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形猶如點水的蜻蜓在樹叢中跳躍、穿梭著,從一棵樹上躍到另一棵樹上,同時一隻手還要抱著棉被,要知道棉被裏麵還裹著一個大男人,少說也有一百來斤,但是即使如此她依舊健步如飛、氣息均勻。雖然從外表上看起來她像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文弱女子,但是武功卻一點也不弱。所以古人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此話還真有道理。

    齊振威雖然被裹在棉被中,頭卻剛好能夠伸在外麵,往下一望驚見他們現在差不多處在距離地麵幾十米的高處,地表的植被漸漸變得稀少,取而代之的是無數不規則分布的亂石,不遠處還隱隱可見有鬼火飄來飄去,一下子反應過來少女說的那幾個字原來是:陰曹地府。通俗一點也就是墳地。

    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隻怕兩樣東西,一是這世上的所有軟體動物,像菜青蟲之類的;另一樣便是真假莫測的各種鬼怪。常常晚上都不敢一個人睡覺,非要有人陪著才敢閉眼,所以漸漸的,他就變得膽小起來。

    此刻他大叫道:“我的姑奶奶你帶我來墳地做什麽呀?咱們快迴去,迴去!”

    少女怒叱:“別吵,等一下你要是在九泉之下見到我爹就自己問他去吧,不過到時候再哭鼻子就來不及了,哈哈!”

    “等等,等等,我見你爹幹嘛啊,難道要我做他女婿?事先聲明我可對你沒興趣。”

    “呸,你少臭美,我對你這樣的富二代根本就沒有一點興趣。”說罷,穿過石碑林立的亂墳地,在距離墳地比較偏遠的一棵大槐樹下停了下來,把棉被往樹下一扔,仿佛扔的是垃圾一般。突然大哭一聲撲向槐樹下一塊殘破的石碑,隻見上麵的朱砂大字經過多年風霜雨雪的侵蝕已經變得模糊不堪了。少女“撲通”一聲跪下,緊緊抱住石碑哭成了一個淚人,仿佛手裏抱著的並不是一塊冰冷的石碑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齊振威道:“姑娘,先看看清楚可千萬別抱錯了,否則那就替了人家白哭一場。”

    少女恨恨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簡直就像要親口把他活吞了一般。轉而一手撫摸著石碑,一手指著齊振威啜泣道:“爹爹,你可要好好瞧清楚了,這人便是齊生男的第二個兒子,今日女兒就要用他的血來祭你的在天之靈。”說罷,“唰”的一下從腰間抽出一柄亮閃閃的匕首,一步步向著棉被走了過去。

    月光下匕首寒芒閃爍,攝人心魄。齊振威這下才意識到了死神的來臨,故意一邊大聲哭喊一邊強行運氣向堵著的穴道衝擊,就算胸口氣血又翻湧起來,他也強行忍著。隻聽他大喊道:“蒼天啊,大地啊,可憐我齊振威堂堂大好男兒今日居然死得不明不白,而且是死不得其所啊!”

    匕首已高高舉起,手卻不自禁地顫抖起來,少女閉上眼睛,再一次堅定了一下決心,突然狠狠地刺了下去,“哐當”一聲脆響,沒想到匕首居然刺進了堅硬的地表中。

    原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齊振威一驚之下隻覺得體內有一股積蓄已久的力量一下子如決堤的山洪般爆發而出,撞開了穴道,於是趁勢連人帶被翻滾了起來。

    一擊不中,少女頓時惱羞成怒再無顧忌,追著棉被接二連三地刺去,可是每次隻沾到了邊。

    齊振威隻覺得自己轉得是頭暈目眩,突然撞上了一塊硬物(其實是那棵大槐樹),一連試了好幾次卻再也轉不動了,情急之下全身猛吸一口氣,隻聽一陣他全身骨骼發出一陣“劈裏啪啦”斷裂般的聲音(隻有他知道那是全身的骨骼和關節正在進行先分裂再重組的運動),身子一下子成倍數縮小,遊魚般從棉被裏、繩索中滑脫出來。隨後又是一陣骨頭再分裂又重組的“劈裏啪啦”聲,幾秒鍾後身體便恢複到了正常大小。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縮骨神功”。少女看得驚心動魄,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你------你------”

    齊振威得意洋洋地望著眼前目瞪口呆的她,笑道:“我很好,讓我瞧瞧你怎麽樣了?”突然閃電般地出手,一下子便揭下了少女蒙在臉上的麵罩,隻見少女布滿淚痕的嬌靨恍若一朵帶雨的梨花,一時間竟看得呆掉了。

    少女叱道:“再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狗眼。”舉起匕首二話不說,刺。

    齊振威手掌一翻輕輕鬆鬆扣住了她拿匕首的手腕,另一隻手往她腰間一繞,忽然揉著她的小蠻腰滾倒在地,滾進了老槐樹的陰影之中。

    少女又羞又惱,剛想大叫非禮,還沒出聲,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堵住了嘴巴。一隻手被製住了,隻能用另一隻赤手空拳不停地敲打著齊振威堅實的胸膛上,卻感覺是敲打在鐵塊上似的。齊振威無動於衷,隻是臉上神色凝重,沒有半分輕薄她的猥瑣神情,一雙眼睛始終怔怔地眺望著遠方,恍若覺察到了什麽異樣的地方。

    果然,隻見漂浮在空中的磷磷鬼火突然聚集到了一處,“砰”的一聲巨響,亂石間燃起了一蓬紫紅色的火焰,像是一朵憑空綻放的花。火勢越燒越旺,漸漸形成了一個鍋盆大小的圓形,隨後便不再蔓延開去。

