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詠在書上花的功夫確實多，用他的話說就是：書，我的書呢。這時我會很友好的提醒他數學書在語文書的下麵。他每天對著書，又困於書。這不是一句有哲理的話，是事實就已經告訴了人們他隻與書是知心朋友，用我時常調侃的思想就是與書同流。隻要他一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就是低著頭盯著書本，就那麽盯著像靈魂出竅一樣，這是種境界，一般人像那樣盯著不睡覺也會是剛從夢鄉裏迴來。他經常是這樣的狀態，我早已習慣身邊的同桌默默無聞的存活，有時，飄渺之間，就是下午我意識朦朦朧朧的時候還真感覺到沒有此人在。
由於我的不打擾，他竟漸漸的想與我說話，我猜想大概是我離他最近，這個想法出來後馬上就被我否認了，因為我一直知道是沒有人願意和他講一下話或者對視一番。有一次他對我說：“謝謝你。”我一聽，當時好像沒怎麽太詫異，主要我不想引起他的其他的反應，我也不想問是什麽樣的原因使他突然間的對我謝意，於是我做了個保守的決定，隻是淺淺的一個微笑。他見我笑了，又說：“你是第一次離我這麽近卻不會打擾到我的人。”我聽完後覺得不對勁，難道以前經常有人喜歡打擾他嗎，遇到如此怪人，真不知如何是好，我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迴答他的話，不管他耍什麽樣的招式，我權當身邊空空如也，此時隻能依靠佛了，佛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就看我今天能不能突破這個層麵了。他接著說：“你是哪裏人？”我一聽，起了疑心，怎麽像我第一次在外麵打工時和同事們交談時的開場白，但是現在是在家裏，這家裏都是一個縣城的，還有哪裏人之分，便問他：“怎麽了，你不是本地人嗎？”他說：“是的。”，我說：“哦。”，然後趕忙找事做，裝忙的話他就不打擾了，每次隻要我一忙起來他就更加悄無聲息的坐在我的旁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聲張，我有時想即使15級大地震發生了他也不會來擾我。
這是我暗暗觀察到的，也算是一個重大的發現，使我有了避他的武器，但是一旦我閑下來，他便開始擾我了。這種擾，像是在汙蔑一個人的智商，又像是壓力排山倒海的奔騰而來。我先是在書包裏翻了一遍，把書包裏的書理得整整齊齊的，正欲停一停的，他就過來問我：“你哪裏人？”我說：“你不是本地人嗎？”他說：“是的。”我說：“哦”。說完我就拿起筆順便找了本本就寫起字來，他見我忙了，終於安靜的坐迴去了。我寫著，心中告訴自己不能聽，否則就又要重複一次廢話了。那小子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個勁的想找我說話。寫著寫著手很酸也不能停的，我是這樣想的可是事實是我失敗了，我累得實在受不了，我要停歇了，於是，我慢慢的慢了下來，到筆快沒有動的時候，隻見他款款的扭頭對向我，話在口上離弦的一刹那，我長籲一聲，手帶動筆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曲線，落在本子上，隨即唰的一下寫起來。這一寫就是一口氣沒停，到紙沒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在無意識的做一件慣性動作，此時我也感覺太累，心想，算了吧，不管怎麽樣，讓他問一問，總比折磨自己好吧，於是我妥協的停了下來，等著他過來。果不然他來了問我道：“你是哪裏人？”我說：“你不是本地人嗎？”他說：“是的。”我說：“哦、哦、哦。”連著三個‘哦’我隻想像嚇嚇他，他不怕，還想喋喋然的與我溝通，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拿起筆在自然課本上寫上幾個大字：我是本地人。然後遞給他，他拿過去看了看，安靜了許多，也寫著字，不一會就迴了過來，上麵說：“我也是本地人，我們是老鄉。“我以看，頓時覺得氣氛不對，幸虧不是一家，不過算算600年前應該是一家吧。這時，隻見他低著埋個臉在那裏笑，那種笑，就是見了老鄉後的高興樣。
麵對重重壓力我全然不顧，畢竟這裏是學校，而且是學技術地方，不可否認我是奔學習來的，要不然我才懶得蝸在這裏浪費我寶貴的光陰，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就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半斤陰。這是我聽到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我時常想像我這樣對此話了解如癡的人，會不會很高尚。
經過的細心觀察，發現愛學習的人還真不少，大家用不同的方式做不同的事，總之是以賺學問為宗旨，在不同的層次一起異曲同工的理解文字。後來我再細心的觀察，發現這還真不是學習的地方，主要是人多，主要是不懂事的人多，主要是不懂事的人在這裏真找不到什麽事才是懂事的，主要是懂事的事都被所謂的金錢朦紗了。我再一想，在這種條件下要想一心一意的學，除非旁若無人，且身旁隻有書這個最理想的狀態才能發揮人學而勝的本能。想到這裏我看了看四周，頓時一陣茫茫然，突然又有一句話閃現在我的腦海裏：世間的紛擾讓人紛紛的去玩鬧。
