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刀不長,想在馬上砍中對手,那根本不可能。鄭司楚這一刀,砍的卻是李繼源白堊槍的槍頭。李繼源這一槍得手,自己都有點意外,但他槍馬嫻熟,得勢自不讓人,見鄭司楚已成敗槍勢,手中槍已刺了過去,隻待在鄭司楚前心點上一點,讓他出個大醜,也不曾想到鄭司楚竟會拔出腰刀來。鄭司楚這一刀是練熟了,他並不知道,隻覺眼前一花,“啪”一聲,白堊槍頭上的布包立被砍破,白灰四揚,而他的白堊槍也直沉了下去。

    竟有這一手!李繼源的心一下沉了下來。敗槍勢就是讓對手的槍下垂後不可能反擊,但現在自己的槍也被擊得垂下,而鄭司楚的槍趁機已提了上來。現在其實自己成了敗槍勢,他哪會不知其中厲害?隻一呆,便見一個槍頭直直刺來。

    那正是鄭司楚的白堊槍。他的反敗槍勢得手,卻也沒想到現在用的是白堊槍,白粉四散,眼前都看不清了。他暗暗叫苦,但這一招用出來了,隻能用到底。他出手快極,左手提槍,右手已將腰刀往鞘中一插,趁勢握住槍杆,這一槍向飛揚的白粉中刺去。現在眼前盡是白粉,看也看不清,想刺中李繼源腰間已不可能了,他隻想著隻要槍尖上遇到力量,馬上就收手,讓李繼源身上多個白點便算數,不然槍上所附暗力隻怕會讓李繼源吐血。

    他一槍剛刺去,眼前卻覺一花,白粉中,一個金燦燦的銅錘直飛過來。這樣子鄭司楚也沒想到,現在白粉將他兩人籠罩住了,旁人隻看得到一團白粉,根本看不清兩人到底在做什麽。鄭司楚見這銅錘越飛越近,但自己已帶馬衝過去,想躲都躲不開。若是撞上,豈不是要腦漿崩裂?一時也嚇出了一身冷。就在這一瞬,槍尖上已感到一點份量,定是刺到了李繼源,但那銅錘也已要到他麵門。他人向後一仰,隻盼著能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但那銅錘眼看就要飛到他麵門,卻是一頓,忽地收了迴去,堪堪隻有數寸之遙。

    難道是因為李繼源的銅錘上的繩索長度不夠?這時兩騎馬已交錯而過,兩個人都衝出了白粉團中。白堊粉傷不了人,可吸進去真不好受,兩人都成了一身的白,不住咳嗽,相視一看,兩張臉都已鼻子不是鼻子,耳朵不是耳朵了,盡是一片白。邊上的士卒見兩人這一交手,竟都如此狼狽,雖然明知笑出來不好,仍是哄然大笑。

    鄭司楚抹了抹腰,正待說什麽,卻聽李繼源在那邊道:“鄭將軍真是好槍法,我敗了。”

    他身上盡是白灰,但當胸卻有一團白印。鄭司楚這一槍已用暗力,本想隔著軟甲擦傷他的腰部,沒想到這一槍竟當心刺中,心中不由一怔,心想李繼源當心受了一槍暗力,萬一受了內傷,那他就要恨自己入骨了,忙帶過馬道:“李將軍,你快快吸兩口氣,心口痛不痛?”

    李繼源一怔,吸了兩口氣,苦笑道:“原來鄭將軍槍上還練成了暗力,真了不起!”

    這暗力說來很玄妙,便是明力之外的另一股力量。鄭司楚見他說破暗力,更是著急,忙帶馬過去,小聲道:“李將軍,真是對不起,我剛才實在留不了手。你心口若痛的話,萬萬不可強自支撐,馬上迴去靜躺一陣。”

    李繼源聽他說得關切,心中也有點感動,心想這人槍術絕高,心地倒也不錯,微笑道:“不要緊。鄭將軍,我身上穿著鮫織羅,這點暗力還傷不了我。”他頓了頓,又歎道:“還好不是真槍,不然你雖刺不穿鮫織羅,這一槍暗力也能要我的命了,真是甘拜下風。”

    鄭司楚聽他說身上穿著什麽“鮫織羅”,這才明白定是指他穿的這件軟甲。這軟甲看上去輕軟,沒想到竟如此堅韌,而李繼源的聲息也分明並沒有受內傷。他鬆了口氣道:“李將軍的銅錘也真個了得,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已死在你錘下了。”

    李繼源此時心中也有餘悸。方才他被鄭司楚的反敗槍勢打得方寸大亂,情急之下,用出了流星錘。這流星錘是他家傳的絕技,出必傷人,一出手之下便後悔了,因為現在白粉籠罩著兩人,鄭司楚也根本看不到自己掏出銅錘來,等他發現,肯定躲閃不及,因此將銅錘的線收短了一半。見沒有傷了鄭司楚,這才放心。他也不知道方才這一錘還真個險險要了鄭司楚的性命,直到現在鄭司楚背心還有冷汗未幹。

    邊上的東海三蛟知道李繼源流星錘的本事,隻是流星錘倏發倏收,二人身周又都是白堊粉,他們直到現在才知道李繼源方才用過了流星錘,齊齊過來道:“鄭將軍,真是槍法,與李將軍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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