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起來臉上有自得之色。在馮妙君猜想,大概是賊人自己抽籤玩兒,結果抽中了曹卜道寫給他的恐嚇之語,比如不把簽籠送迴來就要死全家之類。後麵大概又有意外驗證了他的讖語,所以把這賊人嚇得趕緊送簽籠迴來消災。


    但無論如何,這個事件也側麵證實了曹卜道的本事,讓她有幾分小期待。


    劉叔抱起了簽籠:「二位,誰來?」


    「隻得一人麽?」


    「無論同行多少人,都由主事者抽取。」


    馮妙君聳聳肩,知道自己沒戲,後退一步。


    雲崕接過簽籠,隨手甩了兩下,就有一支竹籤飛出、落地。


    馮妙君眼睛尖,一下就望見簽上的小字:


    雲開月明照君歸。


    嘛意思?


    她從前也去廟裏抽過簽,這不太像會寫在簽子上的話罷?


    雲崕俯身拾起,長眉微蹙,看了她一眼才問劉叔:「何解?」


    劉叔也好似呆住了,雲崕連問兩聲他才迴過神來,喃喃道:「怎麽是這支簽子!」忽然轉身往屋角去,「請二位稍候!」


    接下來,三人就眼睜睜看他在幕後壁角挖下一塊方磚。


    這磚頭是鬆動的,但大概從來無人取下,表麵蒙了厚厚一層泥灰。劉叔拿短鍬把它砸開,才看出這是一塊空心磚,裏麵藏著一封書信。


    信封上的標題,就是簽上那行小字。


    「其他解簽語都收在錦囊裏,隻有這支簽子不是。」劉叔輕籲一口氣,「五十年前,曹先生當著我的麵,親手將信封塞進磚頭裏、砌在牆麵上。」他指了指簽籠,「這麽多年來,簽子都被抽走了大半,我以為自己等不來開磚的人。」


    他也像了卻一樁心事,笑眯眯道:「你們慢慢看,我去做飯。」揮手召過曹卿河,「小小少爺,可願意給老頭子打個下手?」


    曹卿河還未迴答,雲崕已經道:「請稍等,曹先生好似也在信中提起這孩子。」


    「這樣?那麽小小少爺留下吧,我自己做飯便可。」劉叔轉身,很快出去了。


    ……


    雲崕拆信展開,馮妙君立刻湊了上去,被他瞟了一眼。


    她厚著臉皮:「這孩子是我們一起救的。」她也是當事人,憑啥不能看?


    雲崕沒吭聲,她就當是默認了,蹭在他身邊看信。


    信紙是好大一張,曹卜道也寫得一筆好字。馮妙君看了幾眼,忽然道:「這不是解簽,這就是一封信。」


    對的,信上的內容無關占卜吉兇財窮,而是曹卜道正兒八經寫下來的一封書信,首四字是「見信如晤」,也沒註明收信人是誰。


    信上的字句簡明扼要:「如解此簽,我曹氏已遭滅頂之災。托閣下洪福,保我曹氏一脈尚存,曹某願以異寶饋謝,聊表心意。」


    馮妙君笑吟吟道:「這人還挺上道兒的,也猜得挺準,就是小氣了些。隻說送我們寶貝,卻不說寶貝在哪,好沒誠意!」


    雲崕也是微微一笑:「這倒未必,說不定他已經送到眼前,隻等我們自取而已。」


    曹卿深看看他再看看馮妙君,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兩人打的什麽啞謎。他再聰明也隻有五歲,弄不清這當中玄機。


    他懷裏的竹籃突然一動,原本懨懨窩在裏麵的白貂一閃而出,往門外躥去。


    它動作快成一道閃電,怎奈迫近門縫時,忽然迎頭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它衝出去時有多快,撞得也就有多狠,險些還被反彈迴來。


    不過空氣中那道屏障也是一陣顫抖,顯然要阻住它這一下耗能甚劇。


    它也沒被撞暈,翻身換了個方向不再找門,逕直往灰牆撞去。


    這堵牆後麵就是劉叔開的菜地。


    不過有人比它更快。


    白貂才躥出去一丈遠,雲崕手裏的繩索就已甩了出來,唰唰將它捆了個緊實。


    這小東西落在地上,急得吱吱直叫。


    曹卿河如夢方醒,驚叫道:「不要欺負我的貂兒!」衝上去就要抱住小貂。


    馮妙君卻抬手將他輕輕隔開:「那不是貂。」


    那不是他家養的小貂是什麽?曹卿河剛要開聲,卻見雲崕掌刀切落,居然將這貂兒從中間給剖成了兩半!


    溜到嘴邊的話一下子變成了尖叫。


    可是緊接著,白貂不見了。


    它的消失非常突兀,就好像……


    就好像冰河上偷襲陸茗而被馮妙君剁掉了手的那頭妖怪!


    當時,它也是這樣人間蒸發,卻留下了自己的胳膊和武器。


    武器?


    馮妙君再凝神細看,忽然望見地上並非空無一物。至少捆仙索還捆著一樣東西:


    一個項圈。


    這是先前戴在白貂脖子上的項圈,色澤黯淡,像是劣質金屬製成。


    望見它第一眼時,馮妙君還奇怪小動物為什麽要戴個這樣沉重的金屬圈來著。


    當然,現在她知道了。


    白貂無關緊要,不過是個障眼法,就像巨蛟、鱷妖和那名斷手的刺客。


    重中之重,是這枚項圈。她俯下身來邊觀察邊驚嘆:「這東西也能成精?」


    排除掉不可能,剩下那個選項哪怕再怎麽不可思議也是真相。她做的就是這樣的排除法,同時感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不枉到這個世界走一遭兒,真是處處都長見識。


    雲崕伸足踢了踢項圈:「還想變什麽模樣來唬人,趕緊。」


    項圈動也不動,仿佛死物。


    「收起來。」雲崕對馮妙君道,「我熔了它,給你做個項鍊。」


    「好。」她喜孜孜地,「給我嵌個鴿血紅,要有真鴿子蛋那麽大。不過,它現在還能傷人不?」


    「它在河底重變作白蛟,被我打爛了滿口牙,估摸著是傷到這東西的本體了。你就算將它熔掉,它也沒有反抗之力。」


    她正要伸手去抓項圈,不意這東西忽然動了一下。


    白貂又出現了,項圈依舊戴在它脖子上。它將自己蜷成小小一團,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你們何時發現的?」


    雲崕恍若不聞,給馮妙君科普道:「這是個稀有品種,喚作液金妖怪,我從前也隻見過一迴。」


    液金?「是液態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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