明白這種實際性的悲哀，我還是心態很平穩，畢竟我是去過外麵打過工的人，雖然短短幾個月，但是領略頗深的，知道一個人在外麵是什麽樣的生活，知道了一個人在晚間下班後站在樓梯的欄杆旁望著天外的映像。有了這樣的經驗，我總感覺相對於其他同學來說有了些實戰經驗，最起碼知道什麽叫：“關鍵時刻，調整心態”。所以我想我一定得負點責任，勸同學們把握機會，多學習點，將來會派上大用場的。我越來越覺得這是非常重要而且可行的辦法，便極力的憑我的交際能力去說服他們從良。不想他們聽著聽著，竟一起笑向我，還有人竟大嚷嚷說我神經有問題，更有一個人，就是我們班號稱‘180’度身材的小胖女竟要與我劃清界限，理由是：她說我是老師派來的間諜。這個情景倒讓我有些安慰，畢竟能和她劃清界限也算是人生一件幸事。我知道正義的事往往是會受到很多阻礙的，這是我在書上學習到並理解出的，於是我排除嘲笑。意誌堅然得像一個布道者，正氣淩然的讓他們信服我，讓他們在精神世界徹底的醒悟，人生是光明的，生活的前進的，理想是付出實際行動的，試問當下，誰不想憑借一己之長闖蕩江湖。最後，他們反駁不了，就不理我，大不人爬在桌子睡著了，有的人直接迴到宿舍了就再也沒有迴來。我講著，我哪能停啊，此時就算是口幹了，也不能停，不然這麽崇尚的精神就被這樣抹棄了。我邊講想，我真的是去外麵打工過，我知道打工對一個人的希望是多麽得無助，我知道那微薄的工資待遇對一個人高遠的目標比起來是多麽的渺茫。打工者有時的無奈叫人可憎可令。所以有了這個觀點，我更加認真起來，我必須要喚起人們的麻木心，讓他們拿起書，好好的專一門手藝出來。言辭懇切，我好像感覺到我自己都被感染了，我在某個方麵已經得到了升華。
當我發現周圍漸漸的沒有一個人，隻要小詠認認真真、誠誠懇懇、興趣盎然的欣賞著的演講時，我一下子就閉口了，就像嗖嗖的機關槍，突然卡殼了。閉上眼的那一刹那，心裏連忙反應：好險。怎麽和他講了這麽多的話，我這不是自找麻煩了嗎，果不然那小子硬是崇敬起我來，還要與我拜把子，我千般百計的婉拒，他就是死認一理：你是我認識以來最偉大的人。這句話用在我的身上倒讓我蠻不好意思的。迫於無奈，我暫且答應，就稍微的點了下頭。這家夥，語氣一變就要收我為小弟，我一聽氣氛不對，忙怒視他，他微微點頭，以示友好，我就說了，他認死理：自古以來，就是哥哥照顧弟弟的。他說他願意用他的一生來照顧我，哪怕斷頭流血。
自從和小詠拜把子成了兄弟後，我們之間的氣氛倒是沒有發生什麽細微的變化，我感覺那天的情景突然間好像在各自的腦海中消無了一樣。他還是每天對著書，困於書，樣子就是看書或者看著書發呆。我也習慣性的不打擾他，好像他是個老佛爺，惹不起隻能避而遠之。我的這種退避三舍計謀在一定程度使我自己成了隱居山林的聖者，就像我經常跑去四哥的房子裏，大大咧咧的喝幾杯，然後逗得他笑，順便讓他信服我。這是其他同學得之不到的待遇，我是在想可能隻有‘隱居山林’的聖者才像這樣吧。有時想想我還不自覺地偷笑笑。
小詠在看書這個層麵上雖然很顯然的比常人有一些造詣，但是他的這種生活方式在公眾的眼中變得滑稽不堪。每次當他從這種狀態下醒來時，或者說是想看看周圍的環境在發生什麽事時，我都會迅速的變得忙起來，頓時很認真的樣子，而等他進入盯書的狀態時，我一下子感覺壓力走了，然後慢悠悠的聽著上課的時光滴答滴答。我就是這樣閑一閑，認真一認真的度過好好長一段時間。說不為什麽，我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而且在處理這樣的角色變換時，非常靈活，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讓他覺得我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因為太忙了，實在是忙不過來，沒有時間和人消遣，也就是被人打擾時會造成很大的損失。
我們之間的對話基本上是用無來形容，因為我老是哦哦哦的話很少，我承認我就是那種話很少的男生。小詠的經典動作之“最是那一直低著頭被憋紅的臉”，在這段時間不斷上演，我可以一飽眼福。也實在是沒辦法，我時常在想，到底有什麽魔力讓他這麽迷戀低頭式呢，答案是無證可查，就連我觀察了這麽久的一個人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就像一個人刻意隱秘的細節，充滿著幻想與傳奇，其實是很簡單的無意性，就是很自然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細節，卻被刨根問底的人花上自己的學問與精力去打開所謂的麵紗。就像我問小詠：“你覺得你斜上四十五度是什麽嗎？”
他說：“啊？”
我說：“你能不能抬頭看看黑板上方？”
他抬起頭來，盯著黑板上方，又是一陣傻呆，我簡直是快要絕望的歎歎氣，聽見了他嘀咕而來聲音：“沒什麽啊，叫人家看什麽，神經病。
我說：“是沒什麽，但是你斜下四十五度也沒什麽，你為什麽一直保持著向下看的姿勢？”
他說：“有嗎？我隻是在上課，你在看什麽？”
我說什麽都沒有，真的。經過這次的對話我就對自己說：是我自作多情。沒事管人家閑事幹什麽，世間大大小小的怪事，我怎麽看得完，就算我看得完，但是那是生活嗎？生活的真實是什麽，就是讓我沒事不要去管那麽多的怪事。這是一個學習的過程，過程的流程是這樣的：一，對怪事疑惑，迫切的想解開。二，對怪事做係統的研究，總結人生的經驗。三，對怪事神情惻惻，反映出自己的人生。四，對怪事見怪不怪，自己依然為一日三餐奔波。五，迴顧往事，發現自己所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怪事。
