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很快就到了,章遠問了守門的侍衛,說是許竟源已經押著八皇子先行進去,且就在章遠離開皇宮之後,皇上又下了旨,複了柳采女的淑妃之位,她現在又是元淑妃了。


    眾人大驚,包括鳳羽珩在內,所有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巴。要說皇上放了八皇子,這事兒還有些情理可說,畢竟是兒子,可以理解為皇上到最後還是下不了手。可複了元淑妃之位是為何?


    這事情不對勁!這是鳳羽珩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的第一反應,而後再不多等,抬步就進了宮門。


    昭合殿的院子裏已經聚集了好多人,有一眾皇子,也有以皇後為首的宮中妃嬪,甚至就連那封昭蓮也站在皇後那一頭,跟著來看熱鬧。


    鳳羽珩幾人到得算是晚的,她剛一到,皇後立即就主動迎了上來,一臉憂色地拉著她小聲說:“剛剛複了位的元淑妃在裏頭侍候著,皇上發了話,誰也不讓進。”


    鳳羽珩一皺眉,也顧不上跟皇後客氣,直接就問道:“誰也不讓進是什麽意思?九殿下和七殿下到了沒有?”


    皇後伸手往一處一指:“你看,不是在那兒站著呢?”


    鳳羽珩順目望去,果然,玄天冥跟玄天華就站在大殿不遠處,兩人正低頭商議著什麽。許是感覺到有人看向他們,二人齊齊扭頭,與鳳羽珩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裏頭除了元淑妃,還有誰?”她問皇後,“不是說父皇病了?如今症狀如何?”


    皇後有些無奈,“症狀如何本宮也無從得知,除了元淑妃以外,還有太醫在,剛剛被抬迴來的八皇子也在裏頭。”


    鳳羽珩沒再問,轉頭吩咐章遠:“快,你進去。你是父皇的近侍宮人,不讓誰進也不能不讓你進的。”


    章遠點點頭,匆匆往殿門口走了去。皇後有些擔心地看著章遠,直到看見他順利地進了殿去,這才鬆了口氣,而後道:“如果連章遠都不讓進,那本宮也隻好豁出去這張臉皮,去請雲妃了。”


    說話間,大殿裏頭傳來了哭聲,是元淑妃和八皇子的。外頭等著的人一顆心都揪了起來,皇後甚至鬆開鳳羽珩的手,幾乎小跑著就往殿門口奔。


    皇上病了,兒子和妃子在裏侍候,在這種時候傳來哭聲,這意味著什麽?


    不管是皇子也好,妃嬪也好,此時都聚集在殿門前努力想要往裏擠,可守門的宮人卻一個也不讓進。皇後氣得大聲罵那些宮人:“本宮是皇後!皇上不管如何,也沒有瞞著本宮的道理!把一國之母拒之門外,到是讓個淑妃在裏頭侍候,這是什麽道理?你們誰聽說過有這樣的道理?”


    “是啊!哪怕不讓我們進去,也該讓皇後娘娘伴在左右。”說話的是麗妃,聲音小小的,卻滿帶著疑惑,“皇上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裏頭的人在哭?”


    有人聽到麗妃說話了,不由得多了句嘴道:“裏頭的人是你的姐姐,要不麗妃娘娘您去試試吧!萬一元淑妃讓你進了呢?”


    麗妃嘴笨,不太會與人絆嘴,但道理卻還是能說明白的。她反駁道:“關鍵下了禁令的人不是元淑妃,是皇上呀!”


    這一句話到是把對方給堵了迴來,一時間誰也再說不出什麽。可昭合殿裏頭的哭聲卻越來越大,幾乎就是嚎啕,還聽到八皇子一邊哭一邊大喊著:“父皇,兒臣知錯了!父皇!”


    皇後的心裏更是憂慮,鳳羽珩甚至已經在想著要不要利用空間進去一趟。她跟玄天歌說了一聲,然後往玄天冥那頭移動,待到了近前,還不等開口,玄天冥就已經猜到她的想法,隻擺了擺手道:“先不用著急,依本王看,裏頭那娘倆八成是在唱戲呢!”


    玄天華也跟著道:“劫後餘生,還不得在父皇麵前表明一下心跡麽!”


    正說著,殿裏頭終於有太醫走了出來,一臉的疲憊。皇後衝口就問:“說!裏頭到底怎麽迴事?”


    那太醫一愣,見是皇後,趕緊行禮,同時也道:“迴皇後娘娘,沒什麽事,是元淑妃跟八殿下的情緒比較激動,特別是八殿下,抱著皇上不停地哭。”


    太醫一說這話,人們這才鬆了口氣。大皇子玄天麒又追問道:“父皇的情況如何?”


    那太醫說:“依微臣看,皇上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急火攻心,修養幾日既可痊愈。”


    皇後聽到這裏,心裏的火氣就更盛了,就見她站到殿門中間,衝著裏頭怒聲道:“皇上還沒死呢!你們哭什麽?把嘴給本宮閉上!否則不管淑妃還是皇子,均以詛咒皇上的罪名論處!”


