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夏最後知道了是阮君托付黎駿來接她,黎駿比她大五歲,現在已經在家裏的公司工作,黎初夏大概隻有每年過年的時候能在黎駿這裏騙走一個“在讀學生救濟資金”。除了黎初夏大學填誌願那次黎駿對她說了狠話,基本上她在家裏都是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駿哥哥,你不用上班嗎?”黎初夏坐在副駕位置,喝著自己保溫杯裏的薑汁可樂,這是上車之前鍾揚買給她的,她其實最討厭薑的味道,可是鍾揚問她喜不喜歡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的,就傻唿唿的點頭了。現在嚐一嚐,原來也沒有那麽難喝啊,甜滋滋的,跟蜂蜜一樣。

    黎駿的鼻子動了動,立刻做出一副很誇張的表情:“我去,你吃薑啊!w市水土這麽養人,連薑你都能吞下去?去年過年我用四倍的在讀學生救濟資金都沒騙你吞薑啊!”

    黎初夏瞪了他一眼:“駿哥哥,你知道世界上有哪兩句話可以迴答所有的問題嗎?”

    黎駿嗬嗬一笑:“什麽?”

    黎初夏:“關你屁事。”

    黎駿險些刹車油門一通亂猜,他轉過頭等了她一眼:“黎初夏你出息了啊,你這麽說話你老頭答應了嗎!”

    黎初夏給出第二句:“關我屁事。”

    後座傳來一個低笑聲。

    黎初夏這才想到後麵原來還坐著一個。她趕緊把自己從薑冉那學來的小流氓姿態收了起來,端端正正的坐好。

    黎駿嗤笑一聲:“出息,有本事你繼續跟我浪!”他騰出一隻手指了指後麵:“這是我們公司一哥們兒,宋銘。專業出身,我爸很看好他。今兒個人家可是陪著我一起來接你,盡跟你哥我裝小流氓,還不叫人!”

    黎初夏扭頭看了一眼後座的人。

    和黎駿一樣的工整西裝,清俊不凡。至於黎駿說的專業出身,黎初夏覺得目測是測不出來的,她點點頭:“你好,我是黎初夏。”

    宋銘也點點頭,聲音低沉好聽:“你好。”

    不知道為什麽,黎初夏覺得現在不管看誰,誰都沒他的揚揚哥哥帥氣,就算宋銘算得上是芝蘭玉樹一根美草,但是黎初夏也隻是看看,轉過頭繼續跟黎駿說話:“我媽呢?”

    黎駿:“在我們家呢,你第一次這麽出遠門兒,不隻是你媽,爺爺都擔心的很,今天專程讓我提早下班,帶著護法來接你去我們家——吃、飯!”

    黎駿在黎家排行不靠前,是她大伯的第二個

    兒子,但是能力很強,黎初夏的幾個伯父已經漸漸要退下來了,也隻能靠他們了。

    可是如果是家宴,為什麽要帶上宋銘?

    黎初夏終於刷新了宋銘的存在感,有外人在,她不好太失禮,原本還歡暢的聊著天,轉眼就一直安靜的到了家。

    阮君已經到了黎初夏大伯家,聽到大門口的車開進來的聲音就出門來等著了,黎初夏好幾個月都沒看到阮君了,這會兒兩眼放光的跳下車,像一隻歸巢的倦鳥一樣撲到了阮君的懷裏:“媽媽我好想你!”

    阮君也是第一次任由黎初夏走這麽遠,她現在越來越慶幸當初沒把她送出國,現在看著自己的女兒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麵前,她隻覺得鼻子酸酸的。

    裏麵聽到了動靜,黎初夏的伯母和哥哥姐姐都出來了。

    阮君摸了摸眼睛:“行了行了,別都站在門口啊,進去再說吧。”阮君轉身就要去幫黎初夏那行李,黎駿嗬嗬一笑:“小伯母,等會還得送你們呐,行李就放車上。”

    黎初夏忽然覺得,自己一貫雷厲風行的母親也會有這麽傻乎乎的時候,她甜甜一笑,挽著阮君就進去了。

    黎家算得上是顏值頗高的家族,而黎初夏更算是個中的佼佼者,人美聲甜會叫人,進門屁股都沒坐熱乎,人已經挨個兒叫了個遍,惹得李老爺子心疼又樂嗬的轉身要莫一點“在讀學生救濟資金”,被阮君嚴厲的阻止了。

    全家上下都知道,阮君算是家裏最特殊的媳婦,就憑她把他們家小兒子那鬼德行管的服服帖帖的,這麽多年也沒人對阮君的教育方式拆台,一個個隻能同情的看著黎初夏,迴頭有機會再悄悄給一點救濟資金。

    迴家的感覺很快就包圍了黎初夏,把她心裏那份和鍾揚分離時候的難過稍微消去了一些,等到開飯的時候,她就徹底的快樂起來了。

    期間,大家問的最多的就是她這一學期都有些什麽收獲,黎初夏一聽就來勁了:“爺爺,你信嗎,你現在給我幾個零件兒,搞不好我能給你拚個收音機呢!”

    李老爺子張著嘴巴“哦”了一下,迴過頭小聲的問自己大兒子:“已經考砸到當技工了嗎?我怎麽記得她好像不是學拚收音機的啊?”