所以沒有什麽事情是怪的，因為都是人做出來，做出任何事情來都是有原因的，我很信服這句話。我們往往對桌一件事情稱奇怪，隻不過是我們在片麵的看待一件事物，隻是看到了一點就反映到別人的整個人生，妄下論斷，所以另一個人看到我們下的評論，就說我們奇怪，又要以自己的觀點總結一下，如此循環，讓世界反反複複的吵鬧。
但是在學校就不一樣，最起碼思想還純真，沒有太多的複雜，但有時想想，大家都是正好在這個階段開始體會某些特定的詞語，詞語朗讀與經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我們還得不斷錘煉，就是老師長說的：等你們出去了就知道了。等我們出去了就知道什麽了呢，人生、交往、職業或是失敗與成功？我以想這些都停重要的，就覺得自己沉沉然的，然後我再一想，不是還沒出去嗎。所以不知道。我所在的技術學校，吸納了一些同學，做一些事情，就構成了社會的一個單元，我在這個單元之中，與大家一起讀書。
學校裏最近風氣不正，我想主要是因為老師想著鬧辭工吧，四哥老師在這方麵表現得異常兇猛，很負有男子漢的氣概，但事實上罷教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對於一個學校來說，除了老師是大人外，其他的都是青年，連大人都想著辭工，何況是學生。不過，幸虧是學生，因為學生不知道鬧大事。
四哥站在罷教的最前沿，可能是因為他心中的不平，記得他常在課堂與我們無言以對時，就會發些牢騷，主要的旨意就是說他這麽高級的人才竟不被重用，還拿著普通勞動者的待遇。他不怪社會、不怪自己、就怪學校，這點表明他的思想路線非常清晰，而且具備立足本職的精神。我每次思索到這裏，便有點感悟，覺得一個人的深邃在於對問題的認識。
四哥說了，一個人的表現能力取決於對事態的反應，當初，他反對罷教，現在又支持，說明他在變與不變之間行走得超級流暢，就憑這一點，他完全可以進入智者的階級。他所要的就是在滿足於現狀的條件下有益於發展。我說這句話就叫人不好理解了，在滿足於現狀的條件下，還要有益於發展，中間是怎麽連接，怎麽感覺恍惚得很呢？可能是四哥思想雄厚，我看不出真正的意義。但是四哥的生活狀態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的，我相信你也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當你看見了他後，你肯定會在心中想為什麽他的眼睛總是假寐寐的，成天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在一個成熟男子的身上發現了這種現象，勢必讓人有種突然間墜落的乏感。話說得簡單就是看起來像個二愣子，這句話我沒有當著四哥的麵講，主要是不好意思，也主要是怕他接受不了，更主要是他經常說我是個二愣子。其實，最主要的是我怕自己理解錯誤，說不定四哥玩的就是‘大智若愚’的高招，萬一被我誤指，豈不讓他更加取笑我的無知了。我承認這不是沒有可能的，要不然這四哥怎麽能走到教師隊伍這一舞台上呢，我始終相信任何人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你看不到，是人家沒理由刻意的刷給你看，更何況你也沒必要去盯著人家的刷子。
四哥在鬧辭工的那段期間，得到了校委的重視，害得四哥一見我就提忙，還說這體麵上的應酬少不了。我就祝四哥辭工成功，得到一個圓滿的解決。每次話沒說完，他就消失在我的視線，奔波行走留下忙碌的背影給我。我就在想人還是得有個事做算正常，每天忙一點沒關係，正說明時間不那麽無聊，自己覺得充實，要不然像四哥以前若如飄渺的站在講台上那樣，真不知道時間是怎麽過的。雖然四哥走的是辭工這條路，在普通人看來是比較反常的事，但是我還是覺得四哥在某些方麵成功了，我甚至時不時的還為四哥鼓勁，在他麵前，我總是表示出我願意在精神上徹底的支持他，因為我從來沒見這樣的老師。
四哥和學校的紛爭算是個大夥比較關心的事，就在四哥努力的與校方交涉的時候，由校主任出來宣布了開除四哥老師的通知，這點令同學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大部分是因為正好看熱鬧看得帶進，就被這一通知給滅了。四哥是不接受這一決定，具體什麽原因，我還不是很了解，總之，他死也不走。隻不過是不再公開發表演說要與學校的惡風氣鬥爭到底，現在經常看見一個人走在報社後麵的小花園，時而在石凳上坐一會，又時而搖擺著扇子慢慢的圍著一棵樹走一圈，其間釋放了強大的落魄感，讓人不禁感慨，此人正是四哥老師。
四哥被開除了，由於單方麵不接受，在沒有任何報酬的條件下還堅持來授課，一次一次的躲閃過門口混日子的保安，然後為人師表的笑笑。
四哥上課很有一套，我們都很喜歡，連小詠也讚歎不已，不想他竟連自己的誌向也改了，那就是一定要做一名像四哥那樣的教師。這裏還得複述一下四哥上課時的雄風：首先，上課鈴聲響了，教師裏紛雜的吵鬧聲消停了一大半，然後四哥大大方方的走進來，把教課本放在桌子上之後，就盯著一個地方發呆，哦不對，現在改了，而是盯著低著頭的小詠發呆，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眉目傳情的樣子。此時我就在想不知道小詠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那他會也什麽樣的主動，但是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因為他老是低著頭能看見個啥啊。
