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青知道封錦城說的有道理,從實際出發,家裏是需要找個保姆迴來,父親雖仕途起伏,可大半輩子也都在享清福中度過,身邊有人伺候的日子長了,這突然簡樸迴去,總有些不習慣。

    而且,她這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她父親的身體也不怎麽好,的確需人照料,嵇青想了一宿,第二天封錦城走了以後,他就跟他爸商量。

    嵇盛聽了點點頭:“我原先就說,這點錢省下也不頂什麽用,爸雖然沒什麽存項,可到底退休金還不低……”說到這裏,嵇盛頓了頓,才有些小心翼翼的道:“青青,你想怎麽樣,爸都可以無條件支持,可我還是那句話,你該仔細考慮考慮你跟錦城,總這麽拖著,也不是長事兒,有時候,夫妻之間爭一時義氣會錯過很多,沒有根本原則上的問題,任何誤會都可以解開,不是嗎?”

    嵇青抬起頭輕輕道:“爸,如果讓您重新來過,您還會跟媽離婚嗎?”這句話憋在嵇青心裏很久了,以前是不知道如何開口,後來是沒機會,現在問出來,嵇青忽然發現,其實她對父母離婚一直耿耿於懷,而且,父母失敗的婚姻或多或少給了她一些影響,令她即使愛也在自卑和對未來的懷疑中搖擺。

    嵇盛愣了一下,繼而笑了:“爸從沒後悔遇上你媽,如果重新來過,我想我會珍惜,你媽是世界上最溫柔聰慧的女子,現在爸才明白,平淡才是真正的生活,年輕時候耳鬢廝磨的情愛令人難舍,可最難得的卻是老了之後,身邊還有個人樂意陪著你一起看夕陽。”

    父親的話給了嵇青很大觸動,也讓嵇青頭一次對父母失敗的婚姻釋然,媽臨死前依然愛著爸,而爸無論曾經如何,至少在心裏他給媽媽留下了一塊無人涉足的淨土。

    嵇青找了社區服務中心,晚上封錦城進門的時候就聞到一股飯菜香,這絕不是老丈人跟他媳婦兒那半吊子手藝可比的,進了餐廳就看到那天送老丈人迴來的女人,正把一個汩汩冒著熱氣的砂鍋放在桌子上。

    嵇青看見他,別過頭去沒說話,嵇盛笑著招唿:“錦城迴來了,這是小田,社區家政中心介紹過來的保姆,跟咱們家真有些緣分,手藝尤其好,河南人卻做得一手正宗魯菜,倒讓我想起青青她奶奶了。”

    嵇青悶聲道:“爸,您以前不是常說吃不言寢不語的嗎。”嵇盛好氣的瞅了眼他閨女一眼,微微歎口氣,這性子真不知隨了誰,倔起來,誰的賬都不買,伶俐的田阿姨忙添了一雙碗筷過來。

    吃了飯,嵇盛就出去遛彎去了,田阿姨

    也跟了出去,說是怕老爺子腿腳不利落,迴頭再栽一腳,看得出來,是個做事麻利心思實誠的人。

    門一關上,封錦城就坐在嵇青身邊笑道:“怎麽想開了,昨兒不是還跟我死咬牙硬的?”嵇青往那邊挪了挪,沒好氣的道:“封錦城,你總在我們家蹭吃蹭喝蹭住的算怎麽迴事?我都不知道堂堂封少臉皮這麽厚。”

    嵇青說出的話挺刻薄,擱以前的封錦城早臉一黑撂挑子走了,可現在他反而有點高興,葉馳跟他說,女人向來喜歡口是心非,她要是真不拿你當迴事了,連看你一眼都嫌煩,隻要她還樂意跟你說話,甭管說的啥,那都說明了,心裏還在意著你,因此封錦城不禁沒惱,相反心裏還熱乎了起來。

    而且,對付他媳婦兒的冷言冷語,他也早總結出一套應對方式,那就是憨皮賴臉:“我不蹭,我交錢成不?”說著,翻出錢包拿出幾張卡,塞到嵇青手裏。

    嵇青手一抖扔迴給他,站了起來就要往屋裏走,卻被封錦城迅速擋住,他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剛吃了飯,我陪你出去走走,醫生說你得適當運動。”

    封錦城是覺得,他媳婦兒最近的作息有些向某種動物看齊的趨勢,吃了睡,睡了吃,雖然肚子沒見多長,可是臉已經圓了許多,令封錦城不禁開始擔心,聽說生孩子是個挺危險的事。

    嵇青才不想跟他出去溜達,這裏雖是高檔社區,一梯一戶,可樓下小花園裏也坐著不少無所事事的老太太,她跟封錦城結婚又離婚,緋聞鬧的沸沸揚揚,她可不想再給別人提供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的這些小心思,封錦城看的一清二楚,他媳婦兒某些想法其實挺幼稚的,他見天出出進進,有時候還帶著小雪,再撇清關係,豈不是掩耳盜鈴,隻是封錦城也不說破,退而求其次的道:“那我把跑步機開開,你慢慢的走一會兒?”

