義。


    “玲瓏慧心啊!”


    心裏歎了一聲,李桂點了點頭,說道:“這東西可能成為咱們的護身符,你仔細收好。”


    “嗯。”


    晴雯應了一聲,拿著玉從李桂的身上離開,但隻是走了兩步,便驀然轉過身來,伸手把紅玉帶在了李桂的脖子上,同時說道:“你還是帶在身上我放心些。我也不全是蔫酸拿醋,你要娶妻,好歹要娶個名門正戶,堂堂正正的娶過來,這樣我也有麵子。”


    晴雯的話實際上是這個時代婚姻的縮影,她很清楚以她的出身上不了正堂,她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正。


    但是愛情這東西畢竟是自私的,晴雯固然位置擺的正,但一縷哀傷卻如弦上的顫音不由自主的從心弦上迸發出來。


    這個規則其實李桂也懂的,即使以他現在秀才的身份要是初婚娶個丫頭為正妻,隻怕他也不要在士林圈裏混了,而要是過了鄉試,那就更不可以了,要是四五十歲繼弦還可以。


    而李桂也清楚,以他現在的能力,想要過的好,還不能改變這個規則。改變了,他和晴雯都不會好!


    不過晴雯這樣懂事,倒讓他有些心疼,他伸手一攬,哄道:“我隻要我的大丫頭,以後娶了妻,就學政老爺那樣,把她供起來。”


    “噗嗤!我可不學趙姨娘。”


    趙姨娘固然很得賈政的寵,但愚蠢也是在榮國府裏出了名的。


    ……


    第二天一早按照告示的內容,李桂去了學監領了堪合,堪合實際上是一張巴掌大小的硬紙,上麵寫著姓名、籍貫之類的東西,這在李桂看來就像是後世的準考證。


    不過令李桂感覺到為難的是他的籍貫上標注的還是榮國府。


    李桂有心改過來,改成現在的地址,但轉而一想,這要是賈政知道了,再傳出去,恐怕他會落個白眼狼的名聲,最起碼也會是心性薄涼。


    而且不知為何,李桂有種預感,賈政一定很期待他的名次,並可能還會有所準備。


    而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想了想,李桂就隨它去了。


    ……


    時間不知不覺間就到了二月初一,這期間複習之餘,李桂偶爾會考慮到賈珍,不過並沒有發生什麽,李桂估計是因為賈珍還沒有發現的緣故。


    偶爾往深處想一想,以前那種怨大頭的感覺又襲上心頭——他雖然是幫秦可卿,但何嚐不是在幫賈珍,而賈珍知道了,卻極有可能要對付他!


    人間事情之離奇,讓李桂心頭再一次感慨。


    而到了晚上,華燈初上之時,李桂正在書案邊做最後的衝刺,晴雯正在收拾著用具。


    而就在這時,院子裏響起了‘咚咚’的粗壯的腳步聲,隨即就傳來了胡老實的聲音:“東翁、東翁,有人找你。”


    “是誰?”


    李桂聞言,放下筆,問道。


    “他說是榮國府的,叫伴、伴……什麽來著?”胡老實困惑的聲音傳了過來。


    “伴鶴。”


    李桂一邊迴著,一邊站了起來,然後對晴雯點了下頭,向外走去。


    “對對,伴鶴、伴鶴。”胡老實猛然醒悟的聲音傳了過來。


    當李桂到門口時,伴鶴一如既往的一身青衣仆帽正站在大門口,職業性的微彎著腰,垂著臂。


    “伴鶴,你怎麽來了,裏麵請。”


    伴鶴是故人,李桂和他打過很多次交道,所以才親自迎了出來,當然說話也很隨意。


    而聞言,伴鶴立刻一邊作揖,一邊說道:“不了,不了,大秀才,我是替老爺傳話來著,老爺說他希望你靜心去考,發榜之日,你可去府去,若是中了,他為你設宴祝賀。嘖嘖,老爺對你真是沒說的!”


    說完,伴鶴再次作了揖,說道:“大秀才,天晚了,我先迴去了。”


    “慢走!替我傳話老爺,就說我知道了,感激不盡。”


    ……


    送走伴鶴之後,轉身之際,李桂暗暗喘了口氣,他清楚賈政此舉有沽名釣譽之意,但是對他的關懷卻也是真的。


    事間有一碗麵最是難吃,那就是人情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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