四哥盯著小詠的時候，還不忘慢慢的坐在講桌的靠背椅上，靠著靠桌就閉上眼睛，然後就是爬在桌子上，睡覺了。而下課鈴聲一響，四哥便猛地驚醒，連忙翻備課本，這個動作一直是我最不好理解的地方。後來有一次我和四哥喝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四哥大概比我喝得多點，有點翩翩然，竟要我講一講他上課的時候怎麽樣，剛開始我確實不知道怎麽說，心裏還是挺糾結的，說好嘛可又不知道怎麽形容，說不好嘛可是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大家本是互相糊弄的，無所謂戳穿不戳穿的。正好我老是不明白四哥每次在被下課鈴聲驚醒後猛的翻得備課本這一動作，於是我轉了個彎。我說：“四哥，其實你上課的精彩我不想多說，我就是最佩服你在下課時把備課本唰唰的舞動起來的那陣，簡直是太有難度了，太帥了。”四哥說：“噢，那時候啊，這個是有原因的。”我忙問：“有原因，那四哥可否告知一二。”四哥夾了根酸蘿卜，咬了咬，然後湊到我的耳邊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每次一上完課就發現自己的備課本好像沒動一樣，我就很納悶，我是不是上課不按提前備好的課案上的，而是我自己臨時發揮，或者說是授課脫離了書本，已經達到了很大的造詣了，但一想，這樣肯定不對，就算是我造詣高，但不一定學生們能理解我授課的內容，於是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下課鈴聲響的時候，我一定要把當節課備好的內容翻完才能離開，這樣，心裏才算踏實點。”我一聽，腦子裏立馬反應出：四哥有原則。然後和四哥一起大笑，笑到一般的時候，四哥突然停下來，又湊到我耳邊說：“這個是我在數百次的實際試驗中總結出來的，你一定要替我保密的。”為了表示我的忠義，我當即就說：“四哥，這杯幹了，我就去睡覺了，我這個人睡覺有個毛病，就是一覺起來昨天發生的一起都忘了，說不定明天你四哥叫四哥我都不記得了。”四哥連忙說：“那好，那好。”等我走了到次日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還一直在想：四哥真的是傻子做的嗎？
四哥在義務授課的這段期間，一如以往，並沒有出什麽大亂子，我們是很配合了，總是在他睡熟的時候我們不出一絲聲響，大部分人也隨著四哥入睡，隻是我睡不著，我就畫畫，我畫畫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環境好，靜謐。這應該是很美好的一段學業生涯，開始總有不順的時候，在我看來這麽安靜的教師是不可能出什麽亂子的，因為所有調皮的人都會給四哥麵子，安靜下來，但唯獨是小詠這個最不被人提及的人倒弄出一大堆事來，這也是我最感慨的時候，我想也是，他雖然表麵上靜然，但內心深處應該是無比吵鬧，不然怎麽會是不是的阻攔不住外溢出來。
當天是四哥的課，一切按照程序已經進入到四哥在桌子上熟睡的步驟，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是很奇怪，大家都沒注意到，或許說是都沒想到吧。我們聽到了一聲“報告”的聲音，這聲源很明顯的來自教室門口，於是我們紛紛向門口望去，一看，竟是小詠，我的心馬上提了上來。小詠見講桌那邊沒人理他，心裏估摸著是老師沒聽到，有加大了音量，喊了聲：“報告”。這一聲在相對於靜謐的課堂來說算是晴天霹靂，大夥都嚇得一跳，四哥也有些輕微的顫動，不過隻是輕輕的調換了一下睡覺的姿勢。
小詠還是站在門口，等著老師說：“進來”的口令。可是他等了好半天，沒聽見迴應，大概是急了，有叫了：“報告”。這一下底氣十足，且音調渾厚，富有男子漢的氣概，四哥不得不起來。因為他閉著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所以不知道這聲音是來自何人之口，他慢慢的探出頭，睜開眼睛，我想八成是他認為是校委領導在叫他。當他發現時小詠的時候，眼睛半天沒合上，又恢複成了盯著一個地方發呆的樣子，這次不足59秒就又要開始睡了。不想在這緊要的關頭，小詠又來了一聲報告，四哥明顯有氣，心想你小子明知道我在休息、大家在休息還竟敢如此吵鬧，其實這些細節小詠哪裏知道，他低著頭能知道啥啊。四哥咆哮道：“你報什麽？”小詠說：“報告”，四哥說：“迴去給你媽報去。”小詠一聽，不對勁，並不說話。四哥聰明，以為小詠迴家找媽去了。便又要做好架勢開始睡覺了。
小詠也覺得納悶，這遲到了還得迴去找媽媽嗎？不對，肯定是自己沒理解到四哥的真正意思，於是又來“報告”，四哥再次聽到此聲音與此聲調，竟有些慌了，不知道是搭理他還是繼續睡覺，他隻能雙手托著腮，先左右權衡一下厲害，覺得還是睡覺比較重要，便決定繼續睡覺，不想他剛決定好，小詠又來一句：“報告”。小詠啊，硬是把頭低到褲襠，也不看看前方的情況，好像他低著頭就是天下無敵一樣，在四哥沒有反應之前，我還是多說一下小詠，說實話，小詠正在的樣子我並不很相識，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樣，他老是低著頭，叫別人怎麽認識他，不過，這也正是認識他的一種特殊標誌，雖然同學們大部分都不知道小詠真正長什麽樣子，但是他一站在教室門口，大家都知道是他，因為那低頭式就是他在江湖上留的名。
四哥整個身子直挺起來，眉頭緊鎖，好像要去辦一件非常之要緊的事情，我們紛紛拭目以待，坐在台下大氣都不敢喘，好幾個同學憋著笑快憋不住就不停地用手指磨地，磨到手指破了也猛磨不敢停，生怕一停下來就笑了出來，於是手指變成血指，也隻能忍痛默然，這也是這次觀看滑稽事件中讓人覺得可悲的一景。小詠可能什麽都不知道，我看他感覺挺平穩的，沒有所謂的緊張與懼怕或者說不好意思，隻不是是臉上流露出緋紅的青春。
