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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七八章請君移駕長門宮


    二更天,長安城內,喊殺聲不斷。


    一隊隊鐵騎不知是從何處衝了出來,闖進一戶戶人家,緊跟著傳來一陣慘叫聲。


    負責守衛長安的十二門衛,對此視若不見。


    隻是沿街巡邏,遇到形跡可疑的人,也不問身份來曆,先抓捕起來再說。


    至於那技擊士,比之那鐵騎更為兇狠。身穿督察院特製的黑衣,按照名單,一戶戶的進入。但凡遇到半點反抗,二話不說是先殺再說,隻殺得長安城血流成河。


    賈詡在四百巨魔士的護衛下,在飲馬橋邊轉道霸城大道,直奔未央宮而去。


    在他身後,賈穆和賈訪顯得格外沉靜。


    “父親,元直來報,已經打開了函穀關,放那鍾繇人馬進入,想來也該動手了吧。”


    賈詡目光迷離,似乎在想什麽事情。所以賈穆詢問他的時候,一時間竟沒有迴答。


    “父親,父親……”


    “啊!”賈詡猛地醒悟過來,扭頭看了看兩個兒子,“你們剛才說甚?”


    “孩兒是問,元直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嗬嗬,元直雖然年輕,但是心思卻極為細膩。鍾繇雖然也是個人物,怕也不是元直的對手。再說了,黃將軍久經戰陣,經驗也非常豐富。鍾繇?嘿嘿,我倒要看看他如何逃出生天。”


    “那我們現在……”


    “該問的就問,不該問的,旁邊看著,不要說話。”


    遠遠的,南宮大門已經可以看見。


    往日,這裏作為西漢王宮門所在,有數千名宮衛守衛巡邏,格外的森嚴而莊重。


    而此刻,南宮卻是血流成河。


    遍地的死屍,橫七豎八,好不淒慘。典韋帶領人馬,與夏侯蘭的宿衛在南宮門內對峙。雙方人馬相差不多,但是和典韋的人馬想必,宿衛卻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夏侯蘭立馬橫槍,怒聲喝道:“虢亭侯,你這是何意?擅闖南宮,屠殺宮衛,難道你想要造反嗎?”


    典韋大笑起來:“夏侯蘭,是誰想要造反,你自己心裏明白。你等趁大都督不在,暗中勾連關中諸侯,謀奪長安……若非我等有所提防,隻怕現在已經身首異處。大都督在塞外為漢室開疆擴土,浴血疆場。而你等小人,卻又做了什麽?”


    夏侯蘭聞聽一怔,立刻感受到身後宿衛,傳來一陣騷動。


    雖然,皇宮宿衛是夏侯蘭一手帶起來,可是卻不能妨礙這些人對董俷的崇敬。


    夏侯蘭怒道:“你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裏清楚。”


    “我……”


    夏侯蘭本就不是一個善於辯解的人,當然典韋同樣拙於口舌。可問題在於,典韋認準了的事情,怎麽能輕易被人改變。在他心裏,這皇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先是逼著自家兄弟辭了西域都護,如今屁股還沒有坐穩,就心懷叵測。


    這種事情,對於典韋而言,自然不可能接受。見夏侯蘭張口結舌,典韋也就越發的認定了這件事。當下一聲爆吼,一催胯下象龍馬,手持雙鐵戟衝向夏侯蘭。


    夏侯蘭平白受了冤枉,也是惱怒非常。


    躍馬擰槍,殺向了典韋。不得不說,這夏侯蘭的武藝確實不差,手中三十六斤重的亮銀槍施展開來,恰如梨花綻放,炫目至極。攻如疾風暴雨,守若磐石大山。


    這也是當年和趙雲一起,在童淵門下學到的槍法。


    按照童淵留下來的《指月錄》記載,童淵一生,共創出了十八路槍法。又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有六種槍法,可分開施展,也能夠結合在一起使用,是一套循序漸進的槍法套路。若能夠學的周全,則槍法大成,天底下少有人能夠抵擋。


    暴雨梨花槍,屬於中品第三套槍法。


    若是對戰普通的武將,這已經是綽綽有餘。可是對付典韋,卻明顯是不太可能。


    典韋已經三十多了!


    說起來,卻是過了巔峰狀態。


    說起武藝,無非是技與力兩種。好像趙雲,就是於技巧性武將的代表,而典韋,應該算是力量型的武將代表。一過巔峰,則會開始出現下滑。不過典韋和董俷認識以後,修煉那五禽引導術多年,如今年紀大了,可是招數上卻越發老辣。


    隻七八個迴合,夏侯蘭就隻剩下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


    心中暗道:都說這典韋猛於虎,還以為是靠著大都督才成就的名聲。沒想到,居然有如斯武藝?大都督身邊能人輩出,而大王身邊的人……隻怕終成大患啊。


    兩軍對壘,怎容得你去胡思亂想?


    夏侯蘭這思緒一亂,手上可就出現了破綻。二馬照頭,典韋在馬上長身而起,雙鐵戟一前一後,掛著風聲唿的斬向夏侯蘭。別看象龍的年紀大了,但是一般的西極馬,還是無法與它相提並論。那火爆的性子,如同是受了典韋的傳染一樣。


    蓬,腦袋一摔,兇狠的撞在了夏侯蘭的坐騎頭上。


    那戰馬希聿聿慘叫,夏侯蘭手中的大槍被雙鐵戟鎖住,典韋稍一用力,就脫手飛出。


    夏侯蘭自己,也摔在了馬下。


    典韋躍馬舉起雙鐵戟……


    就在這時,賈詡趕到。


    “大爺,住手!”


