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宮禁,除去上早朝期間開放以外,其餘時辰未經傳召,均不許任何人進入。那些下了朝的大臣們,有政務的就到政殿去處理,無政務的,隻要出了宮門,當天就別想再返迴來,就連皇子也不例外,想到後宮去看看自己母妃都是妄想。


    這些事情,早在迴京途中玄天奕就已經聽說一二,可他就不信那個邪!依著他對天武帝的了解,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就天武帝那性子,他巴不得兒子們見天兒的進宮去看他,雖然兒子們有好有壞各懷鬼胎,可他做為父母,卻始終盼著享盡天輪,最是樂意見到兒孫滿堂的場麵。所以,玄天奕根本沒把下人們關於宮裏的奏報當迴事,騎著馬直奔德陽門。


    然而,大白天緊緊關閉著的宮門,卻是將他生生地攔在了皇宮之外。


    玄天奕緊皺著眉看著麵前這扇大門,人坐在馬上,聽著下方禦林軍向他稟報說:“眼下早朝時辰已過,宮禁開始,四殿下若是想進宮,請明日早朝時分再行進入。”


    他低頭看那些個禦林軍,陌生的麵孔,一臉傲氣,趕緊比他這個皇子派頭還要大。甚至在說完那番話後,又有另一位禦林軍接了句:“四殿下,請迴吧!”


    他怒火中燒,很想學著玄天冥那樣一鞭子揮過去,往死地抽這些個狗東西一頓。可惜,他到底沒有玄天冥那樣的底氣。從前沒有,現在就更不行。還是皇子,卻已然沒了王位,再加上曾經參與過老三逼宮的黑曆史,他在京中的地位這些年可是一落千丈,要不是他心大,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到底還是有些疑問在心裏憋得難受,他跟那兩名禦林軍問道:“為何要宮禁?這命令是誰下的?”


    對方其中一人說:“迴四殿下,宮禁的命令是皇上下的,至於為何宮禁,請恕屬下不敢妄揣聖意。”


    “聖意?”玄天奕冷哼,“怕不是聖意,而是你們那位主子的意思吧?”


    禦林軍對答如流:“屬下們守著皇宮,皇上就是屬下們的主子,這自然就是皇上的意思。”


    “哼!”玄天奕無意再跟這些個奴才多話,馬鞭一甩踏雪而去,“罷了,我明日再來。”


    眼瞅著玄天奕的馬跑遠,那兩個守門的禦林軍互看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輕蔑之意。其中一人道:“不過是個被廢了的皇子,跑來逞什麽威風?”


    另一人也配合著說:“就是,犯上作亂的事難不成他以為咱們都忘了?”


    玄天奕的馬越跑越遠,一直到了平王府門口才停下來。這一路迴京的擔憂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的上升到巔峰,直覺告訴他,宮裏要生變了,而且這次變故會一直持續下去,直到不可挽迴的地步。突然就有些後悔迴京來,早知這樣,他說什麽也要把想容那丫頭留在濟安郡,在那頭快活自在,總比卷進這場風波裏來的好。那丫頭是鳳羽珩的妹妹,鳳羽珩如今又跟老九成了親,他總覺得這事兒遲早會牽邊一片人,就連想容,也逃不過去。


    “實在不行,明日就勸著那丫頭迴去吧!”玄天奕呢喃著,同時也自嘲地道:“一個被削了王位的皇子,我留在京中還能幹什麽呢?早朝?早朝也輪不到我去上。”


    禦王府裏,玄天冥還沒有迴來,想容正說著濟安郡那頭的事,她告訴鳳羽珩:“自從六殿下離開以後,那頭的大事都被錢知州攬了下來,小事鎖事上,就由我跟娘親做了主。現在濟安郡發展得特別好,比玉州和海州都更像樣子,錢知州也總說,當了這麽多年的官兒,卻不及濟安郡主在這邊住上的短短幾個月。他說他這輩子也沒看到過濟安郡這麽好的治理,特別是那種公用馬車,極大地方便了幾處州縣之間人們的往來,又因為價錢合理,以前很多沒有錢雇馬車又想走親訪友的人,如今都可以時不時的就出來轉轉。”


    想容說得很興奮,從公用馬車,說到濟安郡內的治理,還講到六皇子開的學堂,以及那邊的百草堂還有玉礦,每一處都是欣欣向榮蓬勃發展。最後她總結起來說:“以前一直住在京城,覺得外頭都是蠻夷之地,怎也不如京中繁華。可後來有了濟安郡,我現在到覺得比起京城,濟安郡才是咱們大順最好的一處地方,現在所有人的心都往一處想,勁兒都往一處使,人人都希望郡裏能發展得更好。二姐姐,你什麽時候還能再迴去呢?大家都很想你。”


    聽著想容說濟安郡的事情,鳳羽珩心裏也是陣陣激動。可以說,發展濟安郡,是她按照後世的社會形態在這大順朝進行的一個試驗。濟安郡的成功讓她看到了希望,待有一天那樣的治理方式得到更進一步的推廣,才是真正的造福百姓。隻是,真的會有那麽一天嗎?想想眼下的政局,不由得又憂心起來。