不過，他可能感覺到了前方的氣氛對他來說很尷尬，因為他是平常不用眼睛觀前方的，而是靠感覺，此時教室裏陣陣的騷動四哥可能體會不出來，但是他具備非凡的能力，應該是感覺到了，於是他的臉憋得通紅。但是他遲到了，這是事實，錯先在他，這是別人都知道的，他自己心裏更加清楚，而且學生遲到了想進入課堂，必須先得到老師的允許才行，他認死理。所以他願意在教室門口挨罰站，作為對自己遲到的懲罰，但是凡事也得有個度，他也不能老站著，於是才想起了用“報告”來早點結束這一懲罰，這樣的想法我不知道分析得對不對，但我想四哥又要得發威了。
由於我的不打擾，他竟漸漸的想與我說話，我猜想大概是我離他最近，這個想法出來後馬上就被我否認了，因為我一直知道是沒有人願意和他講一下話或者對視一番。有一次他對我說：“謝謝你。”我一聽，當時好像沒怎麽太詫異，主要我不想引起他的其他的反應，我也不想問是什麽樣的原因使他突然間的對我謝意，於是我做了個保守的決定，隻是淺淺的一個微笑。他見我笑了，又說：“你是第一次離我這麽近卻不會打擾到我的人。”我聽完後覺得不對勁，難道以前經常有人喜歡打擾他嗎，遇到如此怪人，真不知如何是好，我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迴答他的話，不管他耍什麽樣的招式，我權當身邊空空如也，此時隻能依靠佛了，佛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就看我今天能不能突破這個層麵了。他接著說：“你是哪裏人？”我一聽，起了疑心，怎麽像我第一次在外麵打工時和同事們交談時的開場白，但是現在是在家裏，這家裏都是一個縣城的，還有哪裏人之分，便問他：“怎麽了，你不是本地人嗎？”他說：“是的。”，我說：“哦。”，然後趕忙找事做，裝忙的話他就不打擾了，每次隻要我一忙起來他就更加悄無聲息的坐在我的旁邊，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會聲張，我有時想即使15級大地震發生了他也不會來擾我。
這是我暗暗觀察到的，也算是一個重大的發現，使我有了避他的武器，但是一旦我閑下來，他便開始擾我了。這種擾，像是在汙蔑一個人的智商，又像是壓力排山倒海的奔騰而來。我先是在書包裏翻了一遍，把書包裏的書理得整整齊齊的，正欲停一停的，他就過來問我：“你哪裏人？”我說：“你不是本地人嗎？”他說：“是的。”我說：“哦”。說完我就拿起筆順便找了本本就寫起字來，他見我忙了，終於安靜的坐迴去了。我寫著，心中告訴自己不能聽，否則就又要重複一次廢話了。那小子今天不知道怎麽了，一個勁的想找我說話。寫著寫著手很酸也不能停的，我是這樣想的可是事實是我失敗了，我累得實在受不了，我要停歇了，於是，我慢慢的慢了下來，到筆快沒有動的時候，隻見他款款的扭頭對向我，話在口上離弦的一刹那，我長籲一聲，手帶動筆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曲線，落在本子上，隨即唰的一下寫起來。這一寫就是一口氣沒停，到紙沒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在無意識的做一件慣性動作，此時我也感覺太累，心想，算了吧，不管怎麽樣，讓他問一問，總比折磨自己好吧，於是我妥協的停了下來，等著他過來。果不然他來了問我道：“你是哪裏人？”我說：“你不是本地人嗎？”他說：“是的。”我說：“哦、哦、哦。”連著三個‘哦’我隻想像嚇嚇他，他不怕，還想喋喋然的與我溝通，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拿起筆在自然課本上寫上幾個大字：我是本地人。然後遞給他，他拿過去看了看，安靜了許多，也寫著字，不一會就迴了過來，上麵說：“我也是本地人，我們是老鄉。“我以看，頓時覺得氣氛不對，幸虧不是一家，不過算算600年前應該是一家吧。這時，隻見他低著埋個臉在那裏笑，那種笑，就是見了老鄉後的高興樣。
麵對重重壓力我全然不顧，畢竟這裏是學校，而且是學技術地方，不可否認我是奔學習來的，要不然我才懶得蝸在這裏浪費我寶貴的光陰，有一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就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半斤陰。這是我聽到印象最深的一句話，我時常想像我這樣對此話了解如癡的人，會不會很高尚。
經過的細心觀察，發現愛學習的人還真不少，大家用不同的方式做不同的事，總之是以賺學問為宗旨，在不同的層次一起異曲同工的理解文字。後來我再細心的觀察，發現這還真不是學習的地方，主要是人多，主要是不懂事的人多，主要是不懂事的人在這裏真找不到什麽事才是懂事的，主要是懂事的事都被所謂的金錢朦紗了。我再一想，在這種條件下要想一心一意的學，除非旁若無人，且身旁隻有書這個最理想的狀態才能發揮人學而勝的本能。想到這裏我看了看四周，頓時一陣茫茫然，突然又有一句話閃現在我的腦海裏：世間的紛擾讓人紛紛的去玩鬧。
