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時刻,燕青來到了石室,帶走了安王,說是軍師要見他。

    安王臉龐深沉,來到了一處營帳前,燕青進去通報。

    很快,燕青掀起簾子,請安王入內。

    安王入目便見一個圓桌上麵,坐著三個人正在吃飯,分別是燕沐炎、幹戈還有一個……

    安王的瞳孔在不斷地收縮和擴大,他是……

    再沒有什麽事情能夠比這個事實讓他震撼的了!如果不是白天,她會以為自己見到了鬼!

    “王爺還沒有用過午餐吧!如果不嫌棄不妨坐下來一起吃!”雪流年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扒著米飯道。

    安王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但卻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竟然和士兵和俘虜們用的飯菜一樣。

    他的眼睛不禁閃爍了一下,難怪燕京作起戰來上下一心,連飯菜都一致,更何況是其他。

    安王吃驚的看著她,“你是燕傾城?”

    雪流年邊吃飯,邊好笑的看著他,“要不然我該是誰?”

    安王豁然變了臉色,脫口道:“你沒死!”直到現在他才覺得自己看到的都是事實。

    “我活著,王爺似乎很失望!”雪流年輕輕的說道,感覺出對方心裏的不快,聲音輕快了許多。

    “不可能,那晚火那麽大,宮門口更是有禦林軍把守,你根本就逃不掉!”安王不敢置信的搖搖頭,還沒有從震撼裏迴過神來。

    雪流年眼中泛著幽深的光芒,眼中的感慨更深,良久歎息般的說了一句:“王爺怎麽對那晚的事情那麽清楚?好像親眼目睹一樣!”

    “不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我們甚至還找到了你的骨骸!你怎麽可能還活著?”安王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不禁怒視她道:“你到底是誰?”

    雪流年抬頭看他,“王爺是在說笑了吧!你不久前還對幹戈說要見我,怎麽現在又好奇的追問我是誰?”

    像是明白了什麽,安王忽然間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燕京幕後的軍師!”

    雪流年笑笑,沒有說話。

    “我早就知道皇兄留你在世上,遲早會禍及晉國,果然是靈驗了!”這個女人貌可禍國,才可滅國。早知道那一夜,他就親自動手殺了她,也免了現今的困局。他真悔啊!就差那麽一點,這個女人就不會活在這世上。阿德真是白死了。

    “當年假傳聖旨的事情,是你在幕後指使阿德的吧?”雪流年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忽然出口道。

    安王驚訝的看著她,但表情卻出賣了他的思緒。

    果然是他!

    “阿德即使再大膽也隻是一個公公,如果沒有人指使他,他根本就不敢這麽做!我聽說他當年認罪,大概也是為了保護那個幕後人,這世間能夠讓阿德聽從命令的人除了莊司澈,大概就隻剩下你了吧!我曾經懷疑過你,隻是我卻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真的是你!”她歎了口氣,端著碗也沒了食欲,“你就那麽恨我!”

    安王眼神中泛起冷漠的鋒芒,“我不能讓一個女人毀了晉國的江山社稷!”

    聽罷此言,燕沐炎把碗放在了桌上,看向安王的眼神裏,已經有殺意浮現。原來姐姐的“死”,是這個人所為。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雪流年苦笑:“你太看得起我了!”設計了那麽多人,到頭來他們賠上了阿德,她則賠上了流雲的命,值得嗎?

    安王微微搖了搖頭,“不,我現在才知道,我原來真是太小看你了,你的智慧和心計遠遠高於我的估算。”

    雪流年低低的說道:“你是不是很後悔當初沒有親手殺了我?”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初沒有親手殺了你!”安王冷笑。

    “放肆!”燕沐炎瞪著囂張的安王,冷聲斥道。

    安王好笑的看著他,“太子別激動,我不是你們燕國人,你的那套對我沒用!”

    聽罷此言,燕沐炎竟然也笑了,冷嘲道:“是啊!跟一個敗軍之將說話,簡直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心裏卻在暗算,此人非殺不可!

    似是被人戳穿了痛處,安王冷聲道:“哼!你們又好到哪兒去,使用奸計,卑鄙小人!”