    一時間,兩人都看得呆了,麵麵相覷都感到很是驚奇。

    就在兩人僵持間,荒郊野墓中忽得躥出七八條人影,團團圍在火盆外緣站成一個圈,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冒出來的,該不會是從棺材裏鑽出來的吧?難道這些人真得是鬼?想到這齊振威後背都濕透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忽然他又不怕了,因為他發現每個人的身後都拖著一條長長的影子,而鬼是不會有影子的。

    所以他們都隻不過是一些穿著打扮比較近“鬼”的人罷了。

    忽聽一個無比尖銳的聲音“咦”了一聲道:“奇怪了,剛才明明看到有一條黑影從這裏掠過去的,才這麽一會兒怎麽不見了呢?難道是------是鬼?”------“哎呦,你幹嘛敲我的腦袋?”

    “你這個笨蛋,不敲你腦袋行嗎?我們才是鬼。”一個粗厚的嗓音笑道。

    其他幾個人紛紛附和著大笑。

    其中一個沙啞的聲音跟著補充道:“還有還有,老五,是兩個人,你沒瞧見那人的腋下還抱著一個?”

    “那是條棉被。”尖銳聲音立刻反駁道。

    “萬一棉被裏麵裹著個人呢?”沙啞聲音問道。

    “那你又怎麽知道裏麵一定裹著人而不是裹著一隻豬或是一隻羊呢?又怎麽知道裏麵是一個人而不是二個、三個、四個、五個------呢?”尖銳聲音急著替自己辯解。

    一時間兩人互不相讓,唧唧呱呱地爭吵個不休。過了一會兒兩人幾乎同時大叫道:“哎呦,幹嘛敲我的腦袋?”

    粗厚聲音道:“不敲你們腦袋行嗎?今天鬼車夫把大夥叫來難道是為了來聽你們兩個腦殘吵架?------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呀。”

    這時隻聽一個冰冷的聲音道:“老三說的對,老四、老五,你們可知錯了。”

    兩人一下子變得很安靜,同時道:“知錯了。”

    冰冷聲音又道:“很好,那就趕快去四周圍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麽不相幹的人,尤其是蟠龍堡的人。順便看看那個懶鬼睡在哪裏,叫他可以起床了。”

    兩人分別應了一聲,怒目相對,哼了一聲之後向著不同的方向掠了開去。

    若不是親眼瞧見這一幕,齊振威還真不敢相信世上居然會有如此多的怪人。突然意識到自己身子下還壓著一個年輕美貌的大姑娘,連忙嘟起嘴唇發出“噓噓”的聲音,他是想示意她噤聲,然而少女卻以為齊振威想要輕薄她,突然來了一股狠勁將他遠遠推開,喝道:“不要臉的淫賊。”喝聲中,右掌揮起,“啪”的一聲,齊振威隻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聽得響聲,一條人影如飛而至,隻見他麵色蒼白,吐著舌頭,散發披肩,當真像是從地獄出來專門勾人魂魄的小鬼一般,驚奇得“咦”了一聲,扯著尖銳的聲音向著身後同伴喊道:“老色鬼,快來,你的淫子淫孫正在欺負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呢。”

    那邊的人群一陣騷動,黑暗中一個圓球滾了過來,到了近處才發現原來是個身材矮胖的人,尤其是那個圓滾滾的大肚子占了身體很大的比例,加上他四肢其短,脖子幾乎沒有,一看之下還真像一隻大西瓜。

    “大西瓜”兩隻色眯眯的小眼睛一見到女人便瞪得猶如銅錢般大小,將少女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兩隻眼睛恍若能夠透視。少女被他這麽一瞧,感覺自己的身上好像沒穿衣服一樣,頓時火起,叱道:“看什麽看?”揮起右掌朝著“大西瓜”臉上扇去。

    “啪”一掌打得結結實實,“大西瓜”並不還手,依舊色眯眯地瞧著她,臉上的笑容更加猥瑣。少女也不禁愣了一愣,沒想到這人居然會這麽賤,當下“啪啪啪啪”往他的臉上扇了好幾個巴掌,每一下她都鉚足了勁,好像自己拍的不是臉而是皮球一樣。

    “大西瓜”終於不耐煩了,胖手一抓,已經扣住了少女手腕的脈門,笑道:“小娘子打得滿意了沒有,不滿意再打幾下,大爺舒服得很哦!”

    少女掙紮了一下沒掙脫,又驚又怒,身子突然躍起,鴛鴦連環腿頻頻踢出,每一下都結結實實踢在他的肚子上,可給她的感覺卻像是踩在了軟綿綿的棉絮上麵,連腳都陷了進去。

    “大西瓜”再也按捺不住了,嘟起嘴巴便要往少女的粉臉上親去,眼見得一朵嬌豔豔的鮮花將被牛糞所摧殘,一隻手掌及時插了進來擋在中間。

    色鬼埋頭一陣狂吻,吻得實在太深情太投入了,以至於半天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張臭烘烘手掌,長在旁邊一個相貌還算英俊的年輕後生身上,連忙倒退了好幾步,喝道:“大膽小淫孫,敢壞你祖宗的好事,說什麽也不能放過你。”當下麵目一下子變得無比的猙獰可怖。

    齊振威剛開始運氣,突然那惡心的感覺再度泛了起來,身上傷口處隻覺得有無數蟲蟻在噬咬,又疼又癢,萬分痛苦之間抬頭一望天際,隻見頭頂的月亮已經爬過中天,漸漸西移,紅光卻越來越濃,就像是自己身上血管裏開始沸騰的血液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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