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國務卿,吏部司長顧清隨密謀刺殺大統製未遂的消息雖然嚴密封鎖,但還是很快就傳開了。鄭司楚與沉鐵和半路趕來匯合的斷土兩人帶著王真川進入五羊城時,聽得周圍的人都在傳說著這件事。王真川到了五羊城,又見鄭司楚換了一張臉,他的臉色亦陰晴不定。鄭司楚知道他想的定是舅父之事,低聲道:“王先生,不必多想了,也許顧司長尚無性命之憂。”

    王真川的臉色很是難看。他向來是鐵杆的大統製追隨者,平時聽得有人說一句對大統製的微詞他都要爭個臉紅脖子粗,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也已成了叛逆。他道:“施先生……”

    沉鐵在一邊道:“王先生,這位是鄭公子,不姓施。”

    他們一路南來,王真川哪裏還會不知他們的真麵目。但聽得“鄭公子”三字,他仍是一怔,道:“鄭公子?鄭……國務卿是鄭公子的什麽人??”鄭昭成了再造共和的首腦,他對鄭昭向來是以“反賊鄭昭”相稱。但現在已到了五羊城,當然不能再這麽說了。

    鄭司楚道:“便是家父。”

    王真川在馬上身子一晃,驚道:“你……你便是擊敗了鄧帥的鄭司楚?”

    沉鐵笑道:“不錯。鄭公子親自來救你,你的麵子可不小。”雖然鄭司楚最初的打算是把他綁來,但事態有變,反而成了救他,沉鐵自然也就賣個好給他。王真川的臉色更是難看,心道:“他來救我?他為什麽要救我?”

    鄭司楚道:“王先生,以後再對你細說吧,現在我們先去見申太守。”這次雖然也有點波折,但總的來說卻是出乎意料之外地順利,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現在王真川已經走投無路,也隻有呆在五羊城才能確保安全,不怕他不肯幫忙。

    一行四人趕到太守府,申士圖已聽得鄭司楚平安迴來,王真川也已帶到了,喜出望外地出來迎接。沉鐵和斷土兩人繳了令,各迴本部,王真川也被帶到工部特別司安排了個住處。這些事都了結了,申士圖拍拍鄭司楚的肩道:“司楚,真不愧令尊大人教導之功,真是智勇雙全,唉。”

    他說著,眼裏多少有點為女兒沒有選鄭司楚而遺憾。宣鳴雷固然也是一時俊彥,但在申士圖眼裏畢竟還較鄭司楚有所不如。本來他與鄭昭兩人交情莫逆,又同為再造共和的大業奔走,本來成為兒女親家後能更加親密無間,可這個願望最終仍然落空了。他的想法鄭司楚也已猜到,他不好多說這事,隻是道:“申伯伯,家父呢?”

    這一次行動,他已隱隱發覺大統製和鄧滄瀾夫婦之間並不是預料中的鐵板一塊,也似有矛盾,否則鄧小姐也不可能要放王真川一條生路了,說不定,策反鄧滄瀾夫婦也非不可想像,他急著要和父親說說。申士圖卻淡淡一笑道:“令尊大人在你走的第二天也出發了。”

    鄭司楚一怔:“出發了?去哪裏?”

    “符敦城。”

    鄭司楚更是一愣:“要策反金生色?”

    申士圖點了點頭。天水省首府符敦城裏的兩大首腦,太守名叫金生色,而天水軍區的主將本來是上將軍方若水,方若水遠征失敗,被革職後,替補上來的是下將軍喬員朗。喬員朗尚不好說,金生色卻是鄭昭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大統製定然對他不信任了,金生色也一定在惴惴不安。而且天水省因為地形險要,易守難攻,向來利於割據,金生色很有可能被鄭昭說動,喬員朗也有可能被爭取。如果能讓天水省易幟,那麽大江以前就隻剩一個東平軍區了,南北對峙之勢已然告成。但要策反天水省,談何容易,鄭司楚不禁沉吟起來。

    辭別了申士圖,鄭司楚牽著牽著三匹飛羽出了門,準備去特別司看望一下母親,順便再去看看王真川。剛走出太守府大門,劈頭便見宣鳴雷走了過來。宣鳴雷一見他便拉住他的手臂道:“鄭兄,你真迴來了!”