    大伯父輕咳一聲,不知道怎麽迴答了。

    阮君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諄諄善誘:“喲,都會拚收音機了?還有別的技能沒啊?”

    拚收音機是她看鍾揚倒弄著玩的,

    說到別的技能,她特別自豪:“有啊!迴頭你們誰電腦壞了,直接找我啊!我給修!”

    黎老爺子很篤定了,扭頭對大兒子說:“是學技術去了。”

    黎駿差點噴飯了:“我說黎初夏,你這一年過的挺豐富的啊。”

    真的很充實呢!

    黎初夏不由得想起了鍾揚,一家人還在飯桌子上,黎初夏忽然長大了嘴巴,叫了一聲“糟了”,然後跳下椅子就往樓上跑。

    阮君在後麵喊她:“吃飯呢,有沒規矩啊!”

    黎初夏情急之下隨便扯了個謊:“我……我在動車上吃壞肚子了!”然後跑到樓上洗手間,哐的一下關上門。

    黎老太太皺了皺眉:“呀,吃壞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黎老爺子也很擔心,一家人都開始擔心,除了淡定吃飯的阮君。

    “沒事兒,爸、媽,不用管她,讓她去蹲著吧。”阮君的樣子一點也不擔心……

    黎老爺子覺得媳婦有點無情,他等會還是給小夏夏多包一點在讀學生救濟資金吧。

    即將得到豐厚的救濟資金的小夏夏此刻已經一臉焦急的解鎖了手機,卻不敢看屏幕,可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就在她猶豫期間,手機嗡嗡嗡的又響起來了!

    是鍾揚!

    “喂!?”電話接通的那一刻,鍾揚傳過來的聲音明顯帶上了焦急。

    好慚愧啊好慚愧……黎初夏揪著廁所的紙巾,小聲道:“鍾、鍾揚……”

    她清晰的聽到了鍾揚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少頃,他的聲音恢複平靜沉穩:“到了嗎?”

    黎初夏“嗯”了一聲:“對、對不起啊,我忘記迴來之後馬上給你發短信了……剛才在車上……”

    “沒事,我知道。”鍾揚淡淡的打斷了她的懺悔,電話那頭,他輕笑一聲:“迴家了,樂壞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黎初夏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鍾揚把她送到h市車站,轉身迴去候車的背影。她覺得自己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

    “鍾、鍾揚……我真的沒忘了你!我……我現在就想起來了。”

    “夏夏。”鍾揚咱那一頭叫她。

    “嗯?”黎初夏低頭一看,地上已經揪了一堆紙巾了,她趕忙撈起來丟到了垃圾桶裏,結果一慌,不小心撞到了涼毛巾的架子上,砰的一聲,響亮亮。

    “嘶……”黎初夏倒

    抽一口冷氣,外麵忽然就傳來了她大伯母的聲音。

    “夏夏,你還好嗎?肚子還疼不疼啊?”

    糟了!要是讓鍾揚知道她還得躲起來跟他講電話,他會不會不開心啊!

    “我、我好了……”黎初夏慌慌張張的迴答,大伯母見她說話中氣挺足的,沒有什麽“拉虛脫”了的症狀,應了一聲就走了。

    那一頭響起了車站廣播的聲音,黎初夏抱著手機:“你到了嗎?”

    鍾揚卻是問她:“肚子不舒服?”

    啊啊啊……好羞愧啊好羞愧……

    “嗯、哦!有一點。”掂量了一下之後,黎初夏覺得還是不要讓鍾揚知道自己現在還沒見光,還沒名分,太傷人了。

    鍾揚竟有點緊張起來:“你今天也沒吃什麽啊?早上吃了熱幹麵……是不是在車上零食吃太多壓食了?”

    黎初夏覺得自己的內心好煎熬啊好煎熬,她故弄了兩句可能是肚子著涼,然後就把話題扯到了別處。

    鑒於她的飯才吃了一半,兩個人嚴格意義上算起來才分開個把小時,互報了平安,通話差不多也就結束了。

    “鍾揚,我會想你的!隻要等到明年宿舍開了,我就馬上迴去和你團聚!”黎初夏發誓一般的莊重,揪著廁紙對他許諾。

    鍾揚好像忽然就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他嗯了一聲,沒了下文。

    黎初夏愣了好一會兒才想到,他是在等她先掛電話嗎?

    可是她真的不能在廁所裏呆很久啊!

    “那……我先掛了啊。”

    “……嗯。”

    “我真掛了啊!”

    “媽,你還說她沒拉虛脫,都在裏麵喊要掛了呢!”黎駿的聲音忽然就在門外響起,黎初夏一囧,飛快的掛了電話,對著門口大喊:“你這個變態!你偷聽別人上廁所!”

    咣當一聲,黎駿好像撞到什麽了,一聲哀嚎。

    黎初夏掛了電話,低頭一看,心裏猛地一驚。

    十二個未接來電,五條短信,因為她還掛著qq,連qq上都有消息。

    而這些消息,全都來自鍾揚。

    黎初夏的鼻子酸酸的。

    她想,她真的不能隨隨便便忘記鍾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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