    嵇青勉強答應,在跑步機慢慢走了會兒,一下來,封錦城已經頗有眼色的遞過來一杯新榨好的橙汁,嵇青接過去喝了一口,酸甜適度,帶著些許蜂蜜甜香。

    嵇青坐到那邊椅子上,忽然說了一句:“封錦城,我肚子裏不見得就是男孩兒,上次我問了醫生,如果你迫切的想要兒子,在我這兒瞎耽誤工夫沒用。”

    封錦城愕然半晌,緊緊皺起眉頭:“你以為我是為了你肚裏的孩子?”嵇青咬著吸管,看著他:“我不覺得還有別的理由,值得封少如此做小伏低的伺候一個下堂婦。”“下堂婦?”封錦城以前都不知道,他媳婦兒嘴這麽毒

    ,什麽話從她小嘴裏說出來,就能直衝人的肺管子。

    封錦城咬咬牙:“當初離婚可是你提出來的,還把嶽父請出來。”嵇青心裏一陣煩,蹭一下站起來,走到窗邊立著,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或許是父親早晨的一番話給她帶來了影響,亂了她好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她能隱隱感覺到,某種被她極力壓抑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令她不知道該怎麽阻止。

    嵇青立在窗前,窗外霓虹璀璨,落在她身上閃爍明滅,在她周圍渲染起一圈動人的光暈,柔和靜美,圓潤的臉頰使她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年輕許多,令封錦城不禁想起了以前,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她躲在二樓的窗簾後,直直看著他,微張著小嘴有些傻氣,臉上意外的驚喜和她眼中的愛慕,根本藏不住,不知什麽時候開始,他媳婦兒眼中的愛慕一點一點隱沒下去,仿佛光亮一絲絲泯滅,剩下一種接近無奈的憂鬱,就像蕭博雅說的,像個憂鬱的小婦人。

    封錦城微微歎口氣:“嵇青,無論我以前做過什麽令你傷心難過的事兒,如果我都改了,你是不是可以原諒我?”

    封錦城語氣中的誠懇卑微,令嵇青意外了一下,迴過頭來,才發現封錦城已經站在她身後,兩人近在咫尺。

    她微仰起頭,看進他眼裏,深邃的眸光中此刻清晰倒映出她的影子,他唿出的熱氣撲在她臉上,令她不禁激靈了一下,迅速倒退兩步避開,抱著胳膊坐在椅子上,沉默很久才低聲道:“封錦城,如果你是我,被按在床上qianjian的差點流產,你會原諒嗎?”封錦城眼中的光亮迅速暗淡下去。

    胡軍把他手裏的酒杯擋住:“你怎麽迴答的?”封錦城推開他的手,一揚脖,杯裏的酒全灌進喉嚨裏。

    葉馳搖搖頭:“軍子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以錦城的性格,怎麽可能說謊。”左宏歎口氣:“原先我還說,就你媳婦兒性子最好,現在看起來,真是應了那句話,兔子急了也咬人,而且一口就能咬死你,錦城,要不咱算了吧!這離婚的多了去,這條路走不通,你還非得撞南牆不成?”

    胡軍白了他一眼:“你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說的輕巧,當年你家娟子把你踹了,也沒見你找別人去,死皮賴臉的纏著人家……”

    葉馳略沉吟半晌,俯到封錦城耳邊上嘀咕了幾句,封錦城眼睛陡然一亮,有些懷疑的問:“這能管用?”葉馳搖搖頭:“不知道,死馬當活馬醫唄!不過你自己可得掂量好時機,而且,過後的殘局也

    不那麽好收拾。”

    封錦城哪還管過後,就顧眼前了,嵇情的話就跟一記悶棍敲他腦袋上,令他都開始絕望了,如果他媳婦兒心裏始終有陰影,難道他這輩子就這麽耗下去,不行,他不甘心,他要過有妻有子有兒有女的舒坦日子,他得每夜都抱著他媳婦兒睡,不僅要名正言順,還得他媳婦兒心甘情願,目前的形勢看來真有難度。

    可封錦城覺得,為了以後幸福的小日子,用點心機手段搏一把也無不可,反正他算計他媳婦兒的事兒也不止這一樁,日後翻出來,就是跪搓板兒,也是關上門的事兒,誰能知道?

    所以說,這男人要是逼急了,臉皮一抹搭,哪個女人也扛不住,何況嵇青那點兒城府,怎麽會是狐狸的對手,尤其這狐狸都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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