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一步將它挖起,他們就早一步掌握主動。


    火樹隻剩幾條樹根還與土地相連了。


    這個時候,馮妙君耳邊突然響起了雲崕的聲音:「留一根完好!」


    再強悍的樹也還是樹,有它天生的弱點,這株火樹爛了全部根係就不能活。可是樹根依舊糾纏在一起,光用鏟子根本分不開。


    馮妙君想也不想,拋下金鍾鏟,直接伸手去剝!


    隻有仰賴人手的靈活,才能完整無損地將這隻淺而短的細根剝離出來。


    這塊土地始終冒煙,其溫度比起燃燒的木炭不知要高出多少倍。她這麽細皮嫩肉的一雙手,哪怕運起靈力相護,碰上去也是刺心的燙,紮心的痛!


    可是馮妙君吭都不吭一聲,十指穿梭,飛快將細根上的土壤清出,又將它一點一點繞出主根係。


    她無意間一抬頭,望見巨鯨和長蟒追著一個發亮的光點。


    她能肯定那就是雲崕,旁人誰也建不起火靈這麽大仇恨。不過他周身都籠罩在熊熊火光之中,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安然無恙。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第三聲怒吼。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身影從上空直接跳入火海,再度激起驚滔駭浪。


    浮島飄到了裂口的正下方,深淵中的火靈低頭望見這裏景象,當即沖了迴來,要找兩個竊賊算帳了!


    不過這時候,已經有個渺小的人影及時而堅定地擋住了它的去路。


    馮妙君的神經因為繃得太緊,現下反而麻木了,隻抬頭看它一眼就低首繼續手上的工作。


    橫豎她一個也對付不了。罷了,聽天由命吧。


    唔不對,是聽雲崕,由命。


    畢竟,從現在起,他要力鬥三大火靈了。


    無論戰鬥有多激烈、近處的怒吼有多震耳欲聾、浮島顛簸得有多厲害,她同樣頭都不抬。


    既還活著,就有希望。但雲崕就算有通天手段,也絕無可能與三大火靈抗衡到底。


    他能拖延到的每一秒,都萬金難求。


    現在兩人命懸一線,而她手中這份活計,最終會決定彼此的生死。


    馮妙君知道自己的指尖八成已經被燙熟了,但危難之際純然忘了疼痛,剝起樹根來反而更容易。


    終於,她從地上一躍而起,高聲喝道:「完成了!」與此同時,她默運好不容易背熟的口訣,一手抓著火樹往方寸瓶裏塞。


    是的,這件寶物就名為「方寸瓶」。


    說來也是奇特,瓶口傳出一陣吸力,於是與她等高的火樹就被「吸」了進去。


    她再定睛一瞧,「方寸瓶」的布景裏,屋舍前方赫然多出來一棵小樹,那形貌與火樹如出一轍,隻不過體形縮小了十幾倍,打橫躺在地上。


    這棵樹被她收取,不遠處三頭火靈就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腳,不約而同轉頭往這裏衝來!


    馮妙君這時候已經不知什麽叫作怕了。


    半空中雲崕扔下一隻沙盤,迎風見長,落到地麵上就形成了一個陣法。


    這個陣法,她隻瞅一眼就覺好生眼熟。


    小、小搬山陣?


    這就是雲崕的後著嗎?可是陣法隻容一人通行,也就是說——


    他原本果然沒打算帶她出去吧?!


    生死關頭,馮妙君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心頭湧上一股子狂怒。而後她就聽到雲崕少見的怒吼:「你進瓶裏去,快!」


    她也……投進瓶子裏去?這後果太難預料,哪怕危在旦夕,馮妙君也免不了猶豫。


    雲崕卻在生死搏殺的間隙猶能第一時間看穿了她的顧慮,他豁出全部力量攔著三架狂暴的火車頭,一邊毫不停頓喝道:「我保你安全出來!」


    馮妙君也知拖延下去的後果,聽他如此承諾,終於再度念動口訣,自己朝著瓶口一頭栽下。


    這個瞬間,連她自己也未意識到,她居然能這樣毫不猶豫地信任他。


    信任他能逃離這裏,信任他能放她出去。


    而後,方寸瓶將她吸了進去。


    馮妙君注意到瓶身是透明的,從裏麵也能望見外頭的景象,隻不過自己縮小之後,看什麽都是超巨型。第一眼,她就看到浮島終於承受不住火靈的暴怒,四分五裂。


    然後,眼前隻餘一片血紅。


    不等她擔憂,血紅忽又褪去,她望見一隻手撈起方寸瓶。


    那是雲崕。


    瑪達,這隻手放大無數倍還是這麽好看!


    在他身後,火靈又變出了新的形狀,是她從未見過的怪獸,四爪尖細,鋒銳帶鉤,狠狠向他刺來。


    二者之間的距離,真是很近很近。


    而後,光線被擋去,外界的一切都看不見了。


    ¥¥¥¥¥


    馮妙君在瓶中感受不到靜止或顛簸。


    相比外界的天翻地覆,這裏就像避世的桃花源,雖然光線昏暗但是靜謐一片,隻有屋後水聲咕嘟,那是寂寞的魚兒在吐泡泡。


    她自覺還有意識、還沒斷氣,就證明雲崕至少沒被三隻火靈弄死,於是暫且丟下心頭一塊大石,在這木屋前後走動起來。


    她先前沒有看錯,屋子不大,前方的空地用竹籬笆圍起,牆角下原有堆過物什的痕跡,但現在空無一物,隻有青苔悄悄攀附。蘺芭上種著爬藤植物,牽牛花開得正好,大大方方將紫花兒擱在磨盤頂端盛大綻放。


    屋邊的棗樹下有青石桌椅,看得出表麵原本隻有簡單的鑿平,但桌麵和椅麵都被磨得光滑,似是經過了長期的使用。桌麵上除了半青不紅的幾顆落棗之外,還刻著一副棋盤,棋子是用鵝卵石打磨而成,有些還布滿花紋。雖然用料簡陋,但磨得很精細,看得出物主的用心。


    馮妙君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兒。


    她在晉都學會了手談並且樂此不疲,不消兩眼就能瞧出這一盤殘局已到了緊要處,黑子除非有神來一筆,否則就要每況愈下,直至被對方吞食殆盡。


    白子的攻勢,綿長細密如水銀瀉地,又有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狠勁兒。


    以棋觀人,此子非凡。


    屋後有座小山,此時徒聞空山鳥語。她漫步其中,胖嘟嘟的錦雉和野兔見了人都跑不動,還有各色不知名的雀鳥唧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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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為打賞加更章,15時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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