    她沒有看到,在說“詛咒皇上”這四個字時,站在後頭人堆兒裏的麗妃突然哆嗦了一下。不過也很快就恢複了平靜,淡淡地看著前頭皇後在發威,心下卻也是鬆了口氣。還好皇上沒事,如果在這種時候皇帝突然出了事,她的風兒都沒在京城,不是一點指望都沒有了?一想到這兒,她立即跟身邊的左兒小聲吩咐道:“迴去之後提醒本宮給六殿下去一封信,讓他立即迴京。”


    皇後的怒火發了之後,裏頭卻並沒有什麽迴應,到是哭聲小了。那太醫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又迴去,不多時,先前進去的章遠又走了出來,麵上神色複雜,讓人看著擔憂。


    “皇上口諭。”章遠麵無表情的說了這麽一句話出來,立時將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了自己。他清了清嗓道:“皇上口諭,城北一案乃那在早朝之上撞死的祝空山一人所為,八皇子無罪釋放,禦林軍統領權重新交迴八皇子手中,篷州祝家全族抄斬。同時,城外三萬東北軍統領權亦由八皇子接手,勒令六皇子大年迴京,上交兵符。”


    這口諭把所有人都給聽懵了,連帶著鳳羽珩和玄天冥玄天華三人。他們互相看了一眼,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麽?天武帝突然而來的變化讓他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該不是八皇子和元淑妃威脅了天武帝吧?


    鳳羽珩的目光中透露出這道訊息來,玄天華卻道:“應該不能,父皇身邊那麽多暗衛,他二人縱是想動手腳也是不可能的。這件事……應該是父皇自己的主意。”


    鳳羽珩沒再說什麽,隻悄然轉身,連黃泉都沒帶,自顧地往避靜之處走了去。黃泉想要跟著,卻被玄天冥給攔了下來,隻道:“你們王妃有自己的事要辦,你跟著本王就好。”他心裏清楚,鳳羽珩這是想要進去看看了。也好,這種時候能進到大殿去的人,也就隻有鳳羽珩一個,讓她去看個清楚,他們這邊心裏也好有個數。這事發生得蹊蹺,總得弄明白才行。


    昭合殿內的氣氛與外頭截然不同,當鳳羽珩站到一個角落裏看著龍榻前的三人時,突然就產生了一種極其溫馨的感覺。天武帝半靠在床榻上,元淑妃坐在榻邊,八皇子就在地上半倚著,天武的一隻手在八皇子頭上不停地輕撫,一臉的慈愛。元淑妃止住了哭泣輕聲說:“墨兒這孩子總是想著能像皇上年輕時那樣馳騁沙場建功立業,總是希望能夠學著皇上把事情都做好。可到底還年輕,總有些事情做得不盡人意。皇上能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那墨兒一定會好好改過,一定會好好跟皇上學著該如何處事,如何治理國家,定不會再讓皇上失望的。”


    八皇子也道:“母妃說得對!兒臣從前就是太急功近利了,這才做了很多錯事。但是請父皇相信,兒臣的初衷是好的,兒臣本意是想要為父皇分憂啊!”


    天武聽得萬分感慨,也跟著道:“父皇都明白,都明白。你們的心意朕心裏都懂,朕也舍不得讓我的墨兒去死,所以朕得把墨兒給救迴來。好孩子,你的腿有沒有事?聽說那死牢裏天寒地凍,這萬一傷了腿可怎麽辦?你讓父皇今後可怎麽活啊!”說著,天武也抹了一把眼淚,再往玄天墨的雙腿看去,急著又道:“快跟父皇說說,你的腿怎麽樣了?”


    玄天墨趕緊安慰天武帝說:“父皇放心,隻是有些僵硬,養些時日應該就會好了。父皇,兒臣不擔心自己,兒臣隻擔心您的身子,可千萬不要因為兒臣再傷到了您啊!兒臣不怕腿傷,大不了就坐輪椅好了,兒臣也不想爭皇位,隻想好好的守著父皇和母妃,能伴在您身邊侍候您的晚年,就是兒臣最大的心願。”


    天武聽得連連點頭,不但把玄天墨攬了住,還拉了元淑妃的手,感慨地道:“這麽些年,苦了你們了。淑妃給朕生了好兒子,朕卻沒能好好地疼愛,都是朕不好。墨兒放心,父皇一定把你的腿給醫好,將來以後這個皇位還要朕的墨兒來安穩地坐呢!”說著,還對元淑妃道:“愛妃苦等了朕這麽多年,都是朕的錯。從今往後,朕一定好好待你們母子,再也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淑妃……淑妃不好,咱們就等到大年,大年時朕必封你為貴妃,並且許你協理六宮之權,愛妃說,可好?”


    元淑妃眼中有喜色散開,趕緊跪下謝恩,八皇子也跟著謝恩,然後這一家三口又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看到鳳羽珩陣陣發寒。


    這事情……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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