    “虢亭侯,手下留情……”


    伴隨著賈詡一起趕來的,還有太傅羊續。隻見他在羊衜的陪同下,從遠處急匆匆的趕來。眼見著夏侯蘭就被典韋所殺,急忙大聲的叫喊,催促車夫奔跑過來。


    賈詡不由得,一蹙眉。


    這老家夥,來得可真是時候。早先是裝病,如今……


    嘿嘿,隻是這件事,怕由不得你。若識相的話,就留你一命,若不識相,也不差你一個。


    賈詡那渾濁的眸光中,閃過一抹冷幽。


    典韋沒有殺夏侯蘭,但不代表著他就會放過夏侯蘭。本陣之中衝出兩員大將,上前把夏侯蘭給按住,捉迴了陣中。那夏侯蘭也是個有力氣的人,可是在那兩人的手裏,卻毫無反抗之力。


    這兩人是誰?


    正是董俷馬前身後的部將,何儀何曼兄弟。


    賈詡催馬上前,“大爺,辛苦了!”


    和其他人不一樣,賈詡不但是董俷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謀主,私下裏還是董俷的老師。在董俷的謀士群體中,怕除了龐統諸葛瑾之外,最信任的就是這賈詡。


    在這一點上,甚至連徐庶石韜都比不得。


    當初董俷收服賈詡的時候,典韋是跟在旁邊的。


    自然也清楚,賈詡於董俷的價值,絲毫不敢怠慢,收起雙鐵戟,在馬上拱手還禮。


    “軍師來了!”


    那邊,羊續在羊衜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看著賈詡和典韋,竟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也難怪,他如何不知道脂習和金旋的謀劃?可他羊續,也算是西域的老人了。


    長安人不知道賈詡的利害,他羊續卻很清楚。


    有心阻止,也明白阻止不得。這私下裏何嚐沒有一絲期盼,脂習金旋能夠成功?


    當然,羊續也知道,這幾乎是沒有可能。


    隻能托病在家,並且暗地裏提醒,試圖能保住一些元氣。但是他沒有想到,賈詡會如此狠毒。突然發動,不禁把鍾繇的堂弟鍾進殺死,更神不知鬼不覺的調迴背嵬軍和駐紮在渭南的魏越。不但擊潰了金旋脂習的陰謀,更祭起屠刀大肆屠殺。


    羊續清楚,他無力迴天。


    那些終於西漢王的世族人,已經徹底的激怒了董係人馬。


    隻希望,能保住西漢王的顏麵。要知道,這也是漢室延續至今,僅存的一點顏麵啊。


    “賈將軍……”


    羊續開了口,卻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賈詡如今官拜軍師中郎將,行諫議大夫之職。官位雖然不顯赫,但是明眼人就能看出,他是何等的受董俷信任。因為,這軍師中郎將,當年可是李儒的官位。


    李儒是什麽人?那是董家的人,和董俷是正經的親戚。


    能接替這個職務的人,若非極受董俷的信任,根本不可能得到。羊續知道,賈詡可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深吸一口氣,平穩情緒之後道:“將軍深夜至此,有何指教?”


    “羊大人!”


    賈詡彬彬有禮,“今夜有亂黨謀逆,詡擔心有宵小趁機作亂,故而來保護大王。”


    “大王於宮中,極為安全,將軍卻是多慮了。”


    兩人仿佛忘記了那個被扣押的夏侯蘭,彼此帶著笑容的寒暄。


    “不多慮,大王是千金之軀,萬一受到驚嚇,卻是詡之罪過。大都督如今不在,但臨行之前曾囑托詡,要保護大王的周全。所以,還請太傅大人讓開宮門吧。”


    “這是大都督的意思?”


    賈詡陰冷一笑,“非也,實詡之決斷!”


    “賈將軍,你不覺得你這樣有點越權了嘛?大王之安危,自有宿衛大人保護,您隻不過是軍師中郎將,皇城之中的事情,當與賈將軍你沒有什麽關係吧。”


    羊續看出,賈詡已經下定了決心。


    更重要的是,他把董俷拋開,撇清的一點關係都沒有。


    賈詡冷然道:“原本是無關的,可是現在……卻有關了!宿衛大人的本事,詡已經領教了。隻是以這等身手,想要保護大王周全,隻怕是不太好吧。羊大人,我等皆是為大王著想,您一味阻攔,莫不是心懷叵測嗎?”


    你把話說開了,那我也不妨把話擺到明麵上。


    我敬你是世家名人,不與你為難。可是如果你再不識相,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那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就是說:你再攔著我,你就是反賊!


    羊續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賈詡那淡淡的笑意中,所隱含的濃濃殺意,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這家夥並非是說笑話,如果繼續攔住他,隻怕真的會祭起屠刀,拿老羊家滿門老小來說事。


    一刹那間,羊續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不過,他還是想要再爭取一下,拱手道:“賈將軍,還請看在大都督的麵子上,留一份情麵吧。”


    “羊大人,不是我不願意,而是大都督與人為善,給了太多的麵子。可是有些人,卻不知道好歹,一味的想要弄事……大都督曾說過:麵子不是給的,是自己賺的。有些人,給他們臉,他們不要臉……嘿嘿,我的意思,羊大人可明白?”


    那就是說,你這老頭,莫要再呱噪了!


    羊續還想再說,卻被羊衜拉扯了一下,輕輕搖頭,示意他莫要開口。


    “讓開!”


    典韋虎目一瞪,催馬上前。


    賈詡淡淡一笑,“大爺,皇城裏實在太危險了。就請您保護大王,往長門宮移駕。”


    長門宮?


    羊續聞聽這三個字,臉色頓時慘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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