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雖然他們自封是什麽什麽鬼,其實都隻不過是一群亡命之徒罷了,平時惡事做得多了,眼前常常浮現出以前慘死在自己毒手下的人的各種淒慘的景象,有時候聽到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還以為是他們索魂來了呢,怕得要命,自封為鬼隻不過是為了壯壯膽子罷了。

    直到看清來的是個人而不是真正的鬼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們隻瞧見一個風度翩翩、儀表非凡的年輕人從樹林裏踱步而出,身後還跟著一個白發蒼蒼、臉上慚愧與焦慮這兩種神情相互交雜的老頭,紛紛奇怪這麽高難度的表情,這老頭是怎麽做到的?

    隻是他們不知道這少年便是齊振天,這老頭便是管家祈福。要是他們知道祈福身上發生的種種事情,估計也不會驚疑他的表情了。

    齊振天步行到馬車前,拱手道:“鬼先生好,沒想到咱們這麽快又見麵了。”說完又向眾人拱了拱手:“大家好。”可見他非常有禮貌,很善於展現出自己良好的家庭教養。

    鬼車夫冷冷道:“公子是故意讓老朽下不了台了。”雖然他整個人都宅在車廂內,但是不難想象臉色應該是鐵青的。

    齊振天笑道:“嗬嗬,在下是開玩笑的,其實在下也隻是剛巧路過,正好聽到了先生警告眾人的話,其餘的一概不知,嗬嗬,嗬嗬!”

    鬼車夫道:“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自然是實話。”

    銀發婆婆看著少年似乎和鬼車夫關係挺熟,於是有禮貌地問道:“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鬼車夫插口道:“他便是蟠龍堡的大少堡主齊振天。”話音剛落,眾人紛紛神色凜然,作揖還禮,說了一些什麽“仰慕已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少年才俊------”之類的讚美之詞。

    齊振威卻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望向別處,剛好看到少女滿臉的焦急神色,原來她已經清醒過來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齊振天身後的老人,隻不過由於穴道被點,既不能說又不能動,幹瞪著眼睛卻流露出複雜的神色,但是又由於臉上罩著黑罩隻露出兩隻眼睛、一個鼻孔,又有誰會注意到她?

    齊振威一眼認出哥哥身後的那個老頭正是管家祈福,隻是不曉得他跟少女是什麽關係,據他所知,祈福在蟠龍堡已經呆了十多年,一直是孤身一人,並沒有聽他說起有什麽親戚。

    正想間,隻聽一個無比尖銳的聲音道:“為什麽你是大少堡主,難道還有個小少堡主?”問話的正是那個常常挨打的吊死鬼。

    這不,話音剛落,又被身邊一個長得瘦不啦嘰的人敲起了腦袋,隻聽他粗重的嗓音道:“唉,我說你他媽的思維怎麽就跟我們不一樣呢,怎麽又扯到別人身上去了?”

    吊死鬼這次忍無可忍了:“餓死鬼,你幹嘛老是敲我腦袋,我就是比你聰明,怎麽不服氣啊,單挑啊!”嘴裏雖然這樣說著,但是領導在場,誰也不敢亂來。

    齊振天也勸道:“是啊,老是敲腦袋敲壞了可不好。實不相瞞,在下正是為了弟弟而來的,一來請鬼先生賜解藥,二來是想問問各位有沒有見過一個高瘦男子還有一個黑衣女子?”

    吊死鬼條件反射般地喊了出來:“有啊,有啊,他們------”

    齊振天上前一步急道:“他們怎麽樣了,他們在哪裏?”

    背後的祈福也動容了。

    吊死鬼一瞧身邊群鬼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其中包含著威脅、責怪等等諸多含義,頓時咬住舌頭,緊緊閉起了他的嘴巴。隨後轉念一想,對啊!如果那兩個年輕人正是他要找的人,那謊言可不就要穿幫了嗎?到時候可是罪加一等啊,當下吐吐長舌頭,撒了個謊道:“他們往下山的方向去了,我跟他們講今晚誰也下不了山的,可那男的就是不相信,此刻可能被我們的人堵在山口了吧。您快去看看,說不定已經打起來了呢!”

    齊振天接過鬼車夫從車窗送出的解藥,告別眾人,轉身就想要往下山的方向趕去。一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焦急神色,看得一旁的齊振威也是大受感動,有點於心不忍,好幾次差點想大聲喊出來了,可是轉念一想大錯已經鑄成,這戲還是得演下去的,隻得別過頭去,裝作什麽都沒有看見。

    突聽帶頭鬼道:“小英雄請慢走,敢問令弟受了什麽傷,傷得可嚴重?”其實他是想證實一下那兩個年輕人的身份,要知道如果他們真的是蟠龍堡的人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齊振天還沒迴答,鬼車夫插話道:“他中了老夫的七絕毒針,一個星期內絕對下不了床。”

    齊振威聽到這裏,心裏一陣冷笑:“吹吧,吹吧,小心別把牛皮吹破了,老子現在好端端站在你的麵前呢,隻怪你眼瞎了看不到。”其實他並不知道他之所以還能站在那裏,全是因為“妙手銀針”葉神醫用高超的醫術減緩他體內的毒擴散速度的緣故罷了。

    眾人一聽齊振威是被鬼車夫所傷紛紛大感驚訝,隻是事情的經過誰也不敢貿然詢問。

    眼見的齊振天真的將要離去,齊振威不由得大急,實際上他是擔心少女的安危,忖道:“她臉上的焦急神情絲毫不下於我,莫非是祈福的什麽親人?還是哥哥的秘密女友?不管她是誰,我得想個法子讓她離這些鬼越遠越好,否則一朵鮮花就真得要慘遭摧殘了。”可是轉念又仔細一想:“一旦她的身份暴露,自己的謊言豈不是也被穿幫了?”

