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就要出門決鬥,龍千辰連忙喊住了雲溪:“等一下!能不能先解了我身上的毒?癢死我了!”

    “給我看牢了他!”嗖的一聲,一粒解藥飛入了龍千辰微張的口中。

    白楚牧見狀,忙跳上了龍千辰的背,一隻手死扣著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掰他的嘴:“你小子,快把解藥吐出來給我!”

    “你想吃我口水嗎?來啊!”

    兩人相互掐架,扭打在了一處。

    不理會二人,雲溪一腳踹開了房門,率先邁步而出。

    踏入小院,漫然怒放的是各色斑斕的鮮花,百種千姿極盡妖嬈,春意幾乎衝破矮牆。

    兩人持劍而立,相距不過十步,一陣暖風吹過,落花飛散,有幾片落在了對峙而立的兩人的頭發上。烏發如墨,花瓣如雪,黑白分明煞是好看。

    空氣中隱約浮動著暗香,暗香之中卻是殺氣在攢動。

    她的眉冷傲如霜,她的眼浮冰千尺,當她抬眸時,空氣瞬間凝結,光華萬丈。

    一片花瓣隨風而落,遮蓋了他的視線。

    須臾,當他再看過去,她的眉依舊冷傲如霜,而她的眼卻靜如幽潭、暖如春水,沒有半分的波瀾,唇角淺淺地揚起,似笑非笑。

    南宮翼的心抑製不住地微顫了下,琉璃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迷蒙的雲霧。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為什麽他怎麽也看不透?

    一道青光折射入眼,他的雙瞳微微放大,長劍在她手中微側了一個角度,斜下方向劃出一道劍影,垂在了她的身側。采用這種起劍式的劍客,通常對自己的劍術充滿自信,它可攻可守,見招拆招,立於不敗之地。然而她的又有所不同,她的劍鋒微側,這角度正好是出擊的最佳角度,看似可攻可守,實則盡是殺氣,鋒芒斂藏。

    事實上,她整個人就跟她的起劍式無異,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斂藏殺機,而且通常是一擊斃命!

    到底是什麽讓她變化如斯?

    南宮翼實在難以將眼前的女子跟他印象中羞澀膽小的女子相重疊。

    牆角處,雲逸觀望著小院中的動靜,不由地擔憂:“他們兩個這是要做什麽?不會出什麽大事?”

    雲蒙一巴掌拍在了兒子的後腦勺:“鎮定點!別老一驚一乍的,好歹也是個大將軍,怎麽連你女兒都不如?”

    雲逸頗為委屈地縮了縮脖子,您老也說

    了,我已經是個大將軍了,您怎麽還像小時候一樣,動不動就甩我後腦勺呢?

    “爹,他們兩個該不會是要打起來了?”

    “有這個可能!”雲蒙煞有介事地摸了摸下巴,道,“溪兒這握劍的姿勢頗有我當年的風範,說不定真能把靖王爺給好好地揍一頓。”

    雲逸嘴角抖動了下,不敢苟同:“爹,溪兒何曾會武?小時候您教她習武,她怎麽也學不會,她怎麽可能經得住靖王爺一劍?”

    “未必。”雲蒙一臉的深沉,“你想想,溪兒若是真的不會武,現在見著靖王爺亮劍,早就嚇得兩腿發軟了。可是你看她現在,鎮定自若,信心滿滿,哪裏有半點懼色?你不也說了嗎?溪兒改變了很多,或許她在這六年當中遇上了什麽高人,學到了武藝也說不定。”

    “爹說得有理!溪兒以前最怕刀劍了,現在她不但麵無懼色,而是還手持寶劍,有模有樣的,或許她是真的有了奇遇。”

    “嗯,先看看再說。如果溪兒有危險,我們就立即衝出去。”

    “那要是靖王爺有危險呢?”雲逸的腦海中忽然閃現了這樣一個念頭。

    雲蒙摸著下巴想了想,遲疑道:“那就等溪兒揍夠了他,咱們再出去。”

    雲逸嘴角再次抽了下。

    院子中央,雲溪淺淺地笑了起來。

    “我通常不和人比武,今天破例,王爺打算如何答謝我?”