    鄭司楚笑道:“什麽話,你難道覺得我迴不來?”

    宣鳴雷嘿嘿一笑道:“真有點擔心。那王真川帶迴來了?”

    鄭司楚道:“帶迴來了。怕他見到你又鬧別扭,所以沒讓他見你。”

    宣鳴雷笑道:“你還真說中了,這家夥見到我,一準不服。不過鄭兄你運氣真好,若撞上傅驢子,隻怕兇多吉少。”

    海上伏擊一戰,宣鳴雷與紀岑、崔王祥三人徹底失敗,他對傅雁書本來是不服,現在不服仍然,無形中卻也多了一分懼意。鄭司楚卻有點不服氣,道:“我還真碰上他了。”

    宣鳴雷吃了一驚,道:“碰上他了?”他見鄭司楚點點頭,更是吃驚,道:“怎麽逃出來的?快跟我說說。”

    鄭司楚將前後的事說了,宣鳴雷聽得仔細,待聽他說到鄧小姐,長籲一口氣道:“原來你碰到了小師妹。她還好麽?”

    鄭司楚心裏突然有點酸溜溜地,道:“挺好。她倒是幫了王真川一迴,不然我沒這麽順利。”不知為什麽,想到鄧小姐叫傅雁書叫得那麽親熱,而傅雁書為救她,居然無暇來追自己,鄭司楚就有點自己不願承認的妒忌。宣鳴雷見他神色有異,詭笑道:“鄭兄,老實說,你是不是看上我小師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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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司楚道:“我差點栽在她手上,哪敢看上她。你是原先就看上她吧?”

    宣鳴雷歎道:“師母和鄧帥倒真是這意思,不過小師妹雖然和我玩得好,可她不喜歡我這張臉。”

    鄭司楚啐道:“你倒有自知之明。她要看上的,也準是那傅驢子,怎麽會看上你。”

    宣鳴雷張大了嘴,半晌才道:“怪不得你叫她鄧小姐!”

    鄭司楚心頭一動,道:“怎麽?她跟可娜夫人姓麽?”

    “什麽呀!師母不曾生產過,小師妹本來姓傅。”

    鄭司楚心頭忽地一動:“那她和傅雁書……”

    “小師妹和傅驢子的母親早已過世,父親叫傅英臣,做過閩榕歸泉縣縣令。當初鄧帥路過歸泉縣時,傅英臣突發暴病去世。鄧帥因為與傅英臣的哥哥有舊,就把她和傅驢子收養了。那時傅驢子雖然小,脾氣真叫驢,不肯拜義父,結果隻當了弟子。傅驢子他是小師妹的親哥哥!”

    鄭司楚道:“是這樣啊。”他裝作輕描淡寫的樣子,可眼中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喜色,心道:“該死!其實我早該猜到。聽說鄧帥和可娜夫人是共和六年年底成的婚,今年共和二十三年二月,如果是親生的,她頂多也就十六歲。可看她樣子,應該有十八了。”其實少女十六歲或十八歲也差不了太多,鄭司楚又不曾問過鄧小姐今年幾歲,何況他先入為主,根本不曾想過。隻是他向來自認足智多謀,迴想起來居然這老大一個破綻不曾看出來,不覺後悔。但他更後悔的是若知道鄧小姐是傅雁書的親妹妹,實在該把真麵目讓她看看的。

    他的眼神變化全落在宣鳴雷眼裏,宣鳴雷心頭暗笑,叫道:“哈哈!你還賴!一準看上我小師妹了!”

    鄭司楚罵道:“少胡扯,我見她時一直戴著人皮麵具,她隻道我是三十多歲的中年人。”

    宣鳴雷道:“當然。若你不戴麵具,小師妹準會對你一見傾心,不顧一切跟你南來。唉,英雄美人,相得益彰,真叫人羨煞!”他說到這兒,一邊搖頭晃腦,嘴裏還不住嘖嘖有聲地道:“小師妹叫雁容,今年十八。嘿嘿,要下手,可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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