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的靈氣少了,許多神通根本都用不出了,天魔秘錄中的記載也存在這個問題。明明是搬山移海的大招,偏偏就放不出來。「長樂對天魔這樣感興趣麽?」


    「是呢。」她眨了眨眼,「它隻活在傳說裏吧,我一隻都未見過。」


    他不由得失笑:「見過一隻還得了?」低頭見她手邊還放著一本書,書名是《應水秘史》,倒是想到討好她的一個辦法,「應水城離此不遠,長樂想不想去看看?」


    果然她美眸一亮:「是浩黎帝國舊都,應水城?」


    「不錯。」傅靈川微笑,「偏巧它離烏塞爾城約莫三百裏,快車往返隻須幾日時間,長樂可以去散心,也不耽誤朝政。」


    「何時出發?」


    傅靈川目光從陳大昌麵上一掃而過,見是她心腹也不在意:「本月之內?」


    她連連點頭,任誰都看出她的歡喜。


    傅靈川趁勢道:「好不容易送對了禮,女王大人可否賞光跟我用頓飯?」


    「行。」她眨了眨眼,很大方道,「明天午膳時見。」


    她指尖摩挲玉簡,目光遊移不定,傅靈川知道她心急看書,也就站起來道辭了。他公務纏身,這會兒還要繼續去忙活。


    兩人談話期間,陳大昌一直站在亭邊候著,悄無聲息。直到傅靈川離開以後,他才重新走入亭中,站在她麵前。


    馮妙君將心神從書中拔出來問他:「還有事?」


    陳大昌眼神不離她麵龐,追問一句:「為何不須再稟報?」


    他的語氣有些僵硬,馮妙君不太明白:「什麽?」


    他又重複了一遍:「為何魏使的消息不必再稟報與你?」


    他用了「你」字。


    馮妙君神色微動,緩緩抬頭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才道:「是你!」


    陳大昌眯了眯眼,眼裏有她熟悉的光。


    她抬頭觀望四周,隨手又布了個結界:「陳大昌呢,你把我的人弄去了哪裏?」


    眼前這張臉還是陳大昌的臉,眼神卻不一樣了。


    「丟方寸瓶裏了。」雲崕板著臉道,「你明知傅靈川動的手腳卻不阻止,我想見你,隻能略施小計。迴答我的問題,為何不見我?」她這兩天根本沒有安眠,他就算進入夢鄉都找不著她。


    當下,她應該不需要擔心陳大昌斷手斷腳吧?馮妙君笑了,連她都不知心情為何突然好轉。


    興許是小小戲弄了他一把,報了點小仇?


    「我是女王,想見誰就見誰。」她手裏摩挲著玉簡,傲慢道,「想不見誰就不見誰。」


    她神彩飛揚,一張小臉上淨是得色,隻差寫上「我就是要刁難你」。雲崕隻覺又好氣又好笑,隻想把她捉來按在膝蓋上,好好打兩下p股。想起她肌膚的柔膩觸感,好像還能順便再做些別的。


    可惜,這裏不是夢境,隻是個四麵漏光、無遮無攔的小亭子。花園中還有別的奴婢,站得雖遠,對他的舉動卻能看得清楚。


    他悶悶道:「這些人,就不能打發得再遠一些?」神煩!想做點什麽都不方便。


    「不能,再遠就令人起疑了。」就是要他不方便,馮妙君真是怕了他的一言不合就動手動腳,眼下情境正合她意。


    她點了點麵前的小圓桌子,下巴一抬:「沏茶,我渴了。」


    派頭十足。


    雲崕定定看了她幾息,這才走上前,開始燒水煮茶。


    他有意站近,離她也不足二尺,不過不能像傅靈川那樣大喇喇坐到她身邊去,隻能站著燒茶。這讓他有些兒不爽。


    誰叫他偽裝作陳大昌了?


    不過兩人幹站著說話,久了也不妥,沏茶是個好掩護。


    他是茶道高手,馮妙君微微前傾,拄著下巴觀看。隻見修長的手指按在青玉瓷上,動作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世上有幾人能喝到雲大國師親手專沏的茶,是不是一隻手就數完了?


    「為何躲著我?」他神情專注,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麽迴事,「你怕我?」


    馮妙君挑起了眉:「連我的心腹都能偽裝,在宮中來去自如,有幾人敢不怕你?」話是這樣說,她心裏想的卻是新夏王宮該好好整頓一遍了。除了細作,這裏的守衛、陣法、機關也要設置得更嚴密些。這傢夥能進來,其他大能說不定也能進來,她的安全誰來保障哪?


    陳大昌是她的心腹,宮人大多知道。但想掌握他平時的行為習慣、進出王廷和宮殿的順序,卻要下一番功夫,這才不招旁人起疑。


    在新夏深宮中悄然行事,就連雲崕也要十二萬分小心。


    總之,即便有易形蠱能變臉,模仿一個人也決不是件簡單的事。雲崕前幾天按兵不動,大概就是做這些準備去了吧?


    嗬,她更是明白,他能辦到這一點,最大的倚仗就是宮裏有奸細,才能替他打探陳大昌的行跡!


    新夏王宮裏混進魏國的探子,聽起來嚇人,實際上哪個國家不玩無間道?她相信傅靈川同樣往魏廷和燕國都派去了暗探。


    雲崕就當恭維聽了,輕聲道:「我想你想得緊,再危險也要來見上一麵。」


    馮妙君手指一抖,看著他「撲哧」笑出聲來。


    雲崕:「……」他說的話很好笑麽?


    看著他迅速黑下去的臉色,馮妙君捂著嘴:「你頂著陳大昌的臉……」說得這麽深情款款,違和感簡直滿分!


    從前他偽裝作小國使者遲轍也就算了,陳大昌卻是天天跟她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用少年憨厚的麵相說出情話綿綿,她可沒有多感動。


    果然她就是個顏控。


    雲崕出了口長氣,也有幾分無奈。看她笑得花枝亂顫,他隻想將她薅過來狠狠親上幾口才解恨,可惜,隻能想想罷了。


    他手上動作不停,清茶終於沏好,他雙手奉上:「請!」


    盞中湯色青碧,白煙裊裊,帶出清香四溢。馮妙君舉盞輕啜一口,品了品,如實贊了一個「好」字。


    雲崕出品,果然非同凡響。


    想當年她隨侍雲崕身邊,端茶倒水的活計全落在她頭上,這人連指頭都不用動彈一下,遑論給她沏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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