明白這種實際性的悲哀，我還是心態很平穩，畢竟我是去過外麵打過工的人，雖然短短幾個月，但是領略頗深的，知道一個人在外麵是什麽樣的生活，知道了一個人在晚間下班後站在樓梯的欄杆旁望著天外的映像。有了這樣的經驗，我總感覺相對於其他同學來說有了些實戰經驗，最起碼知道什麽叫：“關鍵時刻，調整心態”。所以我想我一定得負點責任，勸同學們把握機會，多學習點，將來會派上大用場的。我越來越覺得這是非常重要而且可行的辦法，便極力的憑我的交際能力去說服他們從良。不想他們聽著聽著，竟一起笑向我，還有人竟大嚷嚷說我神經有問題，更有一個人，就是我們班號稱‘180’度身材的小胖女竟要與我劃清界限，理由是：她說我是老師派來的間諜。這個情景倒讓我有些安慰，畢竟能和她劃清界限也算是人生一件幸事。我知道正義的事往往是會受到很多阻礙的，這是我在書上學習到並理解出的，於是我排除嘲笑。意誌堅然得像一個布道者，正氣淩然的讓他們信服我，讓他們在精神世界徹底的醒悟，人生是光明的，生活的前進的，理想是付出實際行動的，試問當下，誰不想憑借一己之長闖蕩江湖。最後，他們反駁不了，就不理我，大不人爬在桌子睡著了，有的人直接迴到宿舍了就再也沒有迴來。我講著，我哪能停啊，此時就算是口幹了，也不能停，不然這麽崇尚的精神就被這樣抹棄了。我邊講想，我真的是去外麵打工過，我知道打工對一個人的希望是多麽得無助，我知道那微薄的工資待遇對一個人高遠的目標比起來是多麽的渺茫。打工者有時的無奈叫人可憎可令。所以有了這個觀點，我更加認真起來，我必須要喚起人們的麻木心，讓他們拿起書，好好的專一門手藝出來。言辭懇切，我好像感覺到我自己都被感染了，我在某個方麵已經得到了升華。
當我發現周圍漸漸的沒有一個人，隻要小詠認認真真、誠誠懇懇、興趣盎然的欣賞著的演講時，我一下子就閉口了，就像嗖嗖的機關槍，突然卡殼了。閉上眼的那一刹那，心裏連忙反應：好險。怎麽和他講了這麽多的話，我這不是自找麻煩了嗎，果不然那小子硬是崇敬起我來，還要與我拜把子，我千般百計的婉拒，他就是死認一理：你是我認識以來最偉大的人。這句話用在我的身上倒讓我蠻不好意思的。迫於無奈，我暫且答應，就稍微的點了下頭。這家夥，語氣一變就要收我為小弟，我一聽氣氛不對，忙怒視他，他微微點頭，以示友好，我就說了，他認死理：自古以來，就是哥哥照顧弟弟的。他說他願意用他的一生來照顧我，哪怕斷頭流血。
自從和小詠拜把子成了兄弟後，我們之間的氣氛倒是沒有發生什麽細微的變化，我感覺那天的情景突然間好像在各自的腦海中消無了一樣。他還是每天對著書，困於書，樣子就是看書或者看著書發呆。我也習慣性的不打擾他，好像他是個老佛爺，惹不起隻能避而遠之。我的這種退避三舍計謀在一定程度使我自己成了隱居山林的聖者，就像我經常跑去四哥的房子裏，大大咧咧的喝幾杯，然後逗得他笑，順便讓他信服我。這是其他同學得之不到的待遇，我是在想可能隻有‘隱居山林’的聖者才像這樣吧。有時想想我還不自覺地偷笑笑。
小詠在看書這個層麵上雖然很顯然的比常人有一些造詣，但是他的這種生活方式在公眾的眼中變得滑稽不堪。每次當他從這種狀態下醒來時，或者說是想看看周圍的環境在發生什麽事時，我都會迅速的變得忙起來，頓時很認真的樣子，而等他進入盯書的狀態時，我一下子感覺壓力走了，然後慢悠悠的聽著上課的時光滴答滴答。我就是這樣閑一閑，認真一認真的度過好好長一段時間。說不為什麽，我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而且在處理這樣的角色變換時，非常靈活，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讓他覺得我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因為太忙了，實在是忙不過來，沒有時間和人消遣，也就是被人打擾時會造成很大的損失。
我們之間的對話基本上是用無來形容，因為我老是哦哦哦的話很少，我承認我就是那種話很少的男生。小詠的經典動作之“最是那一直低著頭被憋紅的臉”，在這段時間不斷上演，我可以一飽眼福。也實在是沒辦法，我時常在想，到底有什麽魔力讓他這麽迷戀低頭式呢，答案是無證可查，就連我觀察了這麽久的一個人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就像一個人刻意隱秘的細節，充滿著幻想與傳奇，其實是很簡單的無意性，就是很自然連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細節，卻被刨根問底的人花上自己的學問與精力去打開所謂的麵紗。就像我問小詠：“你覺得你斜上四十五度是什麽嗎？”
他說：“啊？”
我說：“你能不能抬頭看看黑板上方？”
他抬起頭來，盯著黑板上方，又是一陣傻呆，我簡直是快要絕望的歎歎氣，聽見了他嘀咕而來聲音：“沒什麽啊，叫人家看什麽，神經病。
我說：“是沒什麽，但是你斜下四十五度也沒什麽，你為什麽一直保持著向下看的姿勢？”
他說：“有嗎？我隻是在上課，你在看什麽？”
我說什麽都沒有，真的。經過這次的對話我就對自己說：是我自作多情。沒事管人家閑事幹什麽，世間大大小小的怪事，我怎麽看得完，就算我看得完，但是那是生活嗎？生活的真實是什麽，就是讓我沒事不要去管那麽多的怪事。這是一個學習的過程，過程的流程是這樣的：一，對怪事疑惑，迫切的想解開。二，對怪事做係統的研究，總結人生的經驗。三，對怪事神情惻惻，反映出自己的人生。四，對怪事見怪不怪，自己依然為一日三餐奔波。五，迴顧往事，發現自己所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怪事。
所以沒有什麽事情是怪的，因為都是人做出來，做出任何事情來都是有原因的，我很信服這句話。我們往往對桌一件事情稱奇怪，隻不過是我們在片麵的看待一件事物，隻是看到了一點就反映到別人的整個人生，妄下論斷，所以另一個人看到我們下的評論，就說我們奇怪，又要以自己的觀點總結一下，如此循環，讓世界反反複複的吵鬧。
