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頭,沈重黎始終把持著秦王世子一案不鬆手,而那頭,新聖女自來了永安城,各類請柬就未停過,雖多數都是別有目的,但那聖女殿下樂得與他們虛與委蛇,以至多數時辰都不在別院。


    對此,平安倒是喜聞樂見,畢竟白紫蘇不喜她,盡管不明所以,但既能少碰頭,到底能省去許多事端。


    不過近日,那一見到她就咬牙切齒的新聖女突然一改常態,不但對她笑臉相迎,噓寒問暖,甚至還邀請她一道出門走走。


    平安每每看到,都會生出幾分惡寒,然後果斷婉拒。


    直到幾日後,北齊的安樂公主送來請帖,帖子上末尾順帶提了她一句,白紫蘇便再次主動找上她,邀她一塊兒赴約。


    平安覺著稀奇,如她這樣的無名氏,怎會入了公主的耳,一瞧白紫蘇那別具意味的目光,好似明白了點什麽。


    她行事慣來從心所欲,正要隨便尋個理由搪塞過去,不想沈重黎傳意過來,讓她便隨聖女走一趟。


    來傳話的乃是周君生,白紫蘇見到他對平安比對自己還要恭敬上幾分的模樣,臉色肉眼可見的沉下,最終沒能維持住那張虛情假意的麵容,冷著臉離開了。


    第二日,綠蕪忙前忙後為平安梳妝打扮,唯恐她在公主麵前失了禮數,奈何平安最不愛繁瑣,挑來挑去隻選了件素白的衣裙,穿上便出了門。


    車馬早已停在門外等候,以平安的身份自是不能同聖女同乘,二人隻得站在一旁等盛裝裝扮的白紫蘇登車之後,再坐上後麵慢悠悠駛來的另一輛較寒磣的馬車,跟在聖女後麵,一同前去瑤華苑。


    瑤華苑乃是北齊皇室的避暑行宮之一,聽聞苑裏有座天然湖,湖裏種滿了清荷,最適合夏季賞玩,很是迷人。


    綠蕪隻聽著便興奮不已,一路上聒噪個不停,十分期待以飽眼福,可等下了車,方知,想好好賞玩個荷花還不是件容易事。


    那安樂公主也不知是有意無意,迎上來時一顆心都係在聖女身上,將平安忽略得幹幹淨淨,尤其進了苑子,平安和綠蕪就仿佛成了跟在兩人身後隨伺的女婢似的,一路陪襯。


    後到了水榭,裏麵已坐上了好些衣飾華麗的貴女,一見安樂公主和白紫蘇,皆起身施施然行禮。


    公主道了句“不必多禮”,隨後連忙請白紫蘇上座,唯獨忽略了平安二人,迴頭見兩人還在原地站著,才像是剛想起什麽似的,裝模作樣“哎呀”了一聲,掩嘴道:“這位莫不就是平安姑娘,看姑娘穿得這樣素淨,我還以為姑娘是紫蘇殿下身旁的侍女,便沒認出姑娘來,怠慢了姑娘,實在對不住。”


    此話一出,一眾人目光齊齊看來,好些個眼中掩都掩飾不住那不屑的笑意。


    平安看了眼上位處白紫蘇那意味深長的神色,此時若還不知道安樂公主出於什麽目的請了她,那就是真傻了。


    她便說那安樂公主與她素未謀麵,怎將她記在了心上,隻怕是這二人早已串通好了,哄她過來戲耍她一番,約莫是想讓她無地自容,羞愧難當,當場失態,以傳笑柄。


    可平安是何許人也,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豈會將這般小女兒家的上不得台麵的伎倆放在心上。


    她渾不在意,勾了勾唇,道:“無礙,公主識不得我沒事,能識得好壞就行,可莫叫有心人利用了還不知。”說著這話,目光直勾勾盯著白紫蘇方向。


    安樂公主不明就裏,看她絲毫不為所動,一計不成又使一計,突地發難旁邊的女婢,“我不記得便也就罷了,你怎也這般粗心大意,還不快領平安姑娘去座位上。”


    那女婢誠惶誠恐跪了下來,磕磕巴巴道:“迴,迴殿下,是奴婢疏忽,忘了給平安姑娘安排位置。”


    “怎就忘了?”安樂公主斥道。


    “因,因殿下說這次隻請城中貴女,那送去給聖女殿下的請柬對平安姑娘也是隨口一提,奴婢,奴婢沒想到平安姑娘真會前來……”


    這話說得,便像是平安上趕著非要巴結過來,與那等攀權附貴,愛慕虛榮的女子沒什麽兩樣。


    安樂公主看著周遭開始指指點點,掩藏去嘴角的滿意,正要裝腔作勢發落了那女婢。


    平安忽開口:“公主無需麻煩了,我這人不挑,坐個什麽位置都行。”說話時,依舊是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然後隨手一指,接道,“我瞧那處就不錯,離外麵近,正好能賞賞景,公主就隨意給我安張小凳就行。”


    永安公主未料到她如此性格,尋常人被這樣一通暗嘲,不說惱怒,怎麽也得抬不起頭羞赧好一陣,這平安倒好,大大咧咧跟聽不懂似的,真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反而氣悶了自己。


    永安公主暗自瞥了眼白紫蘇,勉強維持著臉上笑意,隻得道一句“姑娘不介懷就好”。


    平安怎會介懷,一坐下便高興吃起茶點,自己吃尚也罷了,還時不時端給跪坐在身後的綠蕪也嚐嚐鮮,自在得很。


    吃飽喝足了,又覺聽一群貴女曲意逢迎十分無趣,看外間花葉連天,便帶著綠蕪悄悄離開了水榭。


    荷池旁停著幾艘篷船,許是一會兒供人遊賞所用。


    綠蕪看著新鮮,開口道:“姑娘,你瞧那頭荷花開得真多,不如我們去那頭看看?”


    平安應聲滿足她,誰知剛登了船,便聽岸上有人道:“船上可是平安姑娘?”


    迴頭瞧去,便見岸上站著眉清目朗的男人。


    這人平安倒是見過,便是那日與七皇子等人在一塊的男子,不出所料的話,應當是七皇子一黨的朝中官員。


    平安迴了句“正是”,男人卻是個不客氣的,居然不請自來,笑道:“在下姓楚,單名一個軺字,這廂有禮了。”


    看人都隻差跟著上船了,絲毫不避男女之防,哪是知禮守禮的模樣?平安麵色不改,語氣卻多了幾分玩味,“楚公子怎知我名諱?”


    “久仰姑娘大名。”楚軺顯然便是想與她多說上幾句,講著,又問:“姑娘這是準備遊湖?”


    平安隻怕自己但凡要說上個“是”字,對方恐馬上就要請求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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