    這時,門外有周夫人的聲音揚起——“王妃,老奴有事稟報。”


    忘川趕緊過去開門,鳳羽珩的話也緊著接了過來:“早就說過夫人不必在府裏自稱老奴,我和九殿下從來都沒把您當奴婢看。”


    周夫人笑著上前行禮,同時道:“那是主子們的關懷,老奴卻不能不知好歹。”說著話,又衝著想容施了一禮,道了聲:“見過三小姐。”


    想容趕緊起身還禮,很是受寵若驚地說:“周夫人一品誥命在身,想容不過是一介民女,周人這禮可是折煞想容了。”


    周夫人看著想容笑嗬嗬地道:“三小姐真是長大了,老奴記得當初到鳳府去下聘禮,第一次見到三小姐,還是個怯生生的躲在家人身後的小姑娘。”


    想容臉一紅,也想到自己當年的狀態,不由得苦笑起來,“是哦,我當時怎的膽子就那樣小?”一句話,說得幾人都笑了起來。


    周夫人再對鳳羽珩:“王爺派人來傳話,說他從宮裏出來之後直接去了淳王府,還說請王妃下晌也到那邊去,晚上陪著雲妃娘娘一並用晚膳。”說完,又遞了手裏拿著的一張貼子上前,說:“這是宮裏送來的貼子,是為了大年初一的宮宴而下。貼子上不但請了王妃,還請了三小姐。”


    “請了我?”想容大驚,“怎麽會請到我呢?如今沒有了鳳家,我就是個民女,請我幹什麽?再說,我今日才剛剛迴京啊!宮裏怎麽知道我迴來了?”


    鳳羽珩把貼子接了過來,到是沒覺得有多奇怪,隻是道:“看吧,躲都躲不過,每次宮宴都要生出些事端來,這一迴指不定又要如何折騰。至於你迴京,怕是還沒等進城門,人家就已經了如指掌了。”她說著,看向想容:“因為你是我的妹妹,明白嗎?”


    想容點點頭,她現在腦袋瓜挺好使的,鳳羽珩隻點一句她就能想明白其中究竟。因為鳳羽珩的特殊地位,連帶著她這個妹妹也要一並被人關注著,甚至這次宮宴中,指不定就要有什麽意外的事情落到她的頭上。不過想容不怕,能夠跟她的二姐姐並肩戰鬥,這是她一直以來都企盼的事。她告訴鳳羽珩:“既然請了我,那我就去,陪著二姐姐一起看看他們究竟要鬧出什麽樣的事端來。”


    “好。”鳳羽珩很滿意想容這個態度,“這才像是我鳳羽珩的妹妹。我告訴你,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怕,兵來將擋,那些個生事之人,奈不了我何。”說完,又揉揉想容的頭,像是嗬護一個小孩子一樣的暖心,“一會兒跟我一起去淳王府吧,正好去拜見雲妃娘娘。”


    一聽說要去淳王府,好不容易堅強起來的想容一下子就又蔫了,兩隻小手下意識地就去擰衣角,看得周夫人眉眼都帶了笑。隻道這個鳳家的三小姐啊,到底還是個孩子,心事藏不住。隻是不知道她對七殿下的這份心,到底能換來什麽樣的結果。


    鳳羽珩帶著想容到淳王府,打著的是拜見雲妃的旗號。想容從濟安郡迴來時就帶了好些個自己親手繡的繡品,原本就是想要迴京之後送給一些姐妹的,包括玄天歌風天玉以及任惜楓幾人。可迴來的途中聽說任惜楓去了濟安郡看白芙蓉,兩人又走得不是一條路,錯過了,便省了一份禮物下來。今日剛好可以拿來送雲妃,雖然禮物輕,但她知道,雲妃什麽都有,自己送什麽都是多餘的,不過就是份心意罷了,好在這繡樣是奇特的,京裏還沒有出現過。


    她二人到了禦王府,卻聽說玄天冥剛剛離開,到刑部那頭跟許竟源碰麵商量些事情,臨時走前還囑咐鳳羽珩就在淳王府等著他,他會迴來用晚膳。


    鳳羽珩到也沒所謂,這淳王府她是常客,再加上現在雲妃住在這裏,做為兒媳婦來看婆婆,她就更是名正言順。隻是想容見了雲妃有些局促,送上了見麵禮之後就又躲到鳳羽珩的身後,瞬間就變迴了幾年之前的那個樣子。


    鳳羽珩苦笑,自顧地跟雲妃說:“兒媳這個三妹妹見到母妃緊張了呢!”


    雲妃卻不以為然道:“見到我緊張什麽?我又不吃人,這裏也不是皇宮,不過就是家裏人見麵而已,沒那些個規矩。三丫頭,你也坐吧!”她離了宮,幹脆也不自稱本宮,那股子山野性情又展露了出來,一邊招唿想容坐下一邊看著那幾副繡品,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真是好東西!不但繡工好,這繡出來的花樣我也是見都沒見過,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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