但是在學校就不一樣，最起碼思想還純真，沒有太多的複雜，但有時想想，大家都是正好在這個階段開始體會某些特定的詞語，詞語朗讀與經曆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所以我們還得不斷錘煉，就是老師長說的：等你們出去了就知道了。等我們出去了就知道什麽了呢，人生、交往、職業或是失敗與成功？我以想這些都停重要的，就覺得自己沉沉然的，然後我再一想，不是還沒出去嗎。所以不知道。我所在的技術學校，吸納了一些同學，做一些事情，就構成了社會的一個單元，我在這個單元之中，與大家一起讀書。
學校裏最近風氣不正，我想主要是因為老師想著鬧辭工吧，四哥老師在這方麵表現得異常兇猛，很負有男子漢的氣概，但事實上罷教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對於一個學校來說，除了老師是大人外，其他的都是青年，連大人都想著辭工，何況是學生。不過，幸虧是學生，因為學生不知道鬧大事。
四哥站在罷教的最前沿，可能是因為他心中的不平，記得他常在課堂與我們無言以對時，就會發些牢騷，主要的旨意就是說他這麽高級的人才竟不被重用，還拿著普通勞動者的待遇。他不怪社會、不怪自己、就怪學校，這點表明他的思想路線非常清晰，而且具備立足本職的精神。我每次思索到這裏，便有點感悟，覺得一個人的深邃在於對問題的認識。
四哥說了，一個人的表現能力取決於對事態的反應，當初，他反對罷教，現在又支持，說明他在變與不變之間行走得超級流暢，就憑這一點，他完全可以進入智者的階級。他所要的就是在滿足於現狀的條件下有益於發展。我說這句話就叫人不好理解了，在滿足於現狀的條件下，還要有益於發展，中間是怎麽連接，怎麽感覺恍惚得很呢？可能是四哥思想雄厚，我看不出真正的意義。但是四哥的生活狀態我倒是看得很清楚的，我相信你也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當你看見了他後，你肯定會在心中想為什麽他的眼睛總是假寐寐的，成天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在一個成熟男子的身上發現了這種現象，勢必讓人有種突然間墜落的乏感。話說得簡單就是看起來像個二愣子，這句話我沒有當著四哥的麵講，主要是不好意思，也主要是怕他接受不了，更主要是他經常說我是個二愣子。其實，最主要的是我怕自己理解錯誤，說不定四哥玩的就是‘大智若愚’的高招，萬一被我誤指，豈不讓他更加取笑我的無知了。我承認這不是沒有可能的，要不然這四哥怎麽能走到教師隊伍這一舞台上呢，我始終相信任何人都是有兩把刷子的，你看不到，是人家沒理由刻意的刷給你看，更何況你也沒必要去盯著人家的刷子。
四哥在鬧辭工的那段期間，得到了校委的重視，害得四哥一見我就提忙，還說這體麵上的應酬少不了。我就祝四哥辭工成功，得到一個圓滿的解決。每次話沒說完，他就消失在我的視線，奔波行走留下忙碌的背影給我。我就在想人還是得有個事做算正常，每天忙一點沒關係，正說明時間不那麽無聊，自己覺得充實，要不然像四哥以前若如飄渺的站在講台上那樣，真不知道時間是怎麽過的。雖然四哥走的是辭工這條路，在普通人看來是比較反常的事，但是我還是覺得四哥在某些方麵成功了，我甚至時不時的還為四哥鼓勁，在他麵前，我總是表示出我願意在精神上徹底的支持他，因為我從來沒見這樣的老師。
四哥和學校的紛爭算是個大夥比較關心的事，就在四哥努力的與校方交涉的時候，由校主任出來宣布了開除四哥老師的通知，這點令同學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大部分是因為正好看熱鬧看得帶進，就被這一通知給滅了。四哥是不接受這一決定，具體什麽原因，我還不是很了解，總之，他死也不走。隻不過是不再公開發表演說要與學校的惡風氣鬥爭到底，現在經常看見一個人走在報社後麵的小花園，時而在石凳上坐一會，又時而搖擺著扇子慢慢的圍著一棵樹走一圈，其間釋放了強大的落魄感，讓人不禁感慨，此人正是四哥老師。
四哥被開除了，由於單方麵不接受，在沒有任何報酬的條件下還堅持來授課，一次一次的躲閃過門口混日子的保安，然後為人師表的笑笑。
四哥上課很有一套，我們都很喜歡，連小詠也讚歎不已，不想他竟連自己的誌向也改了，那就是一定要做一名像四哥那樣的教師。這裏還得複述一下四哥上課時的雄風：首先，上課鈴聲響了，教師裏紛雜的吵鬧聲消停了一大半，然後四哥大大方方的走進來，把教課本放在桌子上之後，就盯著一個地方發呆，哦不對，現在改了，而是盯著低著頭的小詠發呆，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眉目傳情的樣子。此時我就在想不知道小詠知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那他會也什麽樣的主動，但是他是不可能知道的，因為他老是低著頭能看見個啥啊。