    “你……”燕沐炎謔的站起身來,怒氣更盛。卻感覺衣袖被姐姐拉住,無奈隻得坐下。

    雪流年淡聲說道:“你知道身為將領有五種致命弱點嗎?”

    安王瞪著她,沒有說話。

    雪流年沒有理會他,娓娓說道:“將領的五種致命弱點是,堅持死拚硬打,可能招致殺身之禍;臨陣畏縮,貪生怕死,則可能被俘;性情暴躁易怒,可能受敵輕侮而失去理智;過分潔身自好,珍惜聲名,可能會被羞辱引發衝動;由於愛護民眾,受不了敵方的擾民行動而不能采取相應的對敵行動。所有這五種情況,都是將領最容易有的過失,是用兵的災難。軍隊覆沒,將領犧牲,必定是因為這五種危害。”

    安王忽然惱怒起來,“你想說些什麽?”

    “你之所以敗,是因為你的心思太重!”可笑,在戰場上,沒有一點心思早就被人殺了。

    安王冷笑道:“我既然已經落在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雪流年歎氣道:“沒人要你死!”

    “你就沒有想過要報仇嗎?當年如果不是我指使阿德下旨……”安王蹙著眉,說了一半的話語被雪流年打斷。

    “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它幹什麽?”

    他懷疑的看著她,“你不恨我?”

    “恨一個人太累!我不想那麽麻煩!”她漫不經心的說道。

    他忽然問道:“你準備怎麽處置我們這些人?”

    “戰爭結束後,要留要走,燕國決不幹涉!”雪流年的話很迅速,毫不遲疑。

    “姐姐!”

    “公主!”

    沐炎和幹戈均是一驚,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奈何雪流年的一句話就打斷了兩人的憂慮,“就這麽辦!”

    “你說的是真的!”安王仍是不信的看著她。

    她看著他,輕笑,“我沒有必要對一個俘虜說謊!”

    他不解,“為什麽?”

    “因為我敬重戰場上麵的每一個將士!”

    “就這麽簡單?”安王的聲音裏透著懷疑。

    雪流年想了想,淡聲說道:“也許還有一個原因!”

    “什麽原因?”他緊接著問道。

    “燕京起兵,馳戰沙場多年,你以為是什麽?”雪流年的眼神黯淡下來,歎聲道:“是因為我們的家丟了很多年,我們想家了!”

    安王一震,看著她,再一次的他徒然感受到了對方心中,那難以言喻的深沉悲哀。

    “心存婦人之仁,你會後悔的!”良久,安王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忽然冷聲說道。

    “也許……”雪流年眼睛閃爍了一下,不知出於何種考慮,終於沒有再說下去,輕輕擺手,“算了,沒有什麽說的了!”

    “靈境也被你們帶迴來了嗎?”他忽然問道。

    “我們這裏沒有靈境!”雪流年頓了一下,說道。

    沒有人看到幹戈在聽到這個名字時,眼中閃現的波光。

    安王靜靜的看著她,看她不像在說謊,靜默的呆了半天,看到燕青已經進來,欲帶他迴石室,轉身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雪流年的聲音。

    “我想知道那一晚,我去永和宮找他的時候,他是不是被你下了藥?”雪流年的眼睛如同寒星,閃爍著深不見底的光。

    安王身形顫抖了一下,眼神覆蓋著一絲朦朧。

    “你既然已經猜到,又何必問我!”說完,安王再也沒有遲疑,甩袖離開。

    果然是被下了藥。

    雪流年的雙眸瞬間便被蒙上了一層霧色,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也是因為這樣,她沒有看到燕沐炎眼中瞬間迸發出來的冷意和殺意!

    他已隱隱約約的感覺到姐姐剛才說的“他”是莊司澈,在這世間也唯有莊司澈會讓他這個姐姐,出現這種表情。

    燕國的厄運都是莊司澈帶來的,燕國和晉國勢不兩立!他絕對不會讓姐姐再和那個人在一起。

    也許安王……

    燕沐炎的嘴角忽然浮起了一絲冷厲的淺笑,隻要安王死在燕京,即使有一天姐姐和莊司澈重逢,兩人也不可能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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