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


    寧休睜開雙眼,猛地翻身坐起,大口喘著粗氣,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簡陋屋子裏的小木板床上。


    他點亮身旁的蠟燭,一道沙啞低沉的嗓音忽然在寧休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山海界,在這裏有無盡的危險,也有無限的機遇,隻要你想...隻要你能。”


    寧休眉頭微微皺起,這樣的開場白自己好像在哪見到過?


    “你是誰?”


    “你可稱我為‘山海之主’,好了,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新的身份,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請遵從本心,痛痛快快來這世界走上一遭。”


    緊接著,寧休發現燭光在牆上光影竟詭異地扭曲形成一行行小字:


    時間:公元1884年


    位置:四九城


    東方的大夢沒法子不醒了,炮聲壓下去馬來與印度野林中的虎嘯。半醒的人們揉著眼,禱告著祖先與神靈;不大會兒,失去了國土、自由與主權。門外立著不同麵色的人,槍口還熱著。他們的長矛毒弩,花蛇斑彩的厚盾,都有什麽用呢;連祖先與祖先所信的神明全不靈了啊!


    龍旗的中國也不再神秘,有了火車呀,穿墳過墓破壞著風水。棗紅色多穗的鏢旗,綠鯊皮鞘的鋼刀,響著串鈴的口馬,江湖上的智慧與黑話,義氣與聲名,都夢似的變成昨夜的......


    這是一個國術即將被遺棄的時代。


    主線任務:代表中方參加中外武鬥大賽,並取得最終勝利,任務失敗抹殺。


    支線任務:獲取任意數量饕餮紋玉九鼎,任務失敗,無懲罰。


    唿~


    一陣夜風吹開了窗戶,吹滅了燭火,光亮消失,一切如常,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寧休原本還以為自己來到一個仙俠武道的世界,眨眼間畫風一變,竟成了無限流。


    這還多虧了前世寧休,在當時身患絕症,離開武術界,無所事事的那段時間,看了幾本小說打發時間,不至於現在摸瞎。


    大槍寧在當時的國術界也曾是一段傳奇,隻是卻如流星般橫空出世,而又轉瞬即逝。


    在完成槍挑七大宗師的壯舉後,突然徹底消失。


    誰也不知道他得了絕症,之後寧休並未去醫院救治,而是孤身一人迴到了鄉下的祖宅中,在那安靜地渡過了剩下的時光。


    再次醒過來時,已然穿越到了那個被稱為九州的仙武世界一個將死之人身上,再然後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裏,清朝末年的四九城。


    隻是無論如何,他現在終歸還活著。


    寧休查看著輪迴之主給他安排的身份,沙家客棧的店小二,也就是說這裏便是客棧雜物間,身旁放著一張告示,上頭寫著“中外武術交流大會”,時間在二十天後。


    這應該就是任務之中所說的“中外武鬥大賽”了?


    就在寧休思考時,忽然聽到了一陣破風聲。


    此時夜靜人稀,他順著聲音來到了客棧後院,隻見一道身影正在練槍,以寧休的眼力一眼便看出對方是槍道宗師,尤其最後那一式,竟是一氣刺出了六十四槍,簡直神乎其技。


    而這時他也認出了練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客棧的掌櫃,沙子龍。


    練完整套槍法後,沙子龍拄著槍,望著天上的群星,許是想起了自己當年的意氣風發,轉而想到如今,歎了口氣,用手指慢慢摸著滑涼的槍身,臉上露出了蒼涼的笑容,然後轉身往身後屋子裏走去。離開前,眼睛似乎朝寧休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寧休下意識將身子往柱子後縮。


    高手,絕對是高手!


    ......


    清朝於八國聯軍入侵之後國勢大墜,風雨飄搖,即便是在這四九城,大多數民眾的生活也很艱難。


    寧休現在的身份,就是沒爹沒娘的孤兒,最後被沙子龍收留在這沙龍客棧了做了個店小二,總算有口吃食,不至於餓死在路邊。


    幾天時間下來,除了每晚偷看沙子龍練槍外,寧休也終於大致摸清楚了情況。


    客棧的掌櫃,也就是他的老板沙子龍原先曾是一名有名的鏢師,走鏢這麽多年,“神槍沙子龍”五個字,從未遇見過敵手。


    隻是後來長槍利炮打開了國門,國術漸漸被淘汰,心灰意冷之下將原先的鏢局改成了如今的客棧。


    當年在他手下練武的少年們到了如今還時常來找他,這些日子在客棧,寧休就見著了好幾迴,多是些沒落子,他們身上都有些武藝,可是到了如今已沒地方可用。


    有的在廟會上去賣藝,踢兩趟腿,練套家夥,翻幾個跟頭,附帶著賣點大力丸,混個三吊兩吊的。有的實在閑不起了,去弄筐果子,或挑些毛豆角,趕早兒在街上論斤吆喝出去。


    對於一般人而言在這四九城肯賣膀子力氣本可以混個肚飽,隻是他們不成,練武之人肚量既大,而且得吃口管事兒的,幹餑餑辣餅子咽不下去,非得吃幾口肉食。


    要不古話怎說窮文富武。


    沒錢,上沙老師那裏去求,沙老師也不含糊,多少不拘,不讓他們空手而歸。


    有時趕上節日慶典,他們也會去走會,五虎棍開路,舞龍舞獅......雖說與當年走鏢時比起來算不得什麽,可總算有機會露露臉,而且有件得體的衣服穿,少得有條青洋縐褲子,新漂白細市布的小褂,和一雙魚鱗灑鞋——頂好是青緞子抓地虎靴子。


    趕上大戶人家高興,還能得雙倍賞錢。


    這時他們也會來客棧裏,叫上一壺老酒,沒喝幾口便會向沙老師討教招數,臉皮厚的便纏著沙子龍,請給說個“對子”——什麽空手奪刀,或虎頭鉤進槍。


    沙老師有時說句笑話,馬虎過去:“教什麽?拿開水澆吧!”有時直接把他們趕出去。


    他們之中不少人對此心中多少是不高興的,可對寧休卻是極好。


    一個個親切的喊著“小師弟”,即便他們這些徒弟沙子龍是不認的。


    這一日,又該到了那些便宜師兄來客棧的時候了,寧休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抬頭看向門外。


    “師...師父......”


    一個渾身帶血的男子跌跌撞撞從門口走了進來,一個沒站穩,朝前摔去,寧休往前一步,將其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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