四哥盯著小詠的時候，還不忘慢慢的坐在講桌的靠背椅上，靠著靠桌就閉上眼睛，然後就是爬在桌子上，睡覺了。而下課鈴聲一響，四哥便猛地驚醒，連忙翻備課本，這個動作一直是我最不好理解的地方。後來有一次我和四哥喝酒喝得差不多的時候，四哥大概比我喝得多點，有點翩翩然，竟要我講一講他上課的時候怎麽樣，剛開始我確實不知道怎麽說，心裏還是挺糾結的，說好嘛可又不知道怎麽形容，說不好嘛可是這樣也沒什麽不好，大家本是互相糊弄的，無所謂戳穿不戳穿的。正好我老是不明白四哥每次在被下課鈴聲驚醒後猛的翻得備課本這一動作，於是我轉了個彎。我說：“四哥，其實你上課的精彩我不想多說，我就是最佩服你在下課時把備課本唰唰的舞動起來的那陣，簡直是太有難度了，太帥了。”四哥說：“噢，那時候啊，這個是有原因的。”我忙問：“有原因，那四哥可否告知一二。”四哥夾了根酸蘿卜，咬了咬，然後湊到我的耳邊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每次一上完課就發現自己的備課本好像沒動一樣，我就很納悶，我是不是上課不按提前備好的課案上的，而是我自己臨時發揮，或者說是授課脫離了書本，已經達到了很大的造詣了，但一想，這樣肯定不對，就算是我造詣高，但不一定學生們能理解我授課的內容，於是我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在下課鈴聲響的時候，我一定要把當節課備好的內容翻完才能離開，這樣，心裏才算踏實點。”我一聽，腦子裏立馬反應出：四哥有原則。然後和四哥一起大笑，笑到一般的時候，四哥突然停下來，又湊到我耳邊說：“這個是我在數百次的實際試驗中總結出來的，你一定要替我保密的。”為了表示我的忠義，我當即就說：“四哥，這杯幹了，我就去睡覺了，我這個人睡覺有個毛病，就是一覺起來昨天發生的一起都忘了，說不定明天你四哥叫四哥我都不記得了。”四哥連忙說：“那好，那好。”等我走了到次日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還一直在想：四哥真的是傻子做的嗎？
四哥在義務授課的這段期間，一如以往，並沒有出什麽大亂子，我們是很配合了，總是在他睡熟的時候我們不出一絲聲響，大部分人也隨著四哥入睡，隻是我睡不著，我就畫畫，我畫畫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環境好，靜謐。這應該是很美好的一段學業生涯，開始總有不順的時候，在我看來這麽安靜的教師是不可能出什麽亂子的，因為所有調皮的人都會給四哥麵子，安靜下來，但唯獨是小詠這個最不被人提及的人倒弄出一大堆事來，這也是我最感慨的時候，我想也是，他雖然表麵上靜然，但內心深處應該是無比吵鬧，不然怎麽會是不是的阻攔不住外溢出來。
當天是四哥的課，一切按照程序已經進入到四哥在桌子上熟睡的步驟，也不知道怎麽的好像是很奇怪，大家都沒注意到，或許說是都沒想到吧。我們聽到了一聲“報告”的聲音，這聲源很明顯的來自教室門口，於是我們紛紛向門口望去，一看，竟是小詠，我的心馬上提了上來。小詠見講桌那邊沒人理他，心裏估摸著是老師沒聽到，有加大了音量，喊了聲：“報告”。這一聲在相對於靜謐的課堂來說算是晴天霹靂，大夥都嚇得一跳，四哥也有些輕微的顫動，不過隻是輕輕的調換了一下睡覺的姿勢。
小詠還是站在門口，等著老師說：“進來”的口令。可是他等了好半天，沒聽見迴應，大概是急了，有叫了：“報告”。這一下底氣十足，且音調渾厚，富有男子漢的氣概，四哥不得不起來。因為他閉著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所以不知道這聲音是來自何人之口，他慢慢的探出頭，睜開眼睛，我想八成是他認為是校委領導在叫他。當他發現時小詠的時候，眼睛半天沒合上，又恢複成了盯著一個地方發呆的樣子，這次不足59秒就又要開始睡了。不想在這緊要的關頭，小詠又來了一聲報告，四哥明顯有氣，心想你小子明知道我在休息、大家在休息還竟敢如此吵鬧，其實這些細節小詠哪裏知道，他低著頭能知道啥啊。四哥咆哮道：“你報什麽？”小詠說：“報告”，四哥說：“迴去給你媽報去。”小詠一聽，不對勁，並不說話。四哥聰明，以為小詠迴家找媽去了。便又要做好架勢開始睡覺了。
小詠也覺得納悶，這遲到了還得迴去找媽媽嗎？不對，肯定是自己沒理解到四哥的真正意思，於是又來“報告”，四哥再次聽到此聲音與此聲調，竟有些慌了，不知道是搭理他還是繼續睡覺，他隻能雙手托著腮，先左右權衡一下厲害，覺得還是睡覺比較重要，便決定繼續睡覺，不想他剛決定好，小詠又來一句：“報告”。小詠啊，硬是把頭低到褲襠，也不看看前方的情況，好像他低著頭就是天下無敵一樣，在四哥沒有反應之前，我還是多說一下小詠，說實話，小詠正在的樣子我並不很相識，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樣，他老是低著頭，叫別人怎麽認識他，不過，這也正是認識他的一種特殊標誌，雖然同學們大部分都不知道小詠真正長什麽樣子，但是他一站在教室門口，大家都知道是他，因為那低頭式就是他在江湖上留的名。
四哥整個身子直挺起來，眉頭緊鎖，好像要去辦一件非常之要緊的事情，我們紛紛拭目以待，坐在台下大氣都不敢喘，好幾個同學憋著笑快憋不住就不停地用手指磨地，磨到手指破了也猛磨不敢停，生怕一停下來就笑了出來，於是手指變成血指，也隻能忍痛默然，這也是這次觀看滑稽事件中讓人覺得可悲的一景。小詠可能什麽都不知道，我看他感覺挺平穩的，沒有所謂的緊張與懼怕或者說不好意思，隻不是是臉上流露出緋紅的青春。
不過，他可能感覺到了前方的氣氛對他來說很尷尬，因為他是平常不用眼睛觀前方的，而是靠感覺，此時教室裏陣陣的騷動四哥可能體會不出來，但是他具備非凡的能力，應該是感覺到了，於是他的臉憋得通紅。但是他遲到了，這是事實，錯先在他，這是別人都知道的，他自己心裏更加清楚，而且學生遲到了想進入課堂，必須先得到老師的允許才行，他認死理。所以他願意在教室門口挨罰站，作為對自己遲到的懲罰，但是凡事也得有個度，他也不能老站著，於是才想起了用“報告”來早點結束這一懲罰，這樣的想法我不知道分析得對不對，但我想四哥又要得發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