    是的,她通常都不願動手,因為一出手便是殺招。靖王爺不能死在將軍府,也即是她送了一條命給他,那是他的榮幸。

    一張俊美如玉的容顏暗沉愈濃,死死地盯著她:“本王也從不和女子動手,今天破例,算是你的榮幸,你如何答謝本王?”

    “原來王爺喜歡鸚鵡學舌。”雲溪輕顰淺笑,手中的劍鋒角度絲毫未動。

    南宮翼的餘光處緊盯著那道青色的鋒芒,手中的長劍也跟著翻轉:“真功夫是比出來的,不是用嘴皮子耍出來的。”

    “很好,我們終於達成了共識。”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臉龐上的笑意驟然消失,雄渾的玄氣自體內爆湧而出,長劍承載著西沉的日光,冽冽光華,化作一道白光,對著南宮翼爆射而去。沿途所過之處,一道一尺深的溝壑,一路蔓延而來。

    感受到劍氣的兇悍之勢,南宮翼麵色凝重,長劍在掌心翻轉,紫色的玄氣被凝注到了劍體的周圍,化作一道紫光衝向了洶湧而來的白

    光。

    轟的一聲炸開!

    整個小院,瞬間一片狼藉。

    熱浪奔襲,南宮翼向後退了兩步,最後小半步還未站穩,又是一道白光緊隨而至,兩道白光之間相距絕對不超過十分之一眨眼的時間,他的麵色煞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出兩劍?

    又是轟的一聲,狼藉的不止是院子,還有橫身向後彈飛而出的南宮翼。

    紫金冠掉落,最大的一顆東珠滾動了幾下,陷入鬆軟的土中。南宮翼一個倉促的鯉魚挺身,勉強站穩,除卻頭頂上的紫金冠,其餘身體各處絲毫無恙。沒有了紫金冠的修飾,他依舊是俊美無儔、冷峻高貴的南宮翼,天下排行第三的美男子,一襲銀袍傾天下。

    然而這樣的戰績,對於南宮翼來說卻是一種極大的恥辱了,倘若她的劍氣稍移半寸,那麽掉落的就不是他的紫金冠,而是他的腦袋了。

    俊美的容顏陰沉得可怕,眸底黑色翻滾,他竟然一個迴合就落敗了,怎麽會,怎麽會?

    自他習武以來,憑借著出眾的天資,玄階晉升一路暢順無阻,從無敗績。天才之名為冠,由來已久,何曾嚐試過這樣的失敗?

    她竟然隻用了一招就將他擊敗,還故意未傷他的性命。

    他怎麽會輸給一個女人,而且還是自己從前打心眼裏就瞧不起的女人?怎麽會,怎麽會?

    南宮翼一頭鑽入了牛角尖,像隻做著困獸之鬥的小獸,憤怒地掙紮著。

    怎麽會,怎麽會?

    “如果王爺沒意見,這顆東珠就算你損壞院子的賠償了。”在他複雜的目光注視下,雲溪持劍挑起了那顆埋在土裏的東珠,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穩穩地落入了她的掌心。

    賠償?虧她說得出來,這院子可都是她自己損壞的!

    “雲溪,我們之間的比試還沒有完!”南宮翼的眸底是熊熊燃燒的怒意,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敗績,無法接受這樣的恥辱。劍尖向上一挑,帶著森寒凜冽的殺氣,再度刺向了雲溪。

    雲溪身形未動,手中的東珠輕輕地拋起,唇角上翹,勾出一抹殘忍的笑意。

    千鈞一發間,牆角處奔出了兩道人影。

    “住手!統統給我住手!”

    雲逸父子倆見著形勢不妙,連忙奔出來阻止,然而父子倆心中所憂慮的卻又迥異。

    雲逸是

    看著女兒靜立不躲,怕靖王爺傷了女兒才心急,而雲蒙卻是看得真切,孫女此刻周身已是暴漲的殺氣,她手中的東珠隨時可成為她殺人的利器,他所憂慮的是靖王爺的安危。

    靖王爺絕不能在將軍府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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