    他的思念電轉,一下子就在腦海中羅列出了好幾條求救計劃可是想到最後都覺得行不通,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齊振天和自己擦肩而過,卻始終無計可施。

    然而就在祈福將要走過少女身邊時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原本一直木立著的少女突然毫無征兆地往前撲倒(要知道雖然她周身的穴道被點,但隻要讓身體失去平衡就能夠撲倒在地),眼看她將要在地上摔個結實,祈福一驚之下忙伸手將她抱住,由於少女臉上蒙著黑麵罩,而且是臉朝下撲倒,祈福無法看清她的麵目,隻知道自己懷中抱著一個人卻不知道抱著的是誰。就在他欲開口詢問之際,色鬼忽然掠了過去,口中笑罵道:“你這個酒鬼,剛才叫你少喝點酒的,誰知你不聽,看到沒有,撐了這麽久總算撐不住了吧?”說著伸出兩隻魔爪故意往少女的胸部抓去,他想趁機吃豆腐。

    齊振威腦海中突然一道靈光閃過,瞬間想出了一條好計策,當下狠狠地向著色鬼撞了過去,色鬼反應機敏早就跳開在一邊,隻見齊振威佯裝醉酒的樣子指著他罵道:“你這個多事的老------老色魔,我和------酒鬼兄弟多喝了幾杯酒幹你屁事?”說罷,伸出手扶過少女的胳膊笑道,“酒鬼兄,剛才------咱們喝酒的時候有隻蒼蠅‘嗡嗡嗡’地叫個不停------吵得我們沒有喝盡興,現在我們就下山去喝------喝他媽個飽。”

    說罷,齊振威攙著少女的胳膊就要往山下走,腳步踉踉蹌蹌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給吹倒。

    一旁的色鬼見齊振威屢次壞他的好事,心裏早已恨得咬牙切齒,滿肚子都是想要報複的壞點子,當下快步趕上,抓住齊振威的胳膊笑道:“老弟,兩個人喝酒多沒勁呢,我跟你們一起去喝,一邊喝一邊跟你們講哥哥的風流韻事,直到喝到衣服脫光為止,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簡直是從牙齒縫裏蹦出來的,皮笑肉不笑,眼睛卻惡狠狠地瞪著齊振威,恨不得將他一口吃掉,同時手底暗暗加勁有意要他受點皮肉之苦。

    這時,一條身影閃電般掠了過來緊緊抓住了色鬼的手,一人聲色俱厲訓斥:“現在還在開會呢,喝什麽酒,要喝就給我喝西北風去!”此人正是帶頭鬼。

    一旁的齊振天看著這古怪又搞笑的三人,心想:“江湖傳聞‘地獄門’人都是一群怪胎,此話果然不假。”當下肚子裏一陣冷笑,當先向著下山的路走去。

    祈福望了黑衣人一陣,最終也沒有多做停留,緊隨著齊振天而去。

    望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身影,齊振威瞥了眼身旁的少女,隻見她的表情黯然無比。

    最後,鬼車夫宣布:會議圓滿結束。隨後獨自駕著那輛心愛的小馬車悄然離場。

    銀發婆婆似乎想給自己壯壯聲勢,拐杖重重一頓地,咧嘴笑道:“好了,可愛的小鬼們,婆婆也要走了,後會有期!”

    “婆婆等一下。”帶頭鬼忽然變得很熱心,“夜路不好走,我讓長舌鬼送送你老人家。”隨後對著長舌鬼使了一個眼色,長舌鬼雖然一臉不情願但還是不敢違抗老大的命令。

    銀發婆婆樂得嘴都快合不攏了,露出一口殘缺不全的牙齒:“嗬嗬,還是帶頭鬼孝順啊!”

    可是若是她知道帶頭鬼內心真實的用意隻怕就笑不出來了。

    帶頭鬼心裏暗笑:“笨女人,我是讓長舌鬼監視你,說什麽也不能讓你搶去了功勞。”

    當長舌鬼和銀發婆婆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的時候,漫漫長夜已經過了四分之三。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夜色正濃,火盆中的火卻有快要燃盡的趨勢,不知道是哪個鬼往裏麵踢了一腳幹柴進去,火焰馬上又躥起一米多高,開始“劈裏啪啦”地燃燒起來。

    齊振威忽然又不好的預感,似乎意識